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积压的愤怒与恐惧
“离悟，还好吗？”芙蕾雅见离悟坐没坐相扭来扭去，“是身子痒吗，不会是刚刚洗澡受凉了吧？”
“简直如坐针毡。”离悟正承受来自艾尔嘉迪丝和阿露蒂娜极不友善的注视，好在拉米娅的心情不错，到了这个年纪终于得到能被称作衣服的衣服了，虽是塞西莉亚穿旧的，却又是做工极为精致的，拉米娅喜欢的不得了。
“拉米娅也扭来扭去的，看样子却是开心。”芙蕾雅盯着拉米娅瞧，“塞西莉亚的衣服很适合你，大小也正合适。”
拉米娅用力点头，“塞西莉亚大人好温柔，我会永远记着这份恩情。”
“就为这套衣服？”芙蕾雅不由得感叹，“就算只是随便说说，你的话也让人动容。”
“不只是随便说说，凡是对我好的，我都会记得。”
“好，但要记着，不要让这样的想法成为你的负担，”芙蕾雅叹息，“艾尔、阿露蒂娜，别总盯着离悟，这样很不礼貌。”
艾尔嘉迪丝低下头去，却又攥紧拳头，阿露蒂娜则是哼了一声，“芙蕾雅大人，一会儿再跟您说，我生气可不是因为输给离悟，是为别的事。”
“总之就是我错。”离悟冷笑，“还是等主人回来，随便你们好了。”
“离悟姐？”拉米娅不知发生了什么，迈着细碎的步子到了离悟身后，“怎么了？”
“没怎么，继续欣赏你的新衣服。”
拉米娅环顾四周，突然有了害怕的感觉，她意识到就算彼此以同伴相称，但因为追随的人不同，还是存在隔阂，“离悟姐，要不我们先回去？”
“回哪去？”
“回家。”
“回家？”离悟笑了，“你是说你的小木屋，还是暂时允许主人居住的那幢光之圣女用以冥想的所在？”
“我又犯傻了。”拉米娅就像突然开窍了，好多之前不理解不关注的念头都涌了出来，“是啊，圣光村不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在恶魔岛，那就立刻去恶魔岛。”
“你忘了还有结界阻挡我们了？更别忘了那个想祝福主人的光之圣女。”
“是啊，在没到恶魔岛之前我们是身不由己的，但不要紧，我有耐心。”
两人说着说着都笑出声来。
“拉米娅，我越发喜欢你了，说真的，我还担心跟你合不来呢，主人终于对了一次。”
“陆昱大人经常犯错吗？我说的是看错人。”
“岂止是经常，简直像飞蛾扑火，到头来落下满身的无法消除的伤痕，你会让主人受伤吗，我说的是留在心里的伤。”
“不会。”
“好，我相信你。”
“你们的对话让我有些不舒服。”
“卫幕大人，是因为主人执意带走拉米娅，才让你有了偏见？”
“绝非偏见，但我也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起争执。”
“卫幕大人，我接下来要说的或许会被你认定为无礼，拉米娅不是你用以逃避的替代品，拉米娅有属于她自己的人生，也有属于她的选择，请你理解。”
“我不会理解不想理解的，好了，我们的对话可以终止了。”
“离悟，你不会是在敲打我吧？”
“艾尔嘉迪丝大人，或许是我理解的不够透彻，你也很关心拉米娅吗？”
“你知道我关心的不是拉米娅，而是……回答我，你是在敲打我吗？”
“哪一句？我不记得有敲打你，这与我的性格不符。”
“不要以为有点儿本事就可以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我可不吃这一套。”
“不要以为你有着高于我的身份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也不吃这一套。”离悟拉着拉米娅，生怕她害怕，“还请艾尔嘉迪丝大人有话直说。”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知道陆昱在谋划什么，听好了，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越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芙蕾雅大人，您的侍卫要对我有意见，我和拉米娅可以到门口等，哪怕走入雨中也比遭受莫须有的指责来得好。”
“好了，我不想听你们争吵，如果你们无法控制愤怒的情绪，我只会对你们失望，艾尔，跟我出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芙蕾雅抱着莫妮卡站起身来，阿露蒂娜接过莫妮卡，“没事的，接着睡，芙蕾雅大人过会儿就回来。”
莫妮卡强睁睡眼，见是阿露蒂娜也觉安心，便没问什么闭了眼睛。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芙蕾雅把艾尔嘉迪丝拉到走廊尽头，这里黑漆漆的，除了雨声什么都听不到。
“我要说陆昱正盘算着拐跑塞西莉亚呢？”
“怎么会，我怎么没发现陆昱还有这个意图。”
“塞西莉亚没把话说死，但我了解她。”
“你是说塞西莉亚想追随陆昱？怎么可能，他们根本毫无交集。”
“有的。”艾尔嘉迪丝很是痛苦，“在塞西莉亚心里隐藏着某种疯狂。”
“疯狂？你是说塞西莉亚？”芙蕾雅苦笑，“我反倒觉得疯狂的是你，塞西莉亚是从不发火的乖孩子，又怎会疯狂呢。”
“正因为从不发火才是疯狂的最好印证，您想啊，除了塞西莉亚又有谁能做到？到了此时我也不敢说真的了解塞西莉亚，但我知道当铡刀落下，父母的头颅顺着断头台的台阶滚落，便有某种东西在塞西莉亚心中滋生。”
“艾尔，你的这个猜测太可怕了。”
“不如亲眼见父母人头落地来得可怕，芙蕾雅大人，我只求您阻止塞西莉亚，求您，别让她受陆昱蛊惑，这是我此生唯一的请求。”
“你的请求在同伴中向来是最多的，”芙蕾雅意识到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抱歉，我还是难以理解，塞西莉亚怎会对陆昱感兴趣，又怎会想追随陆昱到恶魔岛，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您不相信我？”
“不是不信，只是太突然了，我答应你，要真如你所说，我会根据我的判断介入，在这之前还请你保持理智，离悟不是敌人，陆昱也不是，能做到吗？”
“我明白，您还想让陆昱送信，我会克制的。”
“艾尔，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为能让陆昱送信就一味迁就容忍，如让我在送信与塞西莉亚的去留间做出选择，你知道我会选塞西莉亚的。”
“芙蕾雅大人，我相信您。”
“你这样说就是不信我，好了，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我会留意的。”芙蕾雅怎么也想不到塞西莉亚竟想抛下一切追随陆昱，“究竟为的什么？塞西莉亚心里到底藏着什么？艾尔，我后悔到圣光村了，越发觉得这里就像将要吞噬我们的魔窟。”
“塞西莉亚是我唯一的亲人，芙蕾雅大人，您知道吗，塞西莉亚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懂，但也要相信我们，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