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蛊雕
血字戛然而止，一堵石壁挡住了前路。
虽然好奇于后续发生了何事，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浮长川伸手摸了摸石壁，但觉手感微软，似是石膏凝结而成。
“若想一拳打穿这石壁，不难。”浮长川思忖着：“但其四处透着古怪，像是故意摆在这儿的。”
惊秋亦有怪奇之感，遂俯身询问渊献：“花草们有提过这石壁吗？”
渊献摊手摇头：“并未提过。”
“那……别无他路？”浮长川追问。
“它们只提到这条路。”小太岁说着挥了挥拳头：“要俺说啊，别怂，一拳打碎石壁便是！”
“不可。”惊秋慌忙喝住渊献，道：“若是惹来蛊雕，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可其他路更容易惊动蛊雕。”小太岁说道：“伸头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倒不如省点时间呢。”
二人争辩不下，遂不约而同瞧向浮长川，眼巴巴等着他拿主意。
长川左右为难，想了片刻仍是一咬牙，决意将这石壁打碎！
未料刚刚下定决心，忽有一道不耐烦的嗓音自脑海传出：“烦是不烦，打穿个石壁需要这么纠结？！”
浮长川心下一紧，方以为是渊献的恶作剧时，就听“咣当”几声，碎石乱飞间石壁裂开一条缝隙。
碎影抓在手上，浮长川凝眸盯着那缝隙，突然间缝隙后出现一只眼，明灿如金的瞳孔转动着，骤然锁定他！
金眸灿若艳阳，令浮长川心弦一紧，下意识将惊秋、渊献护在身后，持剑凝视那只金光直射的眼。
倏尔一声长鸣震碎石壁，但见石壁后站着只两人高的大雕，金眼黑喙、爪似钢刀，黑羽如墨染一般，嵌着缕缕流光溢彩的金线。
“蛊雕！”
浮长川神色一凛，就见那蛊雕俯身低鸣、钢翅微张，绕着圈打量起他们，仿佛在思考该如何享用这顿美食。
片刻就听那蛊雕喃喃自语：“残魂、蜉蝣化灵，还有一个太岁降世。呵，多年不见，那丑老道倒是给我送了份大礼。”
蛊雕说着骤然凑近，他毫不掩饰自身可怖的气息，强大的压迫感比之张癞子更甚，令三人僵在原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真是该死，丑老道从何找到这么多仙姿玉貌、负气含灵的孩子？”
金眸凝视着浮长川，令其目眩神迷，晃神之际又听蛊雕赞叹道：“这般好的骨头，制成骨笛的话，音色一定很妙！”
一听要被制成骨笛，浮长川忽地一激灵，回神慌忙凝炁化作一藤盾，抵御那‘意料之中’的猛烈攻击！
未料等了半晌都没动静，浮长川疑惑探出头，但见蛊雕斜偏着头盯着他，大有观摩傻子的神气。
“别着急送死，难得你们来一趟，多说几句不耽误事。”蛊雕继续绕着圈：“难道不好奇我是怎么发现你们的？”
“师兄，这蛊雕似乎有些话唠？”浮长川看了惊秋一眼，就听他用灵炁传音道：“似是独处太久，难得见着人，便想多聊几句。”
浮长川眼前一亮：“既然如此，不如……”
怎料话未说完，蛊雕的声音竟突然闯入他们的脑海：“一人拖住我，一人伺机行动？相信我，这是一个坏主意，因为我都听见了。”
二人心下一咯噔，慌忙抬眼时又见蛊雕微一飞腾，自角落处叼起差一寸就钻地逃跑的渊献，扔到他们跟前，笑道：“咱们好好聊，不着急逃。”
“他什么时候？”浮长川一阵诧异，又瞧见小太岁灰头土脸的模样，忍不住幸灾乐祸：“临阵脱逃也是你们太岁一族的传统？”
可渊献非但没有丝毫羞愧之情，还掐着腰理直气壮反驳道：“俺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总不能都死在这儿吧？”
“啧！”浮长川翻了个白眼，被晾在一旁的蛊雕倒显得不耐烦，道：“快问我怎么发现你们的？”
三人相视一眼，最终由惊秋问出了这句话，从语调中可以听出，他的确想知道这事！
或许正因为这份真诚，蛊雕的气息收敛不少，显然很满意这反应，得意道：“与万物交流这件小事，我刚出生就会，小太岁还当个宝呢！”
“从你们刚踏入白石境那一刻，我就已经感知到你们的存在，你们之所以会走到这儿，也是我指使花草们误导的。”
“听到这你们肯定要问，为什么这样做？想一想，当你们以为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路，打碎石壁的那一刻，见到的却是如梦魇一般的我，那份恐惧一定刻骨铭心！”
“呃……”浮长川沉默了，这么恶劣的趣味，他真的很难评价。
然而蛊雕并没有要闭嘴的意思，自顾自继续说道：“为何沉默？是觉得我不够吓人？”
他说着耀武扬威般散开气息，不同于张癞子的混沌狠厉，蛊雕的气息好似一座远古之时就已存在的大山，纯粹、厚重，却又凶险异常，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如何？比那丑道人强上不少吧？”蛊雕挑眉炫耀：“你们可能又要问，我修为这么高，为什么甘心躲在这小小白石境中？”
“不，我们不想问。”渊献小声嘟囔着，未料一抬眼就对上那金眸，吓得一个激灵，慌忙挺直腰板摆出聆听模样。
蛊雕满意点头，很享受这种‘君临天下’感觉，道：“这一切都怪那嫉妒我容貌的凤皇，若非她封了我九成修为，将我赶下苍梧山，我也不至于狼狈到被一群鸟妖追杀。”
“若非我被群妖追杀，也不至于承了那中黄丈人的恩情，更不至于在他飞升之际，被他逼着立下鸿蒙誓言，在他徒儿有难时帮一个忙。”
“噢对了，他徒弟就是白石生。那臭小子交友不慎，被一个叫葛元的家伙捅了心脏不说，还险些被取出脊骨炼丹。”
中断的故事居然有了后续，浮长川偷偷将灵炁注入地下的同时，亦竖起耳朵仔细听。
“气若游丝之际他捏碎了信物，我从千里之外赶来将他救回白石境。原本一命抵一命，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已了。”
“谁料那臭小子迷离恍惚，将‘守洞千日’说成了‘守洞千年’。”蛊雕说着露出胸口蔓延的红丝，仿佛锁链锁住了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