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西国 汉城
中会楼内四处挂着红红的灯笼,白天就只是做做装饰,各种声音混杂着,分辨不清,在中会楼底层人与人踵接肩摸。
唯独正中心那一桌之地是不敢踏足的,只听见一声“开斗”偌大的中会楼瞬间安静。
每个人都伸长脖子去探究那一桌之地,当然底楼的人只得往中间挤,而楼上之人,只需舒舒服服在自己的位置就坐,若是感兴趣瞧一眼便俯身在栏杆处观望,一清二楚。
在中央的桌子上有一个战场,不过是迷你战场—斗盆。
玩家们带着自己的蛐蛐儿赴战,没错,就是中会楼的斗蛐蛐之战!势场庞大,正式的比赛有专人担任裁判,还有人负责校准参赛蛐蛐的体重,可谓甚是严格。
蛐蛐和人一样。有的勇猛,有的狡猾,你来我往,有进有退,犹如摔跤场上的两名勇士。
只见体型较小的蛐蛐,轻轻叫着,触须分开,不停的往斗盆边上撤,而另外一只黑褐色较大的蛐蛐叫声狂傲,猛一蓄力,朝着另一只冲去,“咣”一声,黑褐色蛐蛐着了道,扑了个空,还撞到斗盆边缘,看得出来脚滑,只见小一只蛐蛐猛的开始纠缠撕咬黑褐色蛐蛐,多少只眼睛直盯着赛盆里的蛐蛐,黑褐色蛐蛐的触须早已断裂,就连脚都被小一只咬得只有一条,身上的外壳也有一半被撕裂,好了,小一只赢了。
“红霞蛐蛐胜”裁判大声的吼出比赛结果。
瞬间人声鼎沸“我还押了那只大的呢”“我去,输了”“哈哈哈,我就说小的厉害”各种议论的声音源源不断。
当然,玩家们再怎么说都是有一定地位的人,彼此都是客客气气的,礼尚往来的,就是为了好玩,非为获利,自然不会太去在意结果,反倒是看客,左押右押,心里不来气!
待裁判收拾战场时,一个磁性温柔的声音赫然在楼中响起。
“哈哈哈,顾瑾,你的蛐蛐也太没用了吧!”
男子年纪十七,脸如雕刻一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两道浓浓的眉毛在坏笑中微微弯曲,像是夜空中皎洁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色的嘴唇,嘴角高高的挂着笑意,
“顾瑾,输了请喝酒啊!可赖不得,哈哈哈”
没错,那只大蛐蛐的主人正是常青树口中的顾瑾。
“是我本意想喝酒。”顾瑾好生没气的,紧紧咬着嘴唇说。
浓密的眉尾稍稍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垂,幽暗深邃的眸子中稍有一丝不悦,英挺的鼻梁和紧紧咬着的嘴唇,整张脸都在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当然,王者之气常青树暂时感受不到,顾瑾的不悦反倒让常青树更开心了,又有酒喝了。
“小二,上酒”
常青树手臂一挥,小二就乖乖取酒去了,就连分量都不问,可见他俩在中会楼喝酒是常有的事。
不过每次都是顾瑾输了蛐蛐,常青树倒是习以为常,就顾瑾每次输了之后就表面不悦也不知是否真不悦。
待裁判收拾好了战场,新的比赛又开始了,常青树和顾瑾的面前各有一壶一杯添好的酒,顾瑾的蛐蛐败了,自然不会去观别的比赛,常青树倒是对每场比赛都饶有兴趣,一边看一边还给顾瑾打趣“哎哟,小个子加油!”“呦吼,好凶!”“唉,情况不妙!!”
比赛不知都过了好几轮了,楼下的看客依然络绎不绝,常青树轻轻端起不知第几杯的酒,酒杯微微碰到下嘴唇却猛地被放下。
“顾瑾,你可知西楼美人?”常青树眉毛上扬,就连嘴角也泛着笑意。
“不知。”顾瑾则眉头微蹙。
“你说该送什么礼物给美人呢?”常青树将拇指与食指轻轻放置下巴,就是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谁?“顾瑾眉头皱的更紧了。
“能谁?自然是云烟姑娘咯,顾瑾你快帮我好生想想主意!”常青树从考虑变得有点焦虑,心里着实不知送点啥。
常青树口中的云烟姑娘,便是汉城西楼新进舞姬,西楼,没错,就是大部分男人花天酒地的梦中楼,而凌云烟则是才进西楼不到半年的舞姬,在西楼就像是戏台子,跳舞的,吟唱的,弹瑟的…
凌云烟虽是舞姬不假,可知道有她这一舞姬的人少之又少这也不假,常青树也是偶然一次遇见她,觉得凌云烟的舞姿不比常人,就连动作也很新颖,不像是汉中人,便上了一点心。
“…”顾瑾不知为何,瞧见自己对面这个人一会认真点头一会摇头,手里还不停比划,这心底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顾瑾,有没有法子!”常青树着实想不出来。
平日里就和顾瑾一块,又不知姑娘平日所用之物,所喜之物!这句话常青树的声音很大,但是又被看客的声音压得很小。
“没有。”
“你怎会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
“好啊,顾瑾,你怕是想和我抢人才不传我法子的吧?”
常青树猛地拍桌,不用脑子想,面前这个人不论气质,相貌都完全不会是与自己抢物的人,但常青树心里一急,口一快,完完整整的说出来了,可还没说出一秒,常青树就明确感觉顾瑾整个人的气场都在改变,很压抑。
顾瑾端起酒杯,常青树能很清楚得看到端着酒杯得那只手,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指尖也微微泛白。
“谁稀罕!”非常干脆的三个字从顾瑾口中流出。
顾瑾抬起下巴在颈部凸出的喉结一上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
“啪”的一声,顾瑾骨节分明的手指握成拳向桌子捶去,起身,转身。
连瞧都不再瞧地走了,只剩下愣在那里的常青树,常青树很少看到如此的顾瑾,上次类似的场景好像是在年纪十五吧。
过了好一会,常青树的眼睛才聚焦回到顾瑾刚扔下的酒杯处,眼底似乎泛了一点点波澜,润了润眼睛“小气!”
其实顾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生气,从中会楼离开之后也没有到处闲逛的心思径直回了顾府。
“少主,城主请您去书房一趟”顾瑾刚踏入府中,府中的掌执也就是管家就拦下准备回房的顾瑾。
这里顾府也是汉城主府,顾瑾的父亲是城主,自己的身份自然是少城主,平日里和常青树在外待到深夜回府,顾示康都不会理会,今日自己也是偶然提前回府就被掌执拦下,可见,若不是提前掌执也会等顾瑾回府第一时间告知。
顾示康的书房很简单,左侧满墙的书籍,右侧则是满墙已处理的府事、城事的文笔记录,而书房中间仅摆着长四十五寸的书桌,书桌右侧也堆满了各种事务文书,见顾瑾进来,顾示康并未抬起头看他,仍翻阅这手中的事务文书。
“三日之后,我要去皇城一个月,你来处理。”顾示康没有任何语气。
至于要处理什么,顾瑾身为少城主至小就跟着顾示康学习政务,既然,他要外出,汉中的事务府中的事务,自然得让顾瑾来处理。
“何事要去一个月。”面对顾示康平淡得不能再平淡得语气,顾瑾早已习以为常。
“两城之事,对了,你年纪不小了,鬼混也该到头了,要知道什么关系该撇就撇,城中事务琐碎,免得心跟不上!”顾示康口中的关系便是常青树与顾瑾那“酒友关系”。
他们两个相识,隔三岔五斗蛐蛐喝酒,顾示康自然觉得这种关系该撇就撇,撇清楚最好。
“嗯。”顾瑾其实并不想回答。
“再来,这三日跟我去城郊,待我离开后,你就好生处事,虽只有一月,也容不得出错,还有,不懂不行不能找张叔。”顾示康嘴上说事务交给顾瑾处理,心里也存许些担心,府中事还小可城中事容不得马虎,府中掌执跟了顾示康几十年了,让他辅着顾瑾,心中可畏放心。
也没等顾瑾开口,顾示康左手扶额右手轻轻弹、挥了挥示意,事交代完了,回自己的房间去吧。
而另一边,顾瑾走后,常青树在中会楼连一场比赛都看不下去,也失去闲逛的心思,也得早早回了府。
常青树自然没有什么高地位,父亲是汉城知书,稍比他人生活富裕了一点,也只是靠着父亲官职的一个公子哥,不喜读书,不务正事,只管玩,在别人眼里对常青树的评价自然不高,大多数人都以“顽劣性子”来看他,其中包括顾示康。
常青树在自己的床上躺着,双手枕在脑袋下面,左脚顺势翘在右腿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样一直出神,直到听到常立在房间里唤着自己“青树。”
“啊,父亲何事?”自己出神得厉害,连常立开门进屋,坐下倒茶声都没听见。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常立相对顾示康,语气中满是对常青树的宠溺。
“小事,父亲来找我何事?”常青树悠哉游哉撑起身来。
“青树,你可想好以后有何打算?”这个问题确实让常青树懵住了。
“哈?”以前常青树被他人问及以后打算,从文从武还是从农,都是常立第一时间回答“青树还小,该玩”今日却换作常立问来,常青树竟完全不知以后事。
“青树,以前是小,为父不愿多管,可现在你已十七,容不得再贪玩了。”常立握了握拳。
“去进修吧!”
“什么!?疯了!是要我去进修,父亲,你这是一定是说的玩笑话吧?”进修不在汉城,而在治城,常青树从未想过离开汉城,又怎会想到要去进修。
“其实,皇城招募修士三位,十二城都会派一人进修,至于为何是你,这也是我亲自找城主取得名额,若你去,功成修,自然最好,若不去,那你可告诉为父今后打算,若行得通那边作罢!”常立讲着。
常青树没有打算。
“父亲,我就在汉中不行吗?从武从农?”
“不行,为父不想让你再如此荒唐下去,这会害了你!必须进修。”常立不想再听常青树的托词,毅然起身离开。
进修的确实现在唯一的出路,什么从武从农,就常青树的身板,是人都知道不合适,何况是常立。
“这都什么屁事!”常立前脚刚走,常青树就开始在房间撒泼打滚,怎么今日没成一件事。
至上次顾瑾与常青树分开已经过了近十日了,其中常青树分别去找过顾瑾两次。
分开第三天,常青树就报着谈和再请顾瑾喝酒的心思登府邀请,可被府兵拦下说“少主不在府中,上七时就去城郊了。”
常青树心生一闷,加上常立曾以为自己荒唐心想:人家是少城主,公事繁忙,又不像自己闲逸快活。
再一次,是四日之后,常青树自认赶了个大早,却还是被府兵拦下“少主此时正在府中处理城务,还请常公子没有要事不要打扰!”
以前与顾瑾最多不超过五日就会相聚,这都七日了,不知为何,心里想的紧,才赶个早,谁知还是见不到,常青树顿时脸色黑了大半,连府兵都有点吓到,谁都知道知书府公子从来都是笑盈盈的,常青树黯然转身,紧接着眼里好像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