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祸起萧墙内
男人已站了起来。
“奇怪。”他笑着起身，左手一推将右肩胛骨接上，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痛感，“莫非是女扮男装？”
其实黄梦粱的扮相已经是以假乱真，但功夫是不会骗人的，女孩练的功夫和男孩练的功夫是有很大区别的。
适才他中的这一掌，并非寻常以阳刚真力震断骨骼，而是凭借一股巧劲在其关节处滑过，将两块骨骼错开。
火已被扑灭，数十名神拳帮弟子从院外飞奔进来，围作一圈。
这群人身着黑衣红袍，袖口系银边白绸，乃是神拳帮四堂之一——银虎堂的弟子。
众人一见这男人，都顿了顿。
“原来是尹堂主，适才听到此处有斗殴声，可惜属下来迟一步。”
尹长炎拍拍肩膀，道：“不怪你们，我也是刚好奉命回来嘉兴，看到这里失火才立马赶了过来，意外遭遇贼人。你们传令下去，方圆五十里堂口给我留意，若遇着一个身着富贵、相貌英俊的公子，带着一个少年和一个伤者，速来报我。”
“是！”领头的弟子道，“敢问尹堂主，莫非他们就是纵火的凶犯？”
“找到后你只管报我，不要轻举妄动，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是！”那领命的弟子突然问道，“那要不要知会其他三堂的兄弟？”
尹长炎迟疑片刻。
“先不要。”
不多时，众弟子已尽数散去搜寻，独留尹长炎在此。
此处是永安口后院的一处园林，血案发生的地点是在前厅，跟这里一东一西，相距甚远。即便是专门纵火，也不该挑有池塘的位置。
“那三人跟永安口一案究竟有何关联？”他心中思索，疑惑不解。
正想着，尹长炎忽一回头，便看到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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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有一声乌鸦啼，楚天涯立马睁开了眼。
一剑寒芒悄然逼近，却在瞬间停住。
楚天涯望着面前伫立着的黑影，黑袍披身，黑巾覆面，仿若鬼魅般惊悚。
石小钰还枕在他肩头沉睡，并没有惊醒，剑尖此刻正对着她的眉心。
“不要动，否则——刀剑无眼。”
这黑影说话的声音很轻，断断续续的，好像嗓子受过很严重的伤，哪怕是这四下无人的静夜也只能勉强听清。
楚天涯没有慌张，淡然问道：“阁下是谁？我在附近的那位朋友，他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穷酸书生啊，他没事，只是睡过去了。”黑影道。
楚天涯道：“我观阁下的出剑，杀郑千寿的人必是阁下无疑了。只是我与阁下素未蒙面，不知阁下为何帮我？”
“楚少侠啊楚少侠，你虽少年英雄，但毕竟初出茅庐，不知人心深浅。我一番好意，也是怕你到头来事办不成，死得太过容易。”
“你到底是谁？”
楚天涯的剑藏于身后，时刻便要挺身出剑。
黑影像是看出了他的意图。
“你当然可以一剑挑下我的面巾，看看我的真面目。但你别忘了——我也只需轻轻一剑，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可就香消玉殒了。对你而言，比起这位姑娘的性命，我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楚天涯亲眼见过他杀死郑千寿的那一剑，深知他并非装腔作势，自己一人能从他剑下全身而退已是不易，要护小钰周全更是难上加难。
“阁下深夜前来，有何事？”楚天涯问。
“前头不足二十里，过了横江，便是永安口了，到了神拳帮的地界，即便是我，也无法再暗中助你。”
“有劳阁下挂心，在下一定小心行事。”
“我有一句话，望楚少侠牢记。”
“什么？”
“忧在腹内，祸起萧墙。”
“阁下此话何”
话音未落，那黑影已飘然遁走，眨眼间便消失在山野迷雾之中。
楚天涯沉思那两句话语的含义，似懂非懂。祸起萧墙，说的是战国季氏的典故，寓意变乱、灾祸往往来源于政权的内部。
莫非他是想说永安口之事，其根源在神拳帮内部？楚天涯如是想。
他又望了一眼身旁的石小钰，还是那般熟睡，他有时也是纳闷，这丫头睡得如此死沉，也真让人放心不下。然而此刻让他放心不下的，还有迟迟未归的张镜潭。
他只好摇醒石小钰，急忙说道：“小钰！不要睡了！张兄不见了！”
石小钰惊醒，楚天涯赶紧将刚才之事相告。
两人四处找寻张静潭，终于在不远处一颗参天古树下发现了昏睡的他，所幸只是昏睡，身体并无大碍。楚天涯一掌真气灌进他体内，便将他唤醒。
张静潭睡眼惺忪，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楚天涯又将适才黑衣人的事说了一遍，张静潭跟着努力回想，却也没有半点关于此人的印象。
直到楚天涯说出那黑衣人来的目的，和那八个字，张镜潭才忽然打起了精神。
“忧在腹内，祸起萧墙？”张镜潭讶异道，“那人真这么说？”
“确凿无疑。”
“倘若此人说的不错，永安口一案定事关神拳帮的内部斗争。幕后黑手即便不是帮中之人，也一定在帮内留有内应。那我们这次查案切记不可以跟神拳帮有过多交集，以免打草惊蛇。”
“不！”楚天涯正声道。
“不？”张镜潭不解。
“不可，我们定要跟神拳帮打交道的，不光要去，而且还要大张旗鼓地去拜他们的山门。”
“怪哉，这是何意？”
“张兄试想，永安口是神拳帮的地界，遍布他们的眼线，我们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暗中查案，不仅诸多不便，而且时刻都有被发现的风险。一旦被内奸抓到可乘之机，到时候在武帮主面前反咬一口，我们可是跳进横江都洗不清了。况且我们反其道而行，他们不明所以，反而更容易漏出破绽。”
“这似乎也不无道理。只是五宫山上你对武三荒多有得罪，他又如何肯轻易见你？”
“所以需要借助一位中间人的引荐。”楚天涯道，“请教张兄，我闻【金银铜铁】四门堂主日前已齐聚永安口。不知前方渡横江我们第一个要遇到神拳帮哪个堂口？”
“铜雀堂，堂主童长山。”
“我初入江湖，所闻还不多，不知这位童堂主生平如何？”
“传闻他是二十年前带艺拜师入的神拳帮，一手出神入化的射技，号称【一箭破风，弓马无对】，对自己的箭法那是颇为自负。除此之外，平生所好两件大事，一是酒，二是赌。”
“好射，还会赌。太好了！”楚天涯大笑道。
“好在何处？”张镜潭不禁疑惑，“怎地？莫非你还要与他赌一把？”
“有何不可？”
楚天涯神采飞扬，自信从容。
“且看明日，我要与他在这万里横江，大赌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