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果然是个登徒子
进入屋内，从宣黎这样的高度仔细看，容锦终于看清了宣家的布局。
房子虽小，五脏俱全，两间房连通。左边的小房间应该就是方才宣黎给她熬羊奶的灶房，里面还堆着一些杂物。而容锦醒过来的堂屋最里，摆着宣黎简单用木板拼就的床。门边靠窗是宣黎的书桌，上面还堆了几卷书。然后就是墙角几个陈旧的大箱子，估计是用来存放衣物之类的，还有容锦的小窝。
还有用布帘隔成的小小隔间，应该是沐浴之所。
虽然这一切对于娇生惯养长大、见识惯了富丽堂皇的容锦来说难以入眼，但是仔细看，这里其实被宣黎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还有晾在外面的衣服，整齐的柴火堆，都显示出宣黎自己的日子过得虽然拮据，却不随意。
但是这个小家里，却好像只有宣黎一人生活的痕迹。
才十三四岁的少年，怎么就受这样的苦，他的父母呢？
容锦这才意识到，状元郎好像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没听过他家里有别人。
传闻中的状元郎，好像父母意外双亡。
容锦刚哭完，身体还一抽一抽的，密密麻麻的心疼又从心头泛起。此前对于宣召瑜一面之缘产生的不喜欢全然消失，现在她只觉得，她一定要想办法保护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泪还没干，猫爪在宣黎衣袖上蹭了蹭，内心充满了焦灼。
该怎么保护他？今天自己才害他受伤了。
宣黎把容锦放在她的小窝里，扯了张条凳坐在她旁边。
“今天你太过冒险了，还好没出什么大事。”宣黎还是不确定小狸奴能不能听懂自己说话，自顾自地说，“万一你被李三他们抓住怎么办？我去哪里救你？”
容锦吃一堑长一智，假装自己没有听懂，在小窝里转圈圈。
内心的酸胀感却越来越重。
宣黎没有怪罪她，只是叫她要小心。
她更坚定了要帮助宣黎的心。
宣黎看着团团转玩来玩去的猫咪，有些无奈。
他可能异想天开了。
他还以为她方才冲出来，是在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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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楼是僧院里的藏书楼。沭水这边的讲经习气浓厚，僧院里有很多藏书，让读书人学习，当今圣上很支持。宣黎捡到小狸奴的那一刻，是夜里丑时三刻，他正巧在积雪楼誊书。
宣黎誊书之时顺便偷习些圣人经典。虽然都是些漫无边际的空话罢了，泛泛而谈，大道理一堆。
当时宣黎一边看，一边想着，自己这些想法若是被别人知道了，还不得说他辱没了秀才的名声。
谁也不知道宣家小子为什么考取秀才之后就再不进学了，只是愈发懒散，一个人过得清贫且自在，家里也没个多余的活气儿。
积雪楼内帘卷深深，宣黎挑着灯看窗外突然而至的雨幕，心脏莫名紧缩，伞也未拿就跑了出去。就看到他的小狸奴倒在门口，身体被雨水浸湿了。
宣黎不知道为何，忙跪在地下把她抱起来，抱在怀里，眼周的雨水有莫名的热意。
之后他就冒着大雨，带她回家。
思及此，宣黎嘴角噙着笑，看着小狸奴：“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容锦还在呆愣愣装正常，假装自己听不见，依照记忆中小奶猫的样子，扑破棉絮玩。
看看宣黎能给她起个什么好名字。
毕竟是未来做状元的人，腹内应该很有墨水吧。
“小花？”
容锦的伤心情绪一下子止了，玩棉絮的爪僵住。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宣黎。乌溜溜的大眼睛仿佛在说，认真的吗？
宣黎被那圆眼睛瞪着，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实在是现在容锦身上东一块西一块地脏着，是个名副其实的小花猫。
他在起名一事上确实有些笨拙。
宣黎又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方才被杖打的地方后知后觉泛起了疼痛，宣黎蹙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想起来处理自己身上的伤。
到底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人。
宣黎打了一盆水，关上门，走到床边，当着容锦的面就开始解衣。
容锦眼睁睁看着宣黎把自己脱到只剩亵服。
她整只猫僵住，原本就圆润的眼睛现在瞪得更圆了。
啊啊啊啊这个登徒子！容锦在心里呐喊着，连忙转过头，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她心里明白男女有别，可是宣黎哪里知道这中间的弯弯绕绕。
在宣黎看来她不过是一只单纯可爱的小猫咪罢了。
宣黎没有注意到容锦的行动，他缓缓挽起裤腿，清瘦的小腿上青青紫紫地布满伤痕。
有一处被打得狠了，皮肉都有些溃烂，黏连在裤腿上。
宣黎额头上浮了些冷汗，咬着牙用水把伤处清理了，然后擦干，撒上药粉，再用干净的布条包裹住腿。
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仿佛已经习惯了受伤。
容锦的耳朵动了动，听见身后的动静逐渐消失，知道宣黎大概处理完了。
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叫起来。
昨天下午，安国公府长小姐被推下水；昨夜，雨中的容锦被宣黎救回来；今日清晨，嫌弃羊奶的小花把羊奶打翻了，接着还咬了个人，跑来跑去了一阵子。
不饿才怪。
宣黎好像也想起了该吃午饭，起身摸了摸容锦的头，然后缓缓走向灶房。
容锦在自己的小窝里安静坐等。
不一会，宣黎端了两碗粥出来，还有一个饼子。然后他把饼子掰成了两半，在容锦面前放了一半。
于是小狸奴面前摆着一碗粥，一盘饼。
被那两个官爷欺凌的时候宣黎都面不改色，现在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花，你会抓老鼠吗？可以自己抓点肉吃。”
宣黎唇角绷紧，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条件给不了小狸奴什么。
老鼠肉……
容锦被他这句话说得猫胡子都皱了起来，眯着眼，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呕呕呕，本小姐才不抓老鼠！
饿极了的缘故，容锦被面前那碗糙米粥的米香吸引，低头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一看就是一只很有教养的狸奴！
就是吃惯了精米，容锦觉得有些卡喉咙。但她知道这已经是宣黎能够做到最好的了。
宣黎见她这样乖，又笑了，又怕容锦不好吞咽，低头把饼给她一点一点掰碎在盘子里。料理好一切后，自己才去吃饭。
少年人受了伤，本就瘦削的身体显得愈发弱不禁风，吃饭的时候还时不时咳嗽两声。
容锦飞快解决完自己的粥和饼后，就开始思索今后该怎么办。
宣黎的处境很不乐观，她想，她得想办法搞点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