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没了顾瑾作陪,常青树一人在中会楼连一场比赛都不想看,漫不经心地转了手中的茶杯,起身离开了,大步走向了西楼。
“哎哟,常公子,许久不见啊。”西楼白日里的客很少,台子上也就普普通通的民间唱戏,台下就一两桌侃侃而谈的表面君子。
“今个呀,可没有云烟的台,这会子在房里呢!”身穿紫衣,手执绣着荷花的纨扇,虽浓妆艳抹,但依然盖不住脸上的皱纹,这就是西楼的楼主。
见到常青树来了西楼,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来找凌云烟,也就不废话了。
推开房门,只见一姑娘年纪大约十七十八,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实是一个美人胚子。
见到常青树进来,微微一笑,媚态横生。
“好久不见,常公子。”确实好久不见,常青树并不是经常来这西楼,一个月也就一两次,不是来寻欢,而是找个人谈心,这个人就是凌云烟。
“唉,好久不见…不见,送你个东西!”常青树一边说着一边递给凌云烟一个简单包装的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就是一个稍微做工精致的银镯。
“上次不是说要庆祝一下在楼里正式排台了嘛,这也算一份职位不是,云烟大舞姬!”常青树并不觉得这楼子的女子上台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换做自己就连拿什么本领上台应该都没有吧。
“不就一台子舞嘛,这就是份职位了,常公子可不是说笑话。”凌云烟戴上银镯瞧了两眼。
“哪是笑话,我才是个笑话。”常青树垂眸。
“常公子怕不只是送礼物才来找我叙旧的吧?”凌云烟自然知道不是,从第一次试台子跳舞就被常青树点了,却每次都是来向自己抱怨最近的烦心事。
“要不是向顾瑾问了送你什么礼物,我现在才不会在这呢!”常青树心里埋怨自己为啥要问顾瑾,难道顾瑾懂得女儿之事,肯定也不懂呀,现在心里别提多后悔。
“顾少城主?”凌云烟微微放大了瞳孔。
常青树把这近十日的事情挑了些重点讲述给了凌云烟,其中也包括进修之事,还有顾瑾太忙冷漠自己之事,没错,就是冷漠!
“顾少城主即位少城主,府事城事繁多,需要处理,自然每日闲暇时间不多,而且,顾少城主应该也不会是心胸小气之人,是常公子想多了!”凌云烟微微低头,皱眉,用带有一点安抚的语气道。
“我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少城主,我自然比不上,我就是一个逍遥公子哥嘛。”常青树略有不爽,语气似乎掺杂着嫉妒。
“我也就是个世俗小女儿,借楼主的话说,人各有志,少城主的志必然是有些辛苦,但你也不必烦扰,进修何尝不可,说不定回来之后就能像知书大人一样辅着城主了呗!”凌云烟说道。
“说得轻巧,这又不是汉城进修,得去治国,得去皇城,我还小,需要照抚!”常青树不知哪来的勇气理直气壮,这也把凌云烟给逗笑了。
“哈哈哈,常公子莫不过十岁小儿,照抚,我可不敢给十岁娃娃照抚,更不敢同十岁娃娃谈心呢。”凌云烟这话说得让常青树都有点站不住脚了。
“常公子,即如你所言,我这上台子就一职位,但也可谋生,哪若放弃进修,那常公子以后谋何职位呢?”又是这个尴尬的问题。
离开西楼之后,常立、凌云烟、顾瑾的声音“如此荒唐下去!”“谋何职位?”“谁稀罕!”不停的在常青树的脑海里浮现。
难道自己真的让人这么看不到未来?自己真的什么都不会?自己真的就很没用?
西楼离知书府的距离并不远,可今天常青树却觉得异常遥远,甚至看不到头。
再后来的几天,常青树没有去找凌云烟,没去中会楼,也没有去找顾瑾,而是把自己关在房里,反正吃食有人送,饿不死。
常青树的房间很普通,踏入房间迎面就一张与房门稍窄的山水屏风,绕过屏风简简单单一个茶台,上面还摆着刚泡的新茶,左侧一张床一张桌,桌上立着一个铜镜,铜镜下面有三条发带还有一把木梳,一个立式衣柜,毕竟是注重外在的人,衣柜里自然有许多衣物,右侧三个书橱,只有少许民间话本零零散散搁置在上,有俩张桌子,一张就放在书橱旁边,上面堆满了画,而另一张就在三个书橱的正中心。
常青树左手轻压画纸,右手执笔,满脸认真,常青树画画动作很流畅,右手下笔一拉,左手微抬,调整位置,画纸上慢慢呈现出一个人右手举杯,左手轻附右手下,微微抬头,仿佛准备一饮而尽,这只是一个轮廓。
“公子,那个顾少城主在府外等你,说今日约好了!”
常青树刚换一支细点的笔,就听到房门外小侍敲门。
常青树过于惊讶,是顾瑾!
手中的笔不知何时滑落到桌面,笔尖刚好碰到画纸,还在轮廓右上空白处开了花。
“好,知道了,马上出来!”常青树可顾不上作画了。
惊讶过后,心里居然有点小开心,他已经准备好如何接受顾瑾因这十几日冷漠的道歉了,不慌不忙整理了一下衣物,毕竟刚才是坐着画画,衣裳难免褶皱了点。
马车就停在知书府门前,顾瑾则是在门口处等待。
他在顾府待了快小半月了吧,张叔特意给了顾瑾一天放松,也怕顾瑾乏了,顾瑾这小半月心里确实不太好受,早在自己与常青树撒气的第二天就冷静下来了,正如常青树所想,难得放松一天先道歉才行。
府门一打开,常青树一眼便看见站在这里的顾瑾,身着一袭白衣,眉如墨画,目若秋波,若桃瓣的嘴泛着笑意,温柔至极。是太久没见了吗,常青树第一次觉得顾瑾好看到移不开眼。
“久违,青树。”可能很久没听到顾瑾的声音最后一次还是在那种氛围,让这次传到常青树耳畔里低哑的声音听起来全是温柔。
“嗯!”常青树低头应了一声。
跟着顾瑾上了马车,顾瑾也没说去哪,常青树是根本忘记问了,就这样,马车慢慢驶到了城东郊。
一路上常青树就像是喉咙卡了东西一样说话支支吾吾,顾瑾也简单应和几声,嘴角从开始就被固定了一样挂着笑意。
马车停在了一个湖边,常青树差点被眼前的景色给惊住,放眼望去碧波万顷,群山叠翠,若隐若现,朦朦胧胧,这湖水的蓝群山的绿完美的融为了一体,但可惜的是,有一条连着湖中心的木桥犹为破败,木材搭建的桥缝都生了杂草,完全与美景形成对比。
“偶然发现。”顾瑾领着常青树走上木桥向湖中心去。
年久失修,常青树只得这样来形容这桥。
桥的终点没有多余的修饰,顾瑾用脚试探了一下,还算稳固,一蹲一坐,双脚搭在桥边,似乎差一点就能触到湖水,双手后衬,一副美景不可错失的神态。
常青树见状小心翼翼的仿着顾瑾的动作衬好坐好,群山在前,湖水四周,湖边马车,湖中木桥,谦谦君子,和谐自然的画面。
“这段时间去哪了?”湖边景象让人心平气和,常青树也能好好说话了。
“城西郊马贼檀石交易,些许棘手,耽误了许多日。”顾瑾的嘴角已经保持了很久了,挂累了,微微落下。
“檀石,那不是边漠的东西吗?”常青树不懂政务,但是常识还是知道的。
“边漠在北,可这批檀石在西,需要调查。”边漠国就在汉城的东北边,檀石也是西国禁止交易收购的东西,檀石就像是毒品,点燃焚烧,人吸入烟雾,轻则头晕胸闷,重则会牵引顽疾。
“哎呀,我不懂!”常青树听到这些事情打心底不开心。
“青树,我为上次的失礼之举抱歉!”顾瑾终于说到常青树想听的了。
“没事,我小人有大量,不怪你,哈哈哈!”常青树心满意足的笑了。
“是!那你有想我吗?”顾瑾戴着温柔的目光看向常青树。
“肯定想你了啊!你不在我看蛐蛐都没意思!”
常青树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目光所迷惑,赶忙回答道。
“那就好!”顾瑾心满意足的笑了。
顾瑾和常青树在此也没做过久停留,就俩个人聊天没什么东西打趣,最后往中会楼喝酒去了,酒过三巡,该各自回府了。
晚上根本没几个人,顾瑾走在前,常青树紧跟在后,微弱的月光打在他们俩人身上,身后映出长长的影子,常青树看着面前顾瑾的背影脸颊突泛一阵红晕,是因为酒喝多了吗?身体从头到脚也感觉热热的。
此时,顾瑾转过身,月光打在他的身后,常青树看不清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明日,不知多久才能休息。”顾瑾语气充满了抱歉。
是啊,明日开始,顾瑾又要去处理那一堆堆事务了,哪来这么多事!
“无妨,这是你该做的嘛。”常青树心里迎来一阵失落,心里的感觉越来越清楚,现在的自己和顾瑾的差距真是天壤之别。
对话结束,俩人都没有再开口,顾瑾先送常青树回了府,见到府门紧闭之后才转身离开回了顾府。
从湖一聚之后,顾瑾处理事务的效率飞速提升,就像是再提前交卷的考生一样,张叔自然是懂得,每过几日都会给顾瑾一天休息时间。
这也让常青树有了些许盼头,俩个人去中会楼斗蛐蛐,去城东郊湖桥边喝茶下棋看看风景,去听摆摊说书人讲各方的趣事。
顾示康本是外出一个月,结果皇城临时召了议会,又耽误一个月,足足俩月,顾瑾和常青树也就这样逍遥了俩月。
“城主,您回来了!”府兵老远就看到了顾示康的马车,赶紧迎了他。
顾示康也就简单应了一声,回了府丝毫顾不上休息,连忙找来了张叔,仔细查看审阅了这俩月的所有事务。
“城主,放心,少主做得很不错,大部分的事务都是少主自己处理还有…”张叔并没有提及给顾瑾休息的事情,但这好话还没讲完,就看到顾示康的眉头皱了又皱。
“这俩批檀石怎么回事?”顾示康指了指搁置再左侧最上面的文书。
“这是在城西郊发现的,原本是三批,有一批我们的人还没到马贼就像是得了信溜了,扣留在内的这两批少主已经叫人看守了。”张叔解释道。
“这些边漠马贼真是不知好歹!”顾示康气愤拍了拍桌。
“顾掌执,流失的一批檀石不可马虎,好好调查,对了,立即请常知书入府!”除了这三批檀石文书以外,其他文书都让顾示康十分满意,时不时作点头。
顾示康回城之后,顾瑾很快就闲了下来,可谓基本上没事,顾瑾本去知书府找常青树,可府兵告知不在府中,前不久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