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承诺
“我要走啦，你要跟我们一起吗？”方歌迅速收好东西，小狗一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席松听见方歌的话，也抬头看过来。
被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宋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然后坚定拒绝：“不了，我再看一会，你们先走吧。”席松那种很像正宫的气质是什么鬼啊喂，绝对不想卷进这两人之间，绝对！
“那我们先走啦。”方歌抱着书和她笑着挥手，席松从他手里接过电脑包，路过宋子的时候还微微颔首。
怎么有种老婆和闺蜜做完美甲后丈夫来接人的既视感。
宋子咬着指甲盖一头雾水，努力甩掉脑子里小娇妻的想法，才发现方歌走的时候没拿走书签。
这个时候方歌已经坐在会议室的办公桌前了，人还没到齐，他有些不耐烦的敲敲桌子：“怎么回事一个个的，小爷都到了这群人还没来。”
“你可别抱怨了，我都没说什么呢，明明这次会议可以让副部长来的，席松都同意我可以翘掉了，但你居然不给我批，呜呜，想念我家的猫猫。”林窈窈心疼的抱紧弱小无助但能吃的自己。
“就你那理由我能批？我嫉妒！我讨厌你们这些能养猫的。”方歌敲桌子的频率更快了，眼里的不满简直要溢出来，“我也好想养啊，但是老头子有洁癖，觉得这些猫猫狗狗都不干净，说要是我抱回来，都不用等第二天的，当晚我就和它一起滚出去睡。”
“你可以来我家。”席松站在他身边整理资料，插了一句嘴。
“知道了，窈窈，我跟你说。席他家里有只可漂亮的布偶弟弟了，叫橘子，性格好还粘人，就是有点呆。每次叫它名字它都没反应。”
“哇，席松你父母给你买的吗？真开明。”
“不是。”席松把资料递给秘书部的，语气淡淡的，“是我自己从别人家抱回来的。”
方歌撇了撇嘴，摆摆手说：“哎呀，席爸妈是大忙人，常年居住在美国。”
“嗯，他们很少回国，不怎么管我。”席松原本是和奶奶一起生活，高中毕业以后奶奶去世了，父母想接他去美国生活，但被席松拒绝了，固执的在国内守着和奶奶曾经生活过的房子。
“那你过年呢？要出国跟他们一起还是他们回来？”林窈窈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席松没说话，父母常年忙碌，即使是过年也有打不完的电话，点一桌满汉全席的外卖，然后只有他一个人在吃，散了以后又各自忙各自的。
还不如不要回来，反而让天上的奶奶看了难过。
方歌知道他不想说这些，连忙岔开话题：“哎呦快别聊了，窈窈发信息催一下人吧，这都几点了还不来，都干嘛去了。”
会议开到六点多才结束，席松和最后一个走掉的同学打完招呼，无奈的走回桌前。
方歌又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学习的太累，还是成员的汇报工作太催眠，一米八的个子窝在宽大的沙发椅上，纤长的睫毛垂着，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睡着的方歌，看起来倒像只安静的白色小猫。
席松看着他，不自觉舔了下唇，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送子观音发来了一条微信？”歪头想了一下，席松迟疑着按了几个数字，锁屏开了，宋子发了一张图片，是躺在桌子上的合欢花书签，她在问方歌这个书签什么时候拿给他。席松记得这张书签，去年合欢花开的时候方歌做的，做完以后拿着给他炫耀要他夸自己做的好看。
幼稚死了。
抬手按灭了手机屏幕，他脱下自己的风衣盖在方歌身上，然后把自己的凳子拖的近了点。席松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靠在椅子上点了个外卖，然后边看书边等方歌醒过来。
方歌是被席松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尽管他很快就掐掉了，但是方歌还是嘤咛一声，揉着眼睛问他：“嗯～好困，席，几点了。”
“七点二十，刚刚外卖到了，要回去吗？”
“走吧，我饿了。”方歌看了下手机上的消息，后知后觉的发现书签没拿，“卧槽，书签落宋子那忘拿了。”
“下次公开课让她拿回来就好了。”
“不要，那个很重要的，我明天去找她拿就好了，她说她明天下午有课，可以顺便请我喝奶茶。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了，你去的时候拿了书签回来就算了，要喝奶茶我给你带。”席松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把风衣披上后提醒方歌，“扣子扣上，风吹了回去你又胃疼。”
“好，席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合欢吗？”
“为什么？”
“因为外公说，我是合欢，方笙是梧桐。那是我们兄弟出生的时候外公种在院子里的树，妈妈说梧桐才要长高，合欢只需要开花，但爸爸说会长高的树才是好树。”
席松听懂了他的意思，走快了两步和他肩并肩：“如果是合欢，那它想长高就长高，想开花就开花，它就一棵树，管什么人情世故，最坏的情况就是被人砍了当柴烧。如果你说的是你…”
或许是接下来的话有点不堪入耳，席松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凑到他耳朵边小声说：“那你就骂他，你说关你屁事。”
方歌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席松口中说出来，笑的前仰后合：“席，你别太荒谬了……关你屁事，你是真敢说啊。”
席松没搭话，心想敢说的明明是你，即使过了很久，他依旧记得方歌那次在天台上，不带脏字的骂了自己爹和哥哥方笙半个小时。
那时候的席松还不是副主席，因为室友一直没回来才跑出来找他，听同栋宿舍楼的同学说，好像看见方歌往楼上去了，有可能是去了天台。他就打着手电筒找了上去，少年抱着腿坐在地上抽抽搭搭的哭，身边散落着几个空酒瓶子。席松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方歌边哭边偷偷瞄他，看他不说话，又捂着头继续哭。
“我讨厌方笙，也是讨厌方承旭。”
“那是谁？”
“方笙是我哥哥，他比我大三岁，做什么都好，所有人都喜欢他。方承旭是我爸爸，他不喜欢我，总说我做什么都不如哥哥，我抗议，他就说我顶嘴。”
“你也很好，学生会主席呢，也有很多人喜欢你。”席松也开了一听啤酒，抿了一口。
“骗子，那你喜欢我吗？”方歌靠在他肩上，大颗大颗泪水顺着眼眶吧嗒吧嗒往下滚，跟珍珠似的。
“……你不哭了。”席松心里叹了口气，又不知道是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只能敷衍他。
“我就知道没人喜欢我。”方歌又缩成一团。
“没有，喜欢你的人有很多的，总有人会一直陪着你。”
“那你能陪着我吗？”方歌喝醉了，白皙的脸红扑扑的，星星倒映在他湿漉漉的眼睛里，让席松一时间没分清哪是星空。
“你说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一直陪着我？”方歌半眯着眼，脸贴的很近，唇与唇仅仅半寸的距离，席松听见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发出警告的滴滴声音，然后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好，我会永远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