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见多了
大殿气压瞬间降至冰点,落针可闻。
太子殿下莫不是吃错药了,敢公然和陛下叫板。
还是为了一个边疆武臣。
众人看安昭月的眼神变了变。
太子党则是疯狂示意太子殿下,赶紧起来。为了安昭月,不至于触怒龙颜。
陈勉不语,默默跪在地上,用行动表达了他的态度。
“好,好啊,真是朕的好儿子。”陈岳怒极反笑,“若是马光也说证据为真,你就给朕滚去宗正寺。”
“皇上息怒。”
“皇上不可。”
文武官员大惊失色,太子党更是脸色煞白。
皇帝,这是要废太子。
“如若证据为假,臣甘愿入宗正寺。”陈勉毫不退缩地看向陈岳。
安昭月看着挡在她身前的人,那般义无反顾地护着她。
她感动啊。
好哥们,果然够意思。
没白费自己小时候,偷偷带他出去玩挨得揍。
皇帝拿起手中的茶杯,狠狠朝陈勉砸来。
陛下盛怒之下,陈勉哪敢躲,打算挨住这一下,安昭月却是一把接住了。
文武百官有点呆滞,连陈岳也有一瞬间怔愣。
安昭月跪的笔直,“陛下恕罪,臣行军打仗多年,身体形成了反射,不小心接住了茶杯。”
她磕头,“玉杯通体碧绿,上等陶瓷,臣谢陛下赏赐玉杯。”
陈岳被安昭月这席话说的哭笑不得,气也消了大半。
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把陈勉废了,立他侄子吗?
陈岳无奈妥协,“将这份合约,送到马光府中。”
众人听此皆高呼,“陛下圣明。”
“都起来吧。”陈岳摆手。
不久,小内侍就快步走了回来。
安昭月竖起了耳朵,忍不住攥紧了衣摆。
她知道合约肯定是假的,但谁知道马光本事如何,能不能看出来合约是假的。
小内侍递上合约,道,“马编修说,这纸张是用特殊的方式炮制,看起来是旧纸,用水一泡,便会褪回原来的颜色。”
这句话,让陶然面色煞白,瘫坐在地。
功亏一篑。
宫人端来一盆清水,将合约放进水中,泛黄的纸张在放入水中后,慢慢变得鲜艳。
陶然见此,一脚踹向了抖成筛糠的刘景,将人踢了个四脚朝天。
他扑腾一声跪在地上,“陛下赎罪,我也是受这小人蒙蔽,才酿下大错,陛下赎罪。”
“属下蒙蔽,小人蒙蔽,我看陶大人脑子莫不是有病,”
安昭月嗤笑一声,“要不,怎么能让下人当猴子般,耍得团团转。”
武将哄堂大笑,“陶大人可能喜欢被人耍。”
陶然面色一红,胸中怒火翻腾。
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咬牙堆笑,“县主说的是,臣也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好。受了小人蒙蔽,错判了案子,险些致使县主蒙冤。臣甘愿辞去大理寺卿一职,以谢其罪。”
他早就想好了脱身之策,他只是审案的,案子审错了,顶多算是审判不利。
血书是下属交给他的,合约是刘景呈上来的。
这诬陷的罪名,如何也算不到他头上。
安昭月怒视陶然,陈岳见案件审理的差不多了,直接总结。
“既如此,将送血书的下属与这刘景拉出去斩了,以通敌叛国罪夷三族。陶然错判案件,剥夺大理寺卿一职,贬为庶民。”
侍卫将刘景向外拖去,刘景大喊,“陛下,草民受陶然指使,才犯下重罪,草民是无辜的,陛下……”
求饶声渐渐远去,陶然摘下官帽叩首,“草民谢主隆恩。”
陈岳又看向安昭月,“安县主,你受委屈了。”
“陛下,真正委屈的不是臣,真正委屈的是陆县令,他是冤枉的。”
田御史不赞同地上前,“合约是假,陆府的一百两银子总是真的吧,怎么能说他冤枉。”
安灵兮看向陈岳,“陛下,陆孝三位儿子,皆在方义县守卫中战死,怎么可能收受贿赂,简直是天方夜谭。”
“谁知道他是不是卖子求荣,知人知面不知心。”白御史回击。
眼看着就要再次吵起来。
陈岳皱眉,他已经在金銮殿坐了一个时辰了。
为了一个破案子,吵个没完。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看得头疼。
他甩袖起身,“安县主,没有证据的事就不要说了,这件事如今已很明了了,刑部赶紧颁布告示以安民心,退潮。”
安昭月疾步向前,甚至跪在了玉阶上,“陛下,臣愿意以死担保,陆孝绝不是那种人。”
白御史呵呵两声,“县主的命可真是随便,说给就给,不知又有几分真心?”
真心,她当然是百分百的真心。
安昭月看向陈岳,“陛下。”
陈岳没有留步,明黄色的龙袍渐行渐远,浇灭了安昭月最后一丝希望。
“兮兮,走吧。”陈勉将手递给她。
安昭月没有动,她低声喃喃,“这不是我想要的。”
她想要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兮兮,这就是朝堂,有时候,你要舍弃一些人。”
安昭月抬眸看向陈勉,“是吗?”
“你已经尽力了。”陈勉宽慰她,“如果陆公在天有灵,也会理解的。”
“殿下,皇后传召。”小内侍跑来,对陈勉说。
安昭月点点头,“我没事,你去吧,今日的事,谢谢你。”
“兮兮,你我之间,无需言谢。”他本想上前拉起她来,见她态度坚决,只好转身离开。
大殿之上,再无他人。
安昭月跪在那里,耳边战鼓擂动,猎猎风声。
“你可畏死?”
“县主身为女子,都愿舍生忘死,孝身为男子,又是这方义县的父母官,何惧生死。”
他单膝跪地,以一个文臣的身份却行了武将的礼数,“方义县县令陆孝,携方义县一百三十二户人口,听候安将军调遣。”
他认真地看向安昭月,“方义若是失守,粮仓落入敌手,则幽州危矣。
将军十一岁便可以三千对战三万,于太行山下大破齐军
这一次,孝相信,将军定能再创奇迹。”
小内侍从偏门走来,将安昭月拉回现实,她急切地问,“陛下可愿听我解释。”
小内侍摇头,“县主没有证据,解释再多又如何能服众。陛下念您重情重义,特赐金缕衣。”
安昭月只得谢恩,接过金缕衣。
证据。
陆公,当日你愿意信我,将生死托付。
今日,我一定要找到证据,还你清白。
小内侍看着安昭月离去的背影,不屑地想。
谁人不知,御审朱批,断无翻案的可能。这安县主如此行为,不过是博个重情重义的名声罢了。
这种人,我在宫里可见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