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桃花未开，侠客不归
燕九霄？
这位关神居然也知道此人？
陆元想了想，微微颔首：“有幸与燕大侠见过一面，也曾并肩作战，大侠使得一手好剑法，尤其是一手玉剑，使得如仙家技法，精妙绝伦。”
“他如今……还好吗？”
关神迫切的问。
这一次陆元倒是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他。
“倒是小神过于急切了，只因小燕本是我们归乡村的人，我亦是曾传他一些人间道家术法，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他很好。”
陆元有些意外。
燕九霄故乡在此，而鬼物纸人所在的客栈距离这里也不远，居然没回来看一看？
“如此便好，先生为我归乡村剪除一害，小神拜谢先生！”
关神不再多说。
鞠躬一礼。
香烟升起，他退入烟尘中消失不见。
“咯咯咯！”
一声公鸡打鸣，庙子中，陆元眼皮微动，睁开双眼，发现他正躺在地上睡觉，一夜来，竟是没感觉到任何寒冷和不舒服的感觉。
这一觉当真是他半个月来睡得最好、最舒服、最安逸的一次。
蓦然间。
想起昨夜的经历。
陆元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庙子正中心的老者。
是梦，还是真的？
天色已亮，陆元走出庙门，一股清爽的凉风袭面而来，将他剩余不多的睡意彻底带走，天地间白蒙蒙的一片，一层薄雾轻轻笼罩天地，如含羞少女，半遮半掩，一缕朝阳透过白雾，柔和的光芒为山野村落平添一丝暖意。
田间草叶、树枝，挂满着一粒粒晶莹露珠，似是一个个闪耀夺目的精灵，在柔和的阳光下，闪烁着些许如梦如幻的光芒，预示着新一天的到来。
几个农民老者已是早早的披麻戴斗，躬耕田野。
陆元深吸一口气，感觉空气都是甜的。
陆元虽然年少，可久经世事的他，比起曾经的钢铁丛林，反而更喜欢这种静谧而又舒适的景象，仿佛置身于诗歌和山水墨画间，别有一番滋味。
“似乎没有一丁点的乱世的模样。”
回忆起三头人曾经说过，如今的大衍皇朝，正值乱世，已经有皇朝末年的气象，从眼前的景象真是一丝一毫都看不出。
踏上石板路。
陆元向远处的客栈走去。
客栈的生意似乎并不好，看上去颇为清冷。
老板既充当老板，又充当小二。
陆元见老板正在为两个客人煮面，也跟着要了一碗面，真要说起来，这还是来到这个世界吃的第一顿正常早餐，过去的日子除了在三头人兄妹那里吃的野菜之外，都是食不果腹，吃了上顿没下顿，一碗普普通通，连辣椒都没有的面，倒是吃得格外香甜，直接干了三大碗，把老板都看得有些傻眼。
什么时候他家的面条这么好吃了？
吃完面条，陆元注意到不少人在这里喝茶，又点了一碗茶。
他没有着急走，而是听着周围的人交谈，又注意着他们付费给的银钱，又找来一人询问。
时间一直快到中午。
他总算明白，原来自己多多少少也算个富豪了。
熊孩子一家留下的纸币，叫做大衍通宝，是大衍皇朝的通用货币，只是如今皇权不复当初，通宝自然而然也跟着不大值钱，五万通宝才能换一碗面，而他身上的大衍通宝，一张就是一万的面额，一大叠。
最值钱的和曾经的世界相同，仍然是金银。
一两银，等于五十万大衍通宝。
而大衍通宝还在不断贬值中，许多商户已经不再收纸钱，当然、也有人收，期盼着大衍未来能平定乱世，到那时大衍通宝就会再一次变得值钱。
比如他这一户商家。
如果按照以前，陆元一定会先把大衍通宝花掉，不会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何况三头人还明确说过如今已是皇朝末年，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使用白银结算。
“陆先生为什么不用大衍通宝结算？这附近要收大衍通宝的人不多，这家算是少数中的少数，所以生意才会如此的好，大家都想把家中的大衍通宝先用完。”走出店铺，那名为他解惑的村民叹口气，“谁也不知道这通宝还能维持到哪年哪月。”
“老板经营状况不好，全收通宝，有朝一日时局变幻，就会彻底没落，大概是不想这世间再多一位落寞人吧。”陆元笑道。
他见过太多生意失败的人，拖家带口，又因为经济压力走向灭亡，看那老板的穿着和老婆孩子的吃穿用度，情况其实已经很不妙了。
“陆先生大善。”
“小事而已。”
主要还是有钱。
他大概估算过，身上的东西全部换成银两，大概有两千两左右。
三碗面，一杯茶才多少？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陆元曾在商场上心狠手辣，面对机会从不错过，更不会手软，却也丝毫不影响他将利润的一半钱亲自带到偏远山区、乡村，捐献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大概是出身底层，他知道这世上最苦、最忙的就是底层人，虽不是太富有，却也见不得人间苦难。
介绍人称赞一声，而后道：“先生说要在村落租住一段时间，对于住所，可有什么要求？”
“没有，只要能遮风避雨就好。”
“恰巧，村里倒是有一处空闲的地方，一直交由村长打理，我带你去见村长。”
“行！”
……
事情很顺利，村长是一个看上去六十来岁的老头，据介绍人说，他不仅是一村之长，更是村子里唯一的教书先生，德高望重，他亲自带陆元来到村里一处空置的房屋。
房屋不大，却打扫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门前有一处院子。
院子里一株桃树含苞待放。
陆元颇为惊奇：“老村长，如今正是夏日，桃树开花的季节已经过去，为何还会做此含苞待放之状？”
“陆先生，实不相瞒。”
村长柔和笑道：“这处居所乃是我村中一村民的家，他名叫燕九霄，算是我村中的奇人，父母被妖鬼所害，幼年练剑，十六岁时远离家乡，说是游历天下，斩妖除魔，有妖的地方，便有他的身影。”
“离去前，我曾问他此一去，何时归乡。”
“他看了一眼这株桃树，言说等到这株桃树开花结果之日，便是他归来之时。”
“那一年，我年仅三十，那一年，这桃树还是幼苗。”
“他离去的一夜之间，年幼的桃树便是含苞待放，三十年来，我日夜为其浇灌，只待它开花结果，然而却日日如此，桃花未曾开，他也未曾归来，转眼我已是皓首苍髯。”
老村长凝视着那桃树，欷吁长叹：
“那年后，这桃树就成我村中一奇景，无论寒来暑往，还是冬收秋藏，它始终做此含苞待放之态。”
陆元听后久久呆滞。
桃花未开，侠客不归。
三十年含苞待放，只为等那一人归来。
想不到燕九霄身上还有这样一段奇事。
“既是燕大侠的故居，老村长为什么带我到这里住？”
“常人确实不会带到此地，老朽不过受人所托而已。”
老村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