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环历1882年4月16日18时32分，夜幕初降，云开雨霁。
科隆斯皇家十字勋章获得者、马特瑞恩王室骑士勋章获得者及北方诸国联邦至高友谊勋章获得者，尊敬的高林·卡萨维缇先生……
……喜提一巴掌。
他呆呆的看着那个怒气冲冲（钓鱼伪装限定款）的背影，差点没克制住笑起来的冲动，但还是强忍着长叹一口气，靠回长椅仰视天空。
‘梅甘·m·诺希斯’……
有意思。
嘿。
这女人能那样迅捷的反应过来、意识到他在给她递离开的理由，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但是……她能二话不说就顺势而为、忽视二人之间的力量差距做出符合社会期待的反应——指在被一个男人耍流氓时抓紧时间给了他一巴掌——这事儿还是有点跳脱于预想之外的。
不过，自己明明有更好选择的吧？
……
想到这里，高林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总感觉，脸上好像……其实没什么刺疼的意思？
“……嘶。”
果然，那一巴掌之后，他的脸颊只是有些发热，但没有应有的痛感。
他下意识坐起身来，低头捂着自己脸颊，装作垂头丧气的样子低下头去，防止还未离开的几个监视者看到没有真正受伤的脸颊。
响亮、清脆、但只是动静大而已……这力道掌握的，不错嘛！
……反正，肯定不是他脸皮厚不厚的问题！！
-
另一边，梅甘双手插兜、右手捏着那把袖珍手|枪，按事先说好的路线快步离开。
其实，她并不觉得，高林·卡萨维缇展示在她面前的，就是他的真实面貌。
这个男人，从内到外都带着某种轻浮的疏离感与不确定感。而其本人甚至对这个事实毫无掩饰……在他身边，危险与安全是并存的：你无辜就安全，不无辜就危险，身家性命全寄于他一个人的心情。
但是……嗐，谁规定的人家就一定要以诚相待？
世界不是这么运转的。
即便是梅甘，也藏着那么多东西呢。
……
不过，就她的感觉而言，他真正的容貌与出‘海’并伪装前的模样至少要有八成相似，再怎么样也称得上一个‘英俊’。
而他这次伪装之所以选在离开心智海时，也并非因为他真的需要那一下对灵能的压迫帮助……那单纯只是不想让外人看见太多他的施法场景而已。
但她却是真的需要来那么一下……在正常情况下，灵能觉醒时的收束是需要经过不下三天时间慢慢来的。显然，她并没有这种余裕——
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高林从一开始就安排好了一切。从她要做的、到她要遭受的。
如此仁慈，如此残酷。
而直到出了‘海’、再度落在那条漆黑长路上时，梅甘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精神终究还是遭受了来自他的影响。
否则，她不会在有其它选择的时候，直接伸手接过那本她明确知道有问题的书。
还好高林只是想更进一步确定她的可靠程度，而不是探究她的来处——好吧，也可能是因为，她在这件事上的警惕心太强？
……嗐。
总之，高林·卡萨维缇目前为止可以算是她的队友。否则，她已经死了。
……不，这话未免也太高看自己。
应该说，如果高林想的话，她早就死几十回了！
梅甘深呼吸一口气，抛掉那乱七八糟的思绪，快步走向前去。
太阳已经落山了，黑暗悄然而至，笼罩这片大地。
薄夜微凉。
路灯悄然亮起，行人匆匆归去。
梅甘快步走在路边，看上去渐渐冷的有点打哆嗦。为了保持关节灵敏度，她抽手蜷抱起来，两手都缩在袖口里，渐渐变成了农民揣的模样。
她左手揣在右袖口里捏着袖珍手|枪、右手揣在衣襟里握着沉重左轮，摆出一副急着回居所休息的样子，往红丁香旅店的方向而去。
事实上，她其实不知道那旅店究竟在哪个方向……她毕竟刚来这座城市。方向是高林说的，她没怎么报以怀疑：这家伙要是想害自己，也没必要费这么大劲儿……反正也没别的选择，既来之则听之呗。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响起。
短时间内下了好几场雨，地面不可避免是一片泥泞的。这让所有脚步声皆暴露于空气之中。
——至少六个，可能更多。梅甘想。约摸着刚才是演的太成功了，导致敌方严重低估了高林的威胁性……
多亏了她在fps游戏里练出的耳力……但那并没有什么作用，有时候提早发现敌人的唯一效果是让自己死的明白点儿。
而且，她也不可能冲进小巷里上蹿下跳……虽然灵能觉醒似乎给她的体质带来了一定的增幅，但她本质还是个四体不勤的脑力活动废咸兔啊！！
梅甘渐渐加快步伐。
追踪者渐渐加快步伐。
梅甘渐渐从走到跑。
追踪者渐渐……什么渐渐！
“她要跑！”后方有人一声怒喝，随后人群脚步隆隆而起！
——我超，这帮人完全不在乎会不会引来罗斯派因执法人员的！
好吧，这儿的执法人员和不存在也没两样了……！！
梅甘撒腿就跑，在离开高林的第五分钟，开始了她理论上会在三十秒内被追上的追逐战，并在路边橱窗反光上扫了一眼。
……草！这不是今天旅馆一楼那些劳工吗？！从那时候就盯上了吗？！！
梅甘一个激灵，肾上腺素飙升，跑的更快了。
与此同时，她顺便又在脑子里做了一下战力对比：
敌方身高平均一米八，我方身高不到一米七。
敌方体重疑大约在一百三十至二百公斤上下，我方体重不到一百斤。
敌方肌肉强而有力，造型明显常年处于劳力工作状态，我方筋软骨弱乃死宅一……
……
不能再说了，再说士气就归零了啊！！
梅甘健步如飞，在敌人的高速逼近中往拐角处一垛还未卸下的货后一钻，边给左轮飞快换上普通子弹、边屏息凝神竖耳一听。
没有枪|械上膛的声音……但这也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要抓活的。毕竟就这群人而言，想弄死一只梅甘可真是不能更简单了，何必浪费子弹？
更何况，谁也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要先开|枪吗？
……
……不，不行。
至少现在，梅甘还是个守法公民……当然，守的不是这个世界的法。
或者……俗套点说，她不想在回到自己应在的低费时，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一个人如果习惯了用打破规则的方式解决问题，就很难再回到规则里了。这么说来可能有些过于矫情，但如果对方不开|枪……
寒风吹拂，梅甘宽大的风衣下摆飘扬而起，从货箱边角处探扫一刻。
‘砰！！！’
一颗子弹带着耀眼亮光爆鸣而过，将货箱边角打出飞射木屑，激的梅甘瞳孔猛然放大！
响亮的、震摧人心的轰鸣声回荡于空冷街道之上。
……
操·你·妈……！！！
梅甘心跳陡然加速，浑身都颤抖了一下。
她牙关紧咬，一关保险，顺着货箱之后的暗影，蹿进了黑暗中去！
不止什么时候，埋藏在夜幕中的那双黑眼睛，已经亮起了一道金黄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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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衡灵能虽然足够稳定，但终究没有失衡灵能的杀伤力那样强大。”
“所以，七百九十七年前，也就是环历1085年……科隆斯帝国的灵能者至高大师‘欧姆克斯（om-koss）’创造了一种有别于此前灵能者作战方式的灵能使用方式：《心智转换法》。”
“‘通过激活自我情感反应，在可控范围内迫使自己的部分灵能进入失衡状态’，是《心智转换法》的基础动力。”
“注意，使用《心智转换法》时，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内在世界完整、平静且纯净，这样，你才能‘激活并控制’，而不是单纯的‘激活’，却无法把握后续。”
“一个经验之谈：把一切用以激活失衡灵能的痛苦，都当作自己戴的面具吧。”高林温和的说，“把守自我……而别的那些，都不必放在心上。”
“对灵能者来说，心智最重要。”
“外在的一切，都只是一具任你操纵的木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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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一闪而逝！
两秒后，追兵赶到现场。
混在人群中的一个年轻人抬手挥了挥，两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一马当先持|枪而来，搜寻后却给出了不够好的答复：“跟丢了。”
“不可能。”年轻人冷声道，“就算是觉醒了，她也跑不了多远。两人一组，散开找！”
一共八人的追击者们二话不说各自分散，三个小组各自离开，只留一个比他年龄更小的少年依然在他身边。
夜幕冷清，年轻人皱紧眉头，带着少年放缓步伐，小心扫视周围。
“格林，”少年小声问，“为什么要这么小心？那只是个好运的女人而已。”
“不，威利，”年轻人低声道，“不要小看任何人……那可是个‘能和卡萨维缇同行’的女人。”
“可他们都说，卡萨维缇已经被利维坦缠住了，这个女人是单独被从‘海’里抛出来的。”名叫威利的少年嘟囔着。
“事实上，我们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那帮蠢货办事不力找的借口。”格林吐槽道，“万一卡萨维缇突然出现，他能让我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那我们这样小心谨慎管用吗？”威利瞪着他黑洞洞一片的眼眶发出灵魂质问，“我们的人都分散开了！”
闻言，格林哼笑一声，同样一片漆黑的眼睛扫视着周围。
“管用，很管用。”
他说着，冷静的抽出腰间别着的左轮，慢慢指向一个角落。
“要是那家伙来了，至少还能有一个人……”
扳机抠动！
“……逃走。”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