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无妄童子
尼诺伊斯理解之间的实力悬殊，谦逊的自然走在前头，不过他还是要提醒她一下，“踏入鬼门关就要做好赴死的准备，可别想着我会保你的周全，像你这种最容易受伤的人类少女和作为强大恶鬼的我同行，我不知道走到半路饿了把你吃掉也是有可能的。”
她听后觉得有些惊悚，害怕的抖了抖身体，象征性的给他看这拙劣的演技。
好像有点累意月伊不想再伪装下去了。
恢复本身那张丧气充满戾气的脸，她不仅不害怕更是胆大注目尼诺伊斯的脸，似乎底气十足，“是吗？想要吃掉我就尽情来吧。如今沦落此地，你也别想安全的走出去。”
一瞬，尼诺伊斯看见她瞳孔倒映另一个人的模样。
那人的眼睛仿若无底洞，似要将全部的一切吸进去，却让人有种疯狂的着迷甘愿被他吞噬。
交织的面容恢复正常。
转而变成一张柔和还有点可爱的面貌，果然还是这张脸更让尼诺伊斯舒服和欢心。
不过，刚刚发生的是错觉吗？
尼诺伊斯坚定摇摇头，不，他不会看错的，之前口上说小觑她，但早就感受内置暗涌的奇异力量，这股力量从未接触过，甚至说未曾在世界上触及这未知的能量。
那股力量的存在是个谜语，可能连她自己本人都未发觉。
是福是祸还得看她的走向。
尼诺伊斯敛了敛神，开玩笑道，“放心，我不会把你吃了的，真要吃的话也不会在这里。”
她暂时相信他的鬼话。
不等月伊嘴上不饶鬼，居所处门外出现一群似锦鲤模样的鱼面人身怪，径直往他们的方向攻击而来，手持的三叉刺鱼叉瞄准他们的致命部位。
待命居所的鱼面人身怪发现他们的闯入，立即警戒，保护它们的家园不受外敌的侵占。
“噗叽”“噗叽”“噗叽”！！
鱼面人身怪发出鼓舞战士的宣声，速度可见快了几步。
尼诺伊斯一把蓝焰烧毁了一群袭来的锦鲤鱼怪。
蓝焰的硝烟残余手心，紧接着，又一群鱼面人身怪像大队伍一样冲了出来，数量比先前的更多。
事件走向越来越繁杂了。
月伊在身后也没闲下来，剑刃挥砍一波波冲来的鱼群，似乎越砍越多，血溅的浓烈越见的刺鼻，捂住鼻子排斥这股夹杂鱼腥的血腥味。
“再这样下去会被这群鱼面人身怪淹没，数量杀都杀不完，另想办法吧。”
看着尼诺伊斯忽然沉静下来，那双灰蓝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犹如黑夜狩猎猎物的野猫巡视周围的动静。
他的竖瞳透过众多万物，瞥见木式居所一层深处隐匿黑暗的怪物。
找到你了。
这群小鱼卵子的母体。
看上去，你好像不堪一击。岂敢挡我的去路？是那无妄童子给你的勇气和自信吗，那你真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你得有接受错误的反省。
受到窥视者的警示，鱼母受到这股强势力的压迫默默的屏住呼吸，整座被她淹没的水池弥漫出的大量卵子又开始极速繁衍和生长。
她擦了擦冷汗，“哼，别给我说大话了，我怎么会害怕你呢。除非你是那位大人手下的鬼门领袖之一，其余的都是杂种。”
尼诺伊斯听到了，只是讥讽的笑了笑。
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同族该由他这位“前辈”好好管制一番，她如今眼力见实在是太小了，他是个眼睛犀利的鬼，自然鄙夷她愚昧无知的所举。
“接下来是我们鬼族的事情，月伊，你就站在一旁好好看着，觉得过于血腥的话闭上眼睛也是可以的哟。”
他这份天然的自信心在月伊眼里像只飘然自大的鬼，虽然心里有些膈应，但不得不承认尼诺伊斯有自大的本领。
“可别玩过头喽。”
是的，见过这家伙疯狂的举动，她如此坚信尼诺伊斯会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漂泊徜洋宁静的海平面上荡出几丝涟漪，鱼母有所察觉，充斥整座房间的湛蓝水面多了血红的颜色。
她发现自己的卵子孩子们死在了保护壳里。
“什、什么情况！？”
卵子内的尸体渐渐浮出水面，活像泥潭脏污的垃圾，鱼母心下一抖愤恨的环视周围，因激怒的眉头快要上挑至空。
“是谁？到底是谁把我的孩子都杀了，你要不是个儒弱者就给我出来，在暗处较量是怎么回事。”
随后，水面因一阵高温蒸发下降了水量，温度仍在不断继续，水的温度急剧滚烫烧的她尖叫起来，鱼母伸开手击开附近房间的木式门槛，“哐啷”一声顺着水流到至房屋的玄关。
鱼母听到脚步声向她的方向慢慢走来。
直到她看见那双灰蓝的眼睛。
似乎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吐出的字词结结巴巴的，“你、你是——”
他的名字含在嘴里有股力量阻止它的进出，她也没有那种胆量直接称呼尼诺伊斯的大名。
尼诺伊斯蔑视她，“现在知道已经晚了，你不尊前辈的话语我也都听到了喽，想必你应该知道激怒我的后果吧。”
“我…我……不是这样的，尼诺伊斯大人，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请你手下留情！”
他好笑俯视鱼母卑微颤抖的模样，想到几分钟前那张狂的面目，心下便一阵反感，蹲身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端望了一番，“你们这种水生族裔的脸庞都挺好看，要是杀了的话是不是有些可惜了呢？”
忽然萌发出一个想法，正合尼诺伊斯的心意，“对了，我正巧有个办法，只要把你整张脸的面皮撕下来不就好了吗。”
鱼母沉下的心又立刻提心吊胆起来。
“不、不要！！”
尼诺伊斯说做就做，对她毫无怜惜，那一双手覆上她的脸庞，瞬时像被火焰灼烧一般疼痛万分，肌肤蜕皮，滑嫩的表层变得干涸脱落。
她现在像老了八十几岁。
这般模样立即引起尼诺伊斯的嫌恶，变了原本的计划，“现在的你无比丑陋，这张面皮不要也罢，反正除了这张脸，你从里到外都是脏污的，要不要也无所谓了。”
脸上展露失望的眼神，再次伸手触及她眼前，这一次，焰火伤及的可不止一个地方了。
尼诺伊斯讥讽的笑了笑，给了她最后一句话，“像你这种弱者是活不到最后的，所以，认命吧。”
鱼母想要挣扎，不过身体扼制住她的行动，像只失去自由的傀儡被剪去了提线。
这就是自己最后的结局吗。
忽然，蓝焰与碧绿的幽光交织在一起，产生剧烈的声响，击退尼诺伊斯数米多，他伸臂挡住波及周身的碧幽光波，发现这绿色的毒素已经浸染他的手臂上，立刻变得深紫。
再犹豫一会儿毒素会立即扩散至体内，尼诺伊毫无犹豫一手挥砍自己的手臂，很快以迅雷的速度再次从血脉偾张处生长新的组织。
他动了动手腕，似乎还残余方才的疼痛。
弥漫碧幽的毒素消散过后，尼诺伊斯发现鱼母的身影消失了，刚才毒素浓郁之时，隐约听到啃食的异响，或许不是消失了，而是——
玄关处已经站着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
尼诺伊斯当然认得那张脸。
即使他变化成何等模样还是会认出他来，无妄童子变换成成年男子的化身，在夜间形如蛇的碧眼下一秒好似将人吞入肚腹里。
无妄童子舔了舔嘴角，挺是满意刚刚那鱼母的充饥食物。
尼诺伊斯能感到他体内蕴含另一种气味，是方才从他手里逃生的鱼母，果然这家伙把她吃掉了，力量散发的气势比之前更加危险。
“是你啊，酒井，真是好久没见了呢，数了数差不多过了有百年之余没有见面了。”尼诺伊斯面容友好的同他打招呼，笑嘻嘻的模样像是重逢后的老友那般喜悦。
然而酒井的视角下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知道笑意下可不是善意。
酒井面上冷峻，无视尼诺伊斯对他的敬意，歪了歪头，揭发这家伙的虚伪，“无聊的问候就不需要了，见我这种老朋友还需要敬意做什么。不过，你倒是能敛下脸面好心跟我说道，难道你忘记我们之间的争斗了吗？我不会像你昨日吵闹第二天完好无事那种性格。”
看来这种发展不能同他好好交谈啊。
尼诺伊斯心道：曾经与酒井侑一交手便耗尽大半的力气，差点逼他入绝境。如若谈不拢硬要对峙一场，这棘手的家伙可得要他半条命，毕竟无妄童子百年之前，可是前代鬼门领袖之三。
按照阅历排名，酒井还在尼诺伊斯之上。
不过，稍而尼诺伊斯感知不到月伊存在的气息，他顿了顿，消亡的气息是在无妄童子现身之后才消失的，也就是说……
“你把那人类丫头怎么样了？”
不知酒井是装知道不知道，皱了皱眉头，看模样根本不知晓尼诺伊斯口子的“人类丫头”究竟是谁。
“人类丫头？哼，我不知道。不过我能感知分身们的动静，就在不久前居所屋内震响声不小，或许你想找的那个人这会儿应该遇见我的分身了。”
尼诺伊斯愣了愣。
比起自己的处境，听到月伊消息时下意识更担忧她的状况，就算那女人本质不算弱小。
不，尼诺伊斯摇摇头，他什么时候像个弱小人类一样变得忧心了。那腹黑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为她担心的，就算只有她一人，他猜测月伊也能一路走出来。
不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老是浮现那女人的脸，难不成与她做戏这段时间自己已经沦落了，但尼诺伊斯明白他根本不会爱人，他的爱是扭曲的，根本提不上爱意两字。
难道这是喜欢？
尼诺伊斯有些矛盾，他否认这种可笑的想法，他怎会喜欢上一个人类，喜欢一个垂涎欲滴的食物？
他不会承认的。
念想被打断，无妄童子不会放任尼诺伊斯离开，这是在百年以内抓住的时机他可不会松手，和服下的地板钻出无数缠绕发丝的黑线受到酒井的指令向着尼诺伊斯攻击。
像只巨大黑色的蚯蚓在半空扭动着身躯。
尼诺伊斯绕过这些黑线，稍远处转身，释放灼眼的红焰连着黑线的头尾一把烧毁。
然而，黑线却像钢丝一样没有半点灼烧的痕迹，可见因其发灰，变换了颜色但仍然毫发无损。
“嘁！”
他的反击无用，黑线变成灰线，追踪器一样跟在尾巴后面不停伤及他。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在半空凝聚手心的黑气越发巨大，到了时机悬浮于半空，它的形状仿若撕裂空间的一只眼睛，从里层穿出几道散发黑雾的小球朝灰线的轨迹冲击。
灰线不及小球的威力被扭曲成弯绳。
然而越多的小球各个击溃剩下的灰线，逮住目标，尼诺伊斯嘴里呼唤一道咒语，从撕裂空间伸出一只巨物的手，它的手是虚形的，六只眼齐齐盯着无妄童子看去，十分具威压感。
它的虚形从撕裂空间破了出来，一瞬张开锯齿獠牙的嘴巴撕咬吞并无妄童子的整个身体。
尼诺伊斯目睹酒井慢慢被吞噬。
巨兽滑入喉咙的食物进入胃中，发出饱食的嗝声。
不过尼诺伊斯并没有开怀绽开笑颜，这种感觉……
好像没有完全吃掉他。
吞噬掉身躯残留在外的血肉极速的生长，生长另一幅不曾见闻的模样，褪去了青年的成熟化身老者的慵懒，黑发变成白发，佝偻背拄着拐杖。
无妄童子张开一只眼睛盯住前方。
尼诺伊斯没有发觉酒井用拐杖碰了碰地面，他全身上下的肌肤充斥着血红，像位烫伤后脱皮的人，开启了某道血祭鬼术的条件，当尼诺伊斯注意时已经晚了。
一声震耳的警鸣在打破他的耳畔，喧闹的耳鸣令尼诺伊斯浑身不自在。
他瘫倒下去，视线和力气正在慢慢衰落。
只听到最后无妄童子得逞后的话语：“太自信会让你迷失自我，尼诺伊斯。这招血祭鬼术来源自人类巫师传授下来的杀鬼之术，就算是我也难以承担这股力量。”
“你竟敢、竟敢与人类巫师为伍！？”尼诺伊斯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并不发觉自己的错误，带些悲鸣的笑意，“我已经走上这一条路，已经无法回头了。如若当初没有那次的选择，我也不会被克赖斯大人命令惩戒并封印，逐出鬼族永生不得踏出这囚笼半步，也不会让出鬼门领袖之三的位置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