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抱抱
言离辰垂眸，眼中闪过厉色。
登闻鼓响，全城惊动，不管皇帝想不想翻案，总是要再审一次的。
可敲鼓之人，需先滚钉板。
年大娘子眼泪不自主地掉了下来。
这就是你至死也不愿诬陷的人吗，阿舅，她未负你，你没信错人。
她沙哑地开口，“阿舅说，书房要经常打扫，尤其是西角书架，容易积灰。”
外面传来官员的怒斥声，“牛解差，这都酉时三刻了，怎还不动身。”
牛解差连连赔不是，“是小人忘了时间。”
安昭月面色一变，带着言离辰就往书房跑，她道，“大娘子，请为灵兮争取点时间。”
年大娘子听此手足无措，二娘子却直接贴向侍卫长，“官人，小女子没去过雍州，也不知有何注意事项，官人给奴讲一讲。”
她说完，偷偷塞给了长官一两银子。
长官搂着美人，手里拿着碎银，脸上笑开了花，“自然，自然。”
安昭月则是迅速钻入了书房中，西角的书架，安灵兮看向书架，却发现书籍密密麻麻的。
“这咋找？”她看到上面写的经史子集就头痛。
不自觉地看向言离辰，“阿辰，怎么办？”
言离辰有了上次的经验，道，“陆长寿说容易积灰，应该指的是书架顶上……”
言离辰还没说完，就被安昭月抱了起来。
言离辰脸一瞬间红了。
“阿姊放我下来，旁边有梯子。”纵使他脸皮再厚，也不太想被安昭月像抱小孩那般举起来。
“阿辰别闹，快看看上面有没有书。”安昭月有点着急，生怕那些娘子拖不住凶神恶煞的侍卫。
言离辰无奈，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了安昭月。
安昭月放下言离辰，将信封塞入袖中，却看到了言离辰通红的脸颊。
“你脸怎么红了，是发烧了吗？”
言离辰含糊道，“阿姊，迟则生变，咱们赶紧走吧。”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安昭月见此赶紧跟上。
两人悄悄走到后院墙边，安昭月伸手就要抱言离辰。
言离辰退后一步，“阿姊，我自己可以上去。”
说完借助旁边的树，爬了上去。
安昭月啧啧，“阿辰还会翻墙了。”
她轻松落在对面的地上，抬头伸手，“我接住你。”
言离辰嘴角抽抽，自己在阿姊眼里，怕不是和傻子差不多。
他一跳，轻松跳入安昭月怀里，少女清新的香气环绕鼻尖，她的体温透过布料传递过来，令人欲罢不能。
言离辰个头还只到安昭月胸口，被稳稳搂住，没受半点伤。
可当安昭月打开这封信时，却震惊不已。
她原以为这里面是陆长寿为自己申辩的词句，却不料居然是一张银票。上面清楚地写了收票人是大理寺卿姚长，计一百两。
还有一封信，写明了已经遵照陶然的安排，将涿州城的器械全部换成了劣质陈旧品。
希望陶然能遵守承诺，在涿州城破时，将自己调到京城。
安昭月看得双眼喷火，一拳砸在墙上。
“阿姊。”言离辰抓住安昭月流血的手掌，用手帕包了起来，“你捶墙有用吗？”
安昭月第一次被言离辰吼，有点委屈，“我生气。”
“阿姊下次生气，打我好了。”
他轻轻擦拭她手上的血迹，轻声道，“这样，我就不会心疼了。”
安昭月见此，没来由觉得愧疚，保证的话脱口而出，“我下次一定不会了，阿辰。”
说完后，又觉得自己矮了言离辰一头，“我是觉得你说的有理，才打算不这样做的。”
绝对不是因为你。
她看着手中的信封，有点头痛，“这可怎么办，没有证据，就是敲了登闻鼓也没用。”
“阿姊，我在路上遇到了刘景的家丁，他手中有证据。”
安昭月眼前一亮，拍了拍言离辰的肩膀，“干得不错。”
言离辰一个踉跄，“……”
练武功的事要提上日程了。
两人来到御史台，登闻鼓就在门旁。
“阿姊，你真的要敲登闻鼓吗？”言离辰拉住安昭月拿鼓槌的手，认真地看向她。
“嗯。”安昭月轻轻将他的手拿开，敲响了第一声。
悠长的鼓声回荡在大都城。
“阿姊，陆长寿翻案，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阿辰，那是我曾并肩战斗的同袍，他因我而死的，我理应给他一个公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手上握有陶然的罪证，没有阿姊，照样会死。”
前世，陆孝就是因为两封书信获罪，妻子流放雍州，落得个惨淡下场。
“我知道。”她点头。
接二连三地鼓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
绵延百里，打破了大都城平淡的生活。
摆摊的停止了摆摊，买菜的放下了蔬菜。大臣们三两成群，大都城的每个人，都朝御史台赶来。
天地为堂，日月昭昭。
众生为证，以彰其公。
言离辰见此，默默退至人群，轻叹一声，“言一，都准备好了吗？”
言一点头。
希望时间来得及。
“管家到——”内侍尖利的嗓音划破长空，紧接着，禁军就隔开了人群与官员。
“陛下万岁。”众人齐呼。
陈岳面色难看地坐在上首，他在宫中炼了一半的丹药，因为这次登闻鼓全毁了。
敲登闻鼓是吧，我让你直接滚死在钉板上。
让他看看到底是谁……
当他看到是安昭月站在那里时，脸都绿了。
真是晦气。
陈岳强打起精神，“安县主，你还有何冤屈。”
“陛下，臣为陆孝鸣冤，他是冤枉的。”
“安县主竟然是为陆长寿求情。”
一位布衣喃喃出声，百姓顿时像炸了锅的蚂蚁，一众官员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安昭月。
本以为是做戏，还有几分聪明。
没想到是真的，就有点愚蠢了。
白御史才不管这些，见到机会赶紧上前，“陛下，击登闻鼓者，需先滚钉板。”
陈岳在心里破口大骂。
滚钉板，把人滚死了，信不信边关三万安家军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到大都来找你拼命。
他给身边的王海使了个眼色，让他拿个假的来，却不料田御史已经吩咐侍卫抬来了钉板。
上面的钉子泛着寒光，每一根都有一尺长。
陈岳咬牙切齿，“田御史办事真快啊。”
田御史心下一喜，挺直了腰板，“谢陛下，臣日后将继续努力。”
呵呵，我绝对不会给你日后的。
安昭月走到了钉板前，老百姓屏气凝神，皆在心里给安昭月擦了把汗。
田御史心中冷笑，这钉板可是特制的，人滚上去不会死，却会残废。
一个残废的将军，还是个女子，他看她日后怎么活下去。
安昭月一闭眼，就要往上倒。
却听人群外有人高声喊道，“将军且慢。”
“方义县县令曹仁携方义县父老，叩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