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宣黎还是宣召瑜
容锦原本以为方掌柜所说不过是客套话，但这下宣白秋也这样说，难不成他们真要搬过来？
也对，既然都说开了，这样做才是正常的。可她以为宣黎很快就会带她去商川……
见小姑来，宣黎起身，颔首行了个礼，唇角是腼腆而温和的笑：“劳烦小姑了，但这事还是容我再思量思量。”
“既然想通了，还是早些回来的好。”宣白秋坐在方知启身旁的一个椅子上，侍女适时端了新沏的茶上来。
她抿了一口，有些无奈地对宣黎说，“那几年就权当体验生活了，好好读书，考个功名才是正经事。
“是啊，听你小姑的，好好读书。”方知启随意附和着宣白秋。
几个人你来我往说着话，而宣黎怀中的小猫儿揉了揉脸，还是有些沮丧。
仔细想想，原本她就打算自己回去来着。就算宣黎要去，他一个人也不好落脚安家。
他俩不可能一直在一起生活，迟早会有分开的一天。
可是在方家，在自己仇人的府邸寄人篱下地生活。就算有个小姑对他好，他也不会快乐。
太多思绪在容锦脑中炸开。她抬头看着温和腼腆笑着的少年人，心疼又溢了出来，感觉前路怎样走，都很艰难。
宣黎不着痕迹退拒着，最后有些告饶般，不好意思笑着：“小姑，我不太习惯。”
他在害羞！
一旁站立倒茶的小侍女看见少爷这副模样，手都有些不稳了。
怪道少年人生的太过俊俏，清冷的面容害起羞来，真教人受不住。
“阿秋，你别太着急了。”方知启转头看夫人，笑着说，“今天是他的日子，先办正事要紧，其他的慢慢计议。”
宣白秋自觉是有些激动了，柔声道：“对，是我着急了，你好好想想。”
接着，她笑着睨了方知启一眼，“还不是怪你，我一来就听见你在说这个，话可不就接上了。”
方知启也不反驳，眼里带着笑意，连声认错。
“先去吃些东西。起得这样早，可是饿了？小花我也给她备了许多零嘴。”宣白秋起身，摸了摸容锦，“吃完去厢房休整一下，今天还有的忙呢。”
三言两语，容锦渐渐就喜欢上了宣黎这个小姑。见她确实是真心实意想为宣黎好，便也没抗拒她的抚摸，还用肉垫拍了拍她。
宣白秋看着圆头圆脑的猫儿，心底更是喜欢了。
·
早上来东街迎接的那个侍从名叫安禾，跟着漱心一起被宣白秋派来服侍宣黎，其余几个小侍女暂且不论。
清晨一人一猫都吃过饭了，所以送上来的蒸蛋和小菜，只是象征性的用了些。
就是有些委屈了容锦，在宣黎家里的时候，她都是直接上桌吃饭的，现在显然是不行了。还好大小姐沉迷扮演一只猫，纠结片刻，便没太放在心上。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厢房果然如宣白秋所说，是提前收拾好了的。内里雕梁画栋，一应俱全。和宣黎那间还漏雨的房子比起来，容锦不免有些唏嘘。
小猫儿东张西望，而宣黎则安闲给容锦喂着零嘴。
后面的几个小侍女趁着脱离老爷夫人的视线，悄悄地看看少爷，又看看狸奴，心里是恨不得他们就这样留下了。
府里面只有两位主子，确实是人气有些乏。
休整片刻，今天的活动终于拉开了帷幕。第一件是祭祖。
宣黎过耳不忘，新跟着的几个侍从侍女的名字已经记下来了。他唤漱心把容锦看好，便出门了，安禾在身后亦步亦趋跟着。
外客还没到，先进行私家的仪礼。新生的家庭，香火也零星。到了祠堂，里面几个蒲团已经摆好了。左边是司礼，右边是十来个乐师，皆是衣着素净。而供奉的几个牌位，乍眼一看，几乎全是宣家的。
方掌柜十几岁就在宣家做工，之前不过是个无父无母流落去的孤儿。宣黎眼皮轻抬，扫了一眼，最上面倒是有两个无名的排位，分别写着方氏之父，方氏之母。
不知方知启午夜梦回之际，会不会问心有愧。
宣黎喉结微微滚了一下，默不作声，跟在宣白秋方知启在后面跪了下来。
琤琮的乐声响起，司礼的赞歌声中，几次叩首，几次平身，几次上香。
叩首中，宣黎额头的青筋隐隐绷住，又强压下情绪，在起身的时候恢复平静。
而另一边的容锦，听见那隐约的乐声，垂下了头，还在为宣黎留不留在方府而沮丧。
她在想，上辈子宣黎一个人是怎么脱离泥潭的呢。
·
一个时辰后，祭礼完成，一行人到了后院的八角清心亭。主子们坐下，着人先上了些点心。宣黎也悄悄吩咐安禾将容锦带来。
“你呀，就这么心疼那只猫儿。”宣白秋摇摇头。
宣黎声音依旧是有些发闷：“她还小，我怕她这么久没见我，要害怕。”
此话一出，方知启愈发觉得宣黎是个没用的。
在外面生活这些年，相貌是生的好些，但脑子没长大。
他眉宇间淡淡的不耐，心觉今日耽误自己时间，开始说正事。
“按理说，应该是找个长辈，或者师长为你取字。”刚刚祭完祖，方知启措辞谨慎了些，“你可还记得庄先生？你小时候是他为你开的蒙。你小姑和我商议了一下，下午的宴会也请他来，还未明说取字一事。若你不愿意，或者心中有主意，你自己来取也是好的。”
此话一出，倒是让宣黎颇为讶异了：“先生竟也来了，若是先生在，自然是叫他起的。”
“是啊。”宣白秋笑了，“我给他书了封信，派人快马加鞭送过去，没成想，他真的应了，说很快从商川赶过来。”
宣黎温声道谢，庄先生确实是给他开蒙的。待他七八岁时，他中了进士，便赴京谋了个官职。这次他居然能抽空过来，可见宣白秋确实是用了心。
几人还在说着取字一事。而被漱心抱过来的容锦，听到这里有些发愣。
庄先生？可是庄明？
商川的姓庄的，她好像就知道这一个。
但庄明不是好好的做官做着做着，出家当和尚了嘛。
另外，宣黎的字不就是召瑜？假设上辈子的宣黎没有选择来方家行加冠礼，那么……这辈子，他是不是不叫宣召瑜了。
容锦一边想，一边慢慢绕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脑袋晕了，身子也转晕了。
宣黎见小猫儿玩得摇摇晃晃的，轻轻一笑，把她抱起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捋毛。
少年掌心的温度传来，容锦很快就安逸躺平。
管他召瑜不召瑜的，她只要知道身边这个人是宣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