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对峙

    李适之看他若有所悟接着道“当年韦登科桀骜不驯，把韦俊气得半死，谁知道恰恰因为这个，才逃过一劫。现在天子要与渤海交好，这是圣意，无人敢违抗，韦登科就弃了官身做了匪人，手段又灵活，我前面那位就是收了他的财宝丢了官。又与新罗，倭国都有往来，依我看，就算去追也追不到，就算韦登科自己忍住不杀他们，新罗能饶过他们么？不若就这样，我们添一把火，把此事按在新罗头上，看他们狗咬狗，新罗，倭国，渤海三国交恶才能互相制衡，等他们打到穷途末路，我再带兵一举收复岂不美哉？”

    卢赞安看看他，又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不靠李适之，他自己去救人确实太冒险，李适之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自己已有他的担保，最多被天子训斥一顿，但是等李适之献上新的疆域图，谁还记得他这点小事。不追，大历的利益或许能达到最大化，但是追，自己能开心点。

    自己身为鸿胪寺卿，没少跟外邦打交道，每次都是以维护大历的利益为准绳去做事，这次也不该例外，就是心里有那么个地方，反复回味咂摸着，那点子不甘，心痒，慢慢让他无法忍受。

    说句大不敬的话，他们卢氏自秦汉兴旺的时候，大历王室还不知道在哪里毡庐褐裘呢？何必为了他们一点小利让自己心有隐忧。

    卢赞安冷然开口道“李大人倒是好算计，只是不知如若计策不成你担不担得起这个责任，就算您与天子份属宗亲，也不好忤逆天子的旨意吧？我这里有一份天子手书，命我将渤海祥瑞卿云公主带回大历，以壮天威，你倒是钻营取巧，只顾自己仕途！”

    李适之闻言倒也没恼“是我鼠目寸光，思虑不周了，只是不知我这舟车劳顿的，能有什么好处？”

    李适之出身太宗朝废太子一脉，正经的龙子皇孙，可惜了，祖上牵连，为官多年一直在地方打转，虽说手握一地钱粮兵权，到底不如长安，做个天子近臣，那里才是他的根。

    话说的这样直白，卢赞安点头应了“此事若能完美解决，某定当上书，为大人美言几句。我闻听刑部那位柳尚书已经乞骸骨回乡了，李大人可以早做准备。”

    这就是京官的好处了，消息快些，卢氏这样的大族消息尤为灵通。他在幽州可是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当即行了一礼“多谢，我这就点兵出发！”

    李适之办事爽快，不多时就准备停当。这会儿天将亮了，远远看见海东青徘徊，大约海东青是闻到熟悉的味道了，卢赞安最近常和大煜成在一处，难免沾染他的气息。

    禽鸟嗅觉灵敏，这是找人来了，想来也是，这海东青不认得去幽州的路，能飞到这里已经算是极限了。卢赞安让亲随带着鹰食护臂鸟笼，海东青盘旋了几圈才落下来。

    飞了大半宿，海东青饿坏了，待吃饱了，又振翅高飞，往东南方飞去。

    李适之道“东南方就是往新罗去的海路了，绕过新罗半岛去倭国也是这条路。”

    卢赞安道“那就跟紧海东青，这是卿云公主的鹰，一定能找到她。”

    李适之带着船队循着海东青的方向追去，果真在靠近新罗半岛的地方追到了人。

    此时接近正午，天朗气清，韦登科提溜着卿云出现在甲板上，卢赞安这边的□□手立马举弓瞄准，只待一声令下。

    卿云这会儿才清醒过来，怪不得大兴茂之前让她多接触卢赞安，关键时候能救命，今天这是应验了。

    韦登科笑着开口了“李大人真是看得起我，竟出动了幽州一半的水兵，我这区区几艘打渔小船哪经得起这般阵仗？”

    李适之朗声道“匪头韦登科，本官看在老友面上多次招抚你，以期你能改过自新，谁料想竟变本加厉，敢劫掠大历使团，还不快快束手就擒，看在你忠烈之后的份上，还能保你一命！”

    韦登科笑的越发灿烂了“改不了了，我阿耶倒是听命于朝廷，结果身首异处，遗孤漂泊海外，哪有做匪头来的自在？李大人何不脱了官服，跟我一起快活去！”

    李适之听他话里带刺，恼怒道“是非不分，好赖不辩，言尽于此，今日必当活捉了你！”

    韦登科示意将大煜成带过来，大煜成这会儿才知道害怕，但是忍着没哭。

    “我倒要看看是你先活捉了我，还是这小世子先喂鱼！”韦登科一个眼神过去，就有一命大汉将大煜成捆在船舷上，只有一根麻绳牵在大汉手里。大煜成身子悬空，下面就是滚滚大海，到底没忍住，哭的撕心裂肺。

    卿云道“何必为难一个孩子，不如把我捆上去？”

    韦登科不上她的当“你这么好的肉盾我怎么忍心丢了？再说，你可没有小世子金贵！”

    卢赞安一直没露面，卿云心说不会死了吧，挺俊个郎君，就是命不长。卿云看了一下，现在双方中间只有二十丈不到的距离，若有人放个冷箭，说不定今天这事就解决了。

    嗖的一声，就有一支箭射向卿云的左眼，卿云都看见箭簇的尖头在自己瞳孔里放大了，还是韦登科抱着她，就地一滚躲过去的。

    就在这个当口，李适之下了令，瞬间千百枝箭破空而来，锐利的声音不绝于耳。牵着麻绳的大汉一个闪躲不及，手臂受了伤，没抓住麻绳，大煜成扑通一声就掉进大海里了。

    卿云被韦登科护在怀里，听见大煜成的哭喊之后有落水声，立马急了，在韦登科怀里挣扎起来，韦登科险些没制住她“你疯了？这会儿正是要命的时候，你想被射成刺猬么？”

    卿云咬了他一口，见了血韦登科也只当不疼，卿云哭道“煜成掉下去了，我不去救他，难道看他去死么？你挺大一个老爷们，怎么就知道跟妇孺过不去！”

    韦登科要带着卿云躲避箭雨，实在无暇分心，过会儿放箭的声音小了，大历的士兵搭了长梯登船，韦登科笑了“公主，看过烟花么？”说着掏出火折子来，吹燃了，扔进船舱昨天他坐的那个椅子下面。

    接着，卿云就觉得自己被扔进了海里，还是头朝下，入水的那一刻，她只想骂韦登科那个疯子“你好歹解开我手上的绳子啊，这下我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