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冬木的白垩之子（六）
间桐脏砚，一个妄想实现不老不死，靠虫子苟延残喘的可怜人。曾经他也有伟大的理想，但在被漫长岁月侵蚀后，只剩执念。
作为参与过圣杯战争创始，甚至一手促成了令咒诞生的人。他轻松就在berserker身上埋下隐患。红archer抱着间桐樱交给樱子照顾，反手打飞扔来的路灯。
“给阿贝多老师打电话！千万不要让saber过来！”
archer自称三流英灵，实战时却意外的可靠。即使面对berserker和间桐脏砚的双重夹击，也能给樱子和樱留出足够安全的空间。
这是樱子第一次直面英灵间的战斗，好几次berserker的攻击都有波及这边。如果不是红archer身手敏捷，她或许早就身首异处。
樱子虽然也是魔术师，但从小过的是普通家庭生活。介于神秘和日常之间，她的父母将所有爱都给了她。平生最大的挫折就是远坂时臣的轻视，嘴上说着要报复，实际上自己内心却早已放弃。
平凡、普通、随处可见，这就是她对自己的定位。
她的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好几次按错了按键。终于把电话打出去，对面却长久无人接听。
爱丽丝菲尔，拜托了，快接电话！
汗水从额头滑落。走过眼睛时樱子不适的眯起眼，她想要擦擦过多的汗，却无法将手从手机上离开，这一刻仿佛只有握紧手机，她才有力量继续站在这里。
樱年纪还小，却因为过多经历格外成熟。她轻轻抱住樱子的腿，“没关系的。那个大哥哥说了，会有人来救我的。不要害怕。”
樱子只能看到樱的发顶，紫色的头发是象征苦痛的不幸。她突然想起来，她是见过这个孩子的。那时她还叫远坂樱。和姐姐远坂凛一起藏在房间里，通过狭小的门缝，偷看狼狈不堪的自己。
那时的樱，眼睛里还有光。
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在樱子默默下定决心之时贯彻全身。她站直身体，“是的。没有什么好怕的。”
骤然失去的魔力也没有让她弯腰，她平静地抱住樱，一遍又一遍打出那个号码。
终于，她等到了回信。
“待在安全的地方。我马上就到。”
红archer的宝具和吉尔伽美什的宝具有异曲同工之处。两个人都有种类繁多的武器可以使用。但这在面对berserker时却成了劣势。黑骑士蛮不讲理地把触碰到的宝具变成自己的武器，用敌人的魔力痛击敌人。
幸亏虽挂着archer名号，红archer却酷爱近战。一黑一白两把刀在他手里宛如神兵。
间桐脏砚也不是好对付的。虫群四散在周围，时不时干扰几下。
樱子见红archer分身乏术，便让樱躲到自己身后。魔术回路在她手臂上亮起，这是她第一次展现自己的魔术。仅有几代传承的刻印，其效果为：催化。这份魔术在根源上属于第二法范畴。可以激发被施术者所拥有的所有潜能。
理论是美好的。樱子却只拥有残酷的现实。刚刚消耗殆尽的魔力堪堪恢复了一点，她瞄准时机，把魔术打在了红archer身上。
“催化魔力放出。”
红archer感受到自己的魔力变得充盈，“干得漂亮。”
间桐脏砚和berserker攻势愈猛。红arher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分出胜负。他只需拖延时间。
故事中的救世主总会来迟一步。现实的小王子却不会让人等待太久。阿贝多是乘着rider的战车来的，他按樱子所说没有带上saber，只有他自己和rider从天而降。
局面逆转，三比二的战局无需多久就有了结果，berserker被rider用战车压住，间桐脏砚在岩花包围圈里一动不动。
“奇怪的生命体。”阿贝多实在想不到合适的词语去定义间桐脏砚。对方有着人的外形，身体却是无数虫子构成。而且这些虫子也不像单纯的使魔，应该接受过特殊的魔术改造。
红archer去把一开始就被打晕的间桐雁夜带了上来，他和樱子一起对间桐脏砚的恶行进行了详细控诉。樱就在他们身后，当樱子把她推到阿贝多身边时，她有些局促。
“这就是你想要我帮助的女孩吧。”
樱的情况并不棘手。只不过心脏上的刻印还需要更专业检查后实施剥离。阿贝多几乎是扫了眼就定下结论。
如何处置间桐脏砚是当下最重要的事。红archer此前担心阿贝多会对对方产生兴趣，结果他只是眼睛亮了下，听完樱的遭遇后就完全不再有波动。
红archer偷偷松了口气。但就是他这小心的动作，被阿贝多收在眼底。
最后动手的是间桐雁夜。他一醒来就恨不得立马杀死这个不幸的源头。为了扫清所有虫子，杜绝间桐脏砚复活的可能，一把大火点燃了间桐家的罪恶。
火舌肆虐，直到死亡的最后一刻，间桐脏砚还在叫嚣对永生的渴望。
“永生真的那么好吗？”樱子看着眼前执着的怪物，喃喃问出。
“并不。”阿贝多回答了她，“哪怕拥有坚韧的身躯，意识也仍旧脆弱。时间会将情感消融，会让人的心智收到磨损。所以永生者，必然会迷失在时间的浪潮里。”
不过这个烦恼一般人类也不会感受到。
百年的荣誉不堪一夜之间化为灰烬，间桐家在今夜尘埃落定。
间桐雁夜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回去。berserker在间桐脏砚死后就回到了他手里，据红archer说他和saber生前有纠葛，见到对方会不受控制。没办法，他们只能把这对主仆留在酒店里。
毁灭圣杯小队如今已经有五名英灵坐镇。胜利的天平逐渐倾斜。
收拾好樱身上的隐患，阿贝多去到了红archer的房间。
“难得见阿贝多老师离开实验室。”红archer在收拾床铺，虽然睡觉不是必须的，但有时间他也会保持这个习惯。
阿贝多坐到床对面的沙发上，柔软的皮质包裹着棉花，把大半个身体轻轻拖住。很舒服，很适合一场漫长的谈话。
“在你经历的未来，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阿贝多不觉得自己是会被时间改变的人。过去他经历了太久太多，早就学会了如何在漫长生命中漠视损耗。但红archer的一些举动无意中透露出一个信息：未来的他和现在不同。
红archer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如何形容那个阿贝多，“很有反派气场的一个人。”
这是他委婉了一些的说法。
阿贝多沉默了几秒，“方便具体说说吗？”
“我那边的第四次圣杯战争，应该是没有我这个意外。然后被污染的圣杯最后还是降临了，是阿贝多老师净化了圣杯放出的污染。”
黑泥蔓延在大地上，火焰像是残酷的死神，夺走地上生灵的呼吸。死亡和绝望笼罩世界。在一片血红之中，像精灵一样的金发少年对幸存的男孩伸出了右手。
“不过这些我也是听樱子讲的。那时我还太小。我是圣杯污染的幸存者，在被救后就跟在樱子身边，和樱一起受她照顾。”
那条世界线里的樱同样是被阿贝多所救，所以红archer一直坚信阿贝多会给她带来希望。
“阿贝多老师你在圣杯战争后失踪了一段时间。樱子说你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但是在某一天，你又出现了。”
“你拿着被净化的圣杯，说要改变这个世界。”
“神秘不在被掩饰，所有人都获得了学习魔术的可能。”
“然后在半年后，你举办了一次全人类范围的圣杯战争。”
阿贝多无言地听着红archer讲述地狱般的未来。英灵随处可见，所有人都为了胜利不断厮杀。意外死亡每天都在发生。直到有人终于受不了，自杀也变成了潮流。
“樱子一直相信那不是你的本意。她手里好像掌握着重要物品，一直在被追杀。她带着我们东躲西藏，一边求生，一边寻找接近你的机会。”
“后来她也失踪了。我和樱被交给了切嗣照顾。”
“又过了大概一年。那时候时间不太好分辨。我无意中召唤出了saber，她还保留着第四次的记忆，在她的帮助下，我们找到了你。”
红archer没有再往下说。接下来的结局他不知道如何对阿贝多开口。
“我死了。”阿贝多定下结论，“你不用觉得自责。那样的我……你们做的很好。”
红archer看着眼前的人，他好像不论何时都是这样淡然。搅乱世界秩序的是他，坐看人类厮杀的也是他，最后死前带着笑容对他们说谢谢的也是他。
那天也像现在这样。最后被联合击碎魔力核心的阿贝多，用剑撑着残破的身体，常年冷漠的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他第一次见到对方笑，也是最后一次。
“你当时没有立即……消失。”红archer还是没法对他说出死这个字，“靠着圣杯，你在离开前把炼金术都教给了我和樱。最后又将圣杯留给了我们。”
阿贝多做过太多红archer不能理解的是。但是他却不能把他当做一个坏人。不论是小时候惊鸿一面，还是樱子给他们讲过的故事，亦或是最后无私的教导。那些阿贝多，都是温柔的。
“我大概明白了。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阿贝多抬头直视红archer的眼睛，“你说我把炼金术教给了你们。那你在战斗时为什么从不使用。”
红archer不敢看他的眼睛，眼神乱瞟，一抹红晕爬上他暗色的皮肤，“有些事，他是需要天赋的……”
如果让阿贝多知道他第一次尝试炼成，把半个魔术工房都炸了的话……这辈子都不会用炼金术的！他卫宫士郎就算死，就算从这里跳下去，都不会用炼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