第11章 告白
顾渊从小就冷静理智，很少会有失控的时候，可遇见池鱼的事，他似乎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比如今天听见楚乾跟他说池小姐出事的时候，他的整颗心莫名揪紧，那是一种以前从未体验过的害怕的感觉。
等人全部走后，顾渊坐在车里，问：“你今天都这样了，还想着帮闺蜜牵红线呢？”
池鱼被看穿后，吐了吐舌头：“糟糕，被发现了。”
“楚乾这个人木讷刻板，和郑小姐不合适。”
“是吗？我觉得他们挺合适的，一动一静，多配！”
“所以这就是你把我卖了，撮合他们的理由？”
“顾先生，我什么时候卖过你？”
“给我个机会，让我的感情升个温吧。”顾渊重复她说过的话。
“没想到顾先生还有偷听的癖好。”
“所以你想怎么升温？”
看见某人赤裸裸的眼神，池鱼佯装微笑：“开玩笑而已，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见她笑，顾渊莫名烦躁，质问：“池鱼，你都不会害怕吗？”
他的表情不大好，池鱼瞬间收起笑意，变得落寞：“不然呢？哭吗？又解决不了问题？更何况，我又没受伤？”
她的眼睛像蓄水池般蓄着泪水，只是阀门未开，眼泪无法倾泻而出。
“在我面前，可以哭。”
“顾渊，我凭什么在你面前哭？你以为你是谁？我们有关系吗？”明明是被关心，池鱼却莫名发火。
“凭你喜欢我！”
被戳中心事后，她依旧嘴硬：“那又怎么样？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要在一起，我和你就是那种无论我多喜欢你，都不会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想起赵天晴给她看的照片，不由冷笑：“为什么？你敢说你没骗我？你和赵天晴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敢说你和她是清白的？”
“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了什么有关系吗？重要的难道不是你的隐瞒？喔，对了，我们也不是那种你需要向我一一交代清楚的关系。”
顾渊捏住她的肩膀，让她正视自己：“不管赵天晴跟你说了什么，希望你能相信我，我和她真的什么也没有。”
“那你和陈少呢？朋友？一起玩……”
“池鱼，你越说越过分了，对你来说，我是那种人吗？”
“一个第一次见面就带女生去开房的人，一个会在女生危难时刻趁人之危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池鱼越说越过分，说完后她就开始后悔，但话已出口，无法挽回。
她之所以这么生气，大概是因为顾渊虽然对她很好，但那种好是他对每个女孩子都能做到的好，他连一句喜欢都没说过，可是池鱼却觉得自己的心正慢慢向他靠近，那种时常令她心猿意马的感觉，也让她午夜梦回时，总觉得会有从天堂跌落地狱的一天。
顾渊虽然生气，但仍然耐着性子解释：“因为是你，我才起了捉弄的意思，那天本想和你开个玩笑，没想真的欺负你，如果你对那件事耿耿于怀，我向你道歉。虽然有点迟，但我是真心想说，对不起。”
听见他的道歉，池鱼的眼泪夺眶而出，更加觉得委屈：“顾渊，你说了那么多，却没一句重点，你明明知道我想听什么，可你就是不说。”
他伸出手替她擦泪，指尖略显凉意，划过脸颊时，有种微电流趟过的电击感。
一定是因为冬天太干燥，触电了，池鱼心想。
“我喜欢你。”
顾渊很冷静地说出这句告白的话，那语气仿佛是在讨论一会儿吃什么。
池鱼没料到他会说这句话，以为听错了，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你怎么这么笨？我都做得这么明显，你还不知道我喜欢你吗？”
“是见色起意？”
“为什么不能换个好听的词？称它为一见钟情呢？”
“那你……”池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我本来以为我们可以慢慢接触，可是在花店见你的时候，你说要回老家，我有点着急，就提出了要你报答的借口，其实我只是希望你能留下。”
“喔。”池鱼努力接收讯息。
“你说过你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更喜欢日久生情，所以我想着，让你慢慢了解我，慢慢喜欢我。”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喜欢日久生情？”
顾渊意识到说错话：“可能……是我从郑小姐那里打探到的。”
“喔。”池鱼倒是没有怀疑。
“那池小姐愿意给个机会吗？”
“我不知道。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我脑子不清楚，我想休息，可以吗？”
“好，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告诉我一声。”
车辆开始发动，行驶在空旷的田野间。
两人沉默了好久，池鱼没来由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喜欢我呢？要说漂亮，你身边不缺貌美的女孩子，要说聪明，我除了花其他什么都不懂，要说懂事，我好像也没那么听你的话，要说贤惠，我的饭菜做得着实一般，要说……”
顾渊觉得再不制止，她可以把自己贬低到一文不值，他说：“人的感情，一定要有理由吗？”
“不需要吗？”
“我喜欢看你笑，喜欢这双会说话的眼睛，喜欢你的一切。其实我并不打算这么早告诉你，我想只要你足够了解我，就会知道我的认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全是怀疑。”
“我不是怀疑，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害怕，你说过成年人什么都懂，但心不能随便交出去。”
“你会怪我太懦弱吗？”
“嗯。如果你最终还是不相信我，我会怪你。”
“我算是个很有自信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我变得这么不像自己。”
顾渊真切地说：“池鱼，我可以等，等到你觉得可以的时候，在那之前，我们就保持现状。”
“那我还是先搬出去吧。”
“不行。”顾渊立刻回绝，“你现在对我来说……就是客人，一个很重要的客人。”
“客人？”
“对啊，一个在我心中希望能成为主人的客人。”
池鱼终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见她笑了，顾渊再度问起：“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赵天晴跟你说了什么吗？”
“她说你们在一起过，还给我看了你们拍的情趣照片，还说你和陈少是一样的人，但无论你怎么玩，最后的选择都会是她。”池鱼诚实地说。
“你就没考虑过照片是合成的？”
“我只是觉得她没必要骗我吧。”
“那我就有必要骗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也没完全信她，只是觉得也许你们以前的确在一起过。”
“如果我和她真的在一起过，那也是认识你之前的事情，我没必要撒谎。”
“我错了嘛。”池鱼语态娇嗔，一脸委屈，像是刚被训斥过的小猫咪。
顾渊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是我没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以后你就会知道，我有多认真。”
“喔。”
“喔！”顾渊学她说话，只是语气更重。
“对了，那个江璟是谁？”
顾渊假装生气：“提别的男人，就不合适了吧。”
“问问而已。”池鱼努着嘴。
“我不管，我已经表白过了，以后可以随便吃醋。”
“那你也太不讲理了吧，我又没答应你！”
“不管！不管！”
“好吧，好吧，不说算了。”
过了一会儿，池鱼又忍不住问：“那麦梓呢？她和江璟是什么关系？他们俩看起来……”
“我不认识麦梓。”顾渊黑脸。
“喔！”池鱼学他加重语气，“小气鬼！”
街灯闪耀着，映的人脸忽明忽暗，在池鱼的眼里，他似乎带着独属于自己的光芒，完全不需要路灯的映照。
在池鱼的记忆中，他对别人一向是古板的，严肃的，不苟言笑的，但对她，却总是不自觉地嘴角上扬，给人一种甜蜜的感觉。
回到家，打开淋浴，冲洗身上遗留的污秽物，看着那些脏兮兮的东西顺着水流钻进地漏，池鱼终究忍不住，痛哭出声。
顾渊说她不知道害怕，可事实是她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不怕？
只是从小习惯一个人解决所有问题，习惯不去成为别人的负累，这样的女孩，天生就不懂得以哭闹作为解决问题的方式。
等她收拾好情绪，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是凌晨五点多，天空依旧灰蒙蒙的，毕竟冬天即将来临，天亮的时间只会来得越来越晚。
顾渊不知道在她房间呆了多久，看起来像是很久了。
见她出来，他随手扔了一沓资料，漫不经心：“你不是问我江璟是谁吗？这是他的资料，你慢慢看。”
“我其实不是想知道这些，只是有点好奇你们好像关系不好。”
“商业竞争，互相看不顺眼而已。”
“喔。”
顾渊本就是找借口来看她，本想说完废话就出去，但看着她猩红的眼睛，走到门口时，还是忍不住折返，不管不顾地抱住了她。
“我知道我们不是这种关系，但至少我们也算得上是朋友，你可以理解为这个是安慰的拥抱，勇气的拥抱。”
“好，谢谢你。”
也许他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哭声，才变得这么深情，可是有一点池鱼正慢慢确信，那便是他是真的在认真给她依靠。
“幸好你没事。”
对顾渊来说，幸好他的女孩有平安归来。
就这样，直到池鱼躺在床上睡着，顾渊一直握着她的手，静静地陪着她。
另一边，楚乾送郑依依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车子停在小区楼下，郑依依脸特别臭的打开车门，连谢谢都没说，就打算回家，楚乾不解问了一句：“郑小姐，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没有啊，楚先生面面俱到，怎么可能会得罪我呢？”
“那您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生气？”
“我这个人天生臭脸，不行吗？”
楚乾见人要走，又追到小区大门口，好脾气地说：“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您可以跟我说，毕竟您是池小姐的朋友……”
“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小鱼的朋友，你应该理都不会理我吧。”
“不是……”
“在你眼里，我只是个爱无理取闹的人而已！”
“不是的，郑小姐，在我心中，您是个十分可爱又有热忱的女孩子。”
“那你为什么总是对我爱搭不理？让我觉得你应该很讨厌我吧。”
楚乾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的确拒绝了好几次她的邀请。他急忙说明缘由：“最近是真的有事，之前顾总在竞标一块地皮，真的很忙。不过现在应该没事了，反正那个项目已经黄了。”
“为什么？”
“因为顾总拿那个项目和江家少爷做了交换，换得池小姐的安全。”
“什么？那小鱼知道吗？”
“按顾总的性子，应该不会让她知道。”
“那……”
“没事，比起生意，人命更重要，不是吗？我想顾总也是这样认为的。”
郑依依大大咧咧：“你们顾总就是太在乎小鱼，这要是换了别人，才不会……”
“要是换了别人，他也会救的。”
“瞎说，当初在夜店，他不是还对小鱼提出那种无理的交换条件？”
“夜店的事，即使不是池小姐，顾总也会出手的，只是因为恰好是池小姐，顾总才提了那种无理的条件。之后他还吩咐过我提点一下陈家，让陈少不要再胡作非为。”
“原来是这样。”
说起顾渊，楚乾的话多起来：“当然是这样。不过也许正是因为顾总出手的缘故，所以才让陈少更加疯狂，再次做出伤害池小姐的事。”
“好吧，我知道了。那我以后约你，你不可以拒绝。”
“万一我有事……”
“有事就要告诉我是什么事。”
“好。”
“明天来接我，送我去展会。”
“明天不行。”
郑依依整张脸皱成一团：“嗯？”
“明天一早公司真的有事，要不周末，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那拉勾，要说到做到。”
楚乾难得笑了一下，伸出手和她打勾勾：“好，说到做到。”
郑依依堪称变脸达人，原本僵硬的脸现在灵气十足，她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生气时可以气到当不认识这个人，好的时候又会变得非常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