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说不清的是非对错
晚自习结束,徐老师带着谌姚回了家。
即使已经去过徐老师的家里,再一次踏入仍觉得温馨气派。
刚进玄关,廖辰从房间走出来。
看见谌姚,温润有礼的笑扬了起来,他从鞋柜里拿出新的拖鞋:“欢迎你来,我妈发信息给我,我还不信。”
谌姚礼貌回应:“谢谢。”
进了屋,徐老师去换衣服。廖辰端了水果和零食招待她:“来,先吃点。”
卷起卫衣袖子,廖辰抽了一张湿纸巾擦手,之后拿起橘子开始剥,从去皮到抽掉上面的根根白筋,没一个动作都是慢条斯理。
橘子被剥成花瓣的形状,底部留着最后的一层皮。
“给。”他抬眼看着她。
“谢谢。”谌姚接过,放在桌上。
徐老师换好衣服拿着教材叫上谌姚去书房。
“今天,我们就说些简单的,”徐老师摊开教材,翻着页,“一会徐之岚要来,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吃个饭,她多少年没见过你了。”
听到徐之岚老师要来,谌姚有些坐立不安。
讲了几道题,谌姚借着上厕所的功夫去阳台透透气。
“给。”
一杯水递了过来,廖辰白皙修长的手端着杯子。
谌姚本想拒绝,眉眼一转接了过去:“谢谢。”
廖辰上前,面对谌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露审视,好看的眉眼却干净温柔:“上次在面馆遇见,你走的匆忙,之后好像见你又折了回来,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咯噔”一下,谌姚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握住水杯的手加重力道,她抿了口水,清澈的琥珀色眸子注视着他的双眼,语气再平淡不过:“你可能看错了,我没有回去。”
“哦?”一只手伸了过去,握上谌姚手中的杯子,两人手指交错。谌姚本能地缩了缩手,但并没有收回。
廖辰松开手,插回兜里。眸底的疑惑淡了下去,再次看向她时,眼睛里仍是温润如玉:“看来,确实是我看错了。”
谌姚绷紧的弦稍微松了松,但仍有一股子凉意从后脑蔓延到脖颈。
一节课时很快过去,在谌姚收拾书包的时候,徐之岚老师来了。
“妈,小姨来了。”廖辰在客厅喊了一声。
谌姚被徐老师拉着出去,手心沁着细汗。
“哎呀,八抬大轿都抬不来的人可算是来了。”徐老师上来就调侃一番。
客厅里坐着一位穿着考究的美妇人,洋气的卷发搭在肩上,修长的脖颈系着一条淡色的丝巾,白色的羊绒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段,整个脸庞显得端庄贵气。
完全跟当年是不同的气质和样貌,一时间,谌姚有点不敢认。
“谌姚,过来坐。”徐之岚朝着她招手,一双美目盯着她,又惊又喜。
“徐老师!”谌姚应声过去。
“我就说你这个样子,谌姚肯定不认识了。”徐老师瞅了自己妹妹一眼,倒了一杯上好的茶水递过去。
“叫我徐姐姐,别叫老师,”徐之岚拍了拍谌姚的手,从上到下打量着她,“哎,是成年的大姑娘了,长开了,是个美人胚子。”
谌姚弯弯嘴角。
“赶紧吃饭吧,菜都凉了。”徐老师张罗着几人坐下。
“小姨,这菜是我让饭店送来的,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廖辰用公筷夹了块牛肉放在徐之岚的碗里。
“自家人客气什么,有什么吃什么呗,”徐之岚毫不在意细节,用自己还未用过的筷子给谌姚夹了块排骨,“我记得你喜欢吃排骨,还有不能吃火龙果,一吃就过敏,对不对。”说完,一双眼不知是心疼还是别的,看的谌姚心里难受。
她默默地点点头。
吃完饭,徐之岚拉着谌姚在阳台上说话。
“听说林凡与跟你一个班?”徐之岚优雅地解下丝巾绕在手腕上。
“嗯。”她垂着眼,规矩地站着。
徐之岚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虽然这么多年没见,可也从徐老师那听说了,他到底还以为是你的错,”
徐之岚叹口气,抬起手怜爱地拍拍她的肩膀:“傻丫头,为什么不说?这本应是他该承受的。”
谌姚抬眸,又低下:“我说不出口。”
“那你打算一直不说吗?佳宁的事你们谁都没有错,如果非要归到谁的头上,那只有林……”
“岚老师,”谌姚打断她的话,不想再说下去,“过去的就过去了,再说没任何意义。”
徐之岚既气又恼,说话有些欠考虑:“是非对错总要说清楚,再说当年你也是受…”
话还未说完,谌姚陡然抬眸,神情抑郁地看向她,整张脸毫无血色。
反应过来的徐之岚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孩子,我嘴欠!我不该胡言乱语。”徐之岚眼睛通红,声音也颤了起来,再看谌姚时,眼泪“唰”地掉下来。
谌姚没有劝,也没有动。任由徐之岚拍着她的肩,压着嗓子,嗒啪嗒地掉着眼泪。
要说感受,她不是没有,只是麻木了,哭够了,也累了。再回头,还是要一点点地把自己捡起来,继续走,既浪费时间也显得矫情。矫情是有人看才作数,没人的时候只能恶心自己罢了。
回到家已经很晚,院子里漆黑一片,谌姚直接进屋锁了门。
雨棚下的人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谌姚进去才摸了根烟慢慢地抽着。
小白在窝里睁着眼睛看了眼那人便趴下继续呼呼大睡。
院子里只有香烟的火苗在一上一下,不知道的人定是被吓的半死。
碾灭烟蒂,那人掏出手机查看信息。屏幕上的亮光照在脸上。白皙异常的英俊脸庞没有一丝表情,仔细看能发现他的下颚有一条浅浅的口子,依稀在渗着血。
发完短信,他深深地看着她的方向,过了许久,直到房里的灯灭他才慢慢地起身离开。
直到他上了坡,走远,谌姚才从窗口的隐蔽处走出来。
摸黑上床,她点开信息:有些事要处理,会尽快回来。早点睡,不要胡思乱想。
谌姚钻进被里,戴着耳机不断地循环播放那首歌:
我爱你
就像风走了千万里
从不问归期
期末考试已进入倒计时,课桌上堆积的卷子成了小山。
每天到校第一时间手机关机上交,连去上厕所也要计算着时间。
“天哪,晚上做梦都在写卷子。”雪儿趴在那,有气无力地嘟囔着。
谌姚削着画图铅笔,一点点的很是仔细:“嗯,是挺累。”
“你现在晚上还要去补课,吃得消吗?”雪儿换个姿势继续趴。
“还行,”谌姚换了一边,铅笔头顶在本子上慢慢地削薄笔端。
甄小柔拿着本子经过,轻轻一带,铅笔灰瞬间扬了起来。
灰不多,却落的到处都是。
雪儿白色的袖子沾了不少,气得跳起来想打人:“甄小柔,你眼瞎吗?”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给你擦擦,擦擦。”一张纸顺着过来,轻扫在雪儿的白色毛衣上。片刻,奶白色的毛衣变成了粉色,甄小柔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怎么会这样,这纸还变色呢?李艳,你这什么破纸巾啊?!”
李燕一头雾水地看过来,紧缩的眉头成一道线。
“见鬼了这是!”雪儿夺过甄小柔手上不成形的纸巾,展开,上面是一道道的口红印子。
“我不知道是用过的呀,只是随手在李燕那里拿了一张。”甄小柔眨着眼睛狡辩,推卸得一干二净。
“什么玩意?我的?”李燕走过去,瞧了瞧雪儿手上的纸巾,颜色是有那么一点像自己用的那个,“你拿我用过的纸巾干嘛?变态啊?!”李燕横了甄小柔一眼。
“行,就算是李燕的,是你拿来给我擦的没错吧?”雪儿深吸口气,憋着怒意,抖抖手上得纸巾。
“是,是我擦的,我也是好意啊!”甄小柔既没有趾高气昂,也不带丝毫心虚,说得义正言辞。
“要不给我带回家洗吧。”李燕出来想做个和事老,她也实在记不起来那张擦过口红的纸是扔了还是没扔。
“擦回去,”谌姚回过头给雪儿递了一个眼,视线落在甄小柔身上,“你的好意受不起。”
甄小柔怔了一下,眼睁睁地看着那张满是口红的纸对着她的蕾丝短裙抹了开来,两只玲珑大眼真的快要哭了出来:“不不不,别擦别擦”一边说一边躲。
“躲什么啊,你的好人家自然要还回去的啊!”雪儿学着嗲嗲的嗓音,追在甄小柔的后面。
李燕坐了回去,蹙着眉,似乎还在想那张纸到底去了哪里。
一身黑色着装的泽棉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银色浮雕打火机,下颚贴着创口贴,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在他斜对面的男人,左耳上戴着一颗黑色钻石耳钉,在光线的折射下闪着光。男人倚在墙上,耳后的一条疤一直到喉结,他嘴上叼着一根烟却没抽。
“放不放?”他眉头挑起,有点没了耐心。
父亲走丢后,保姆没及时报警,导致在长达五个小时里,被一群混混殴打致伤。南也找到后将混混一个不落的抓了起来,至今人还在地下室。
泽棉抬起眼,犀利的眼神,为那琉璃般的眸子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雾。他瞥向南也,浅浅地勾着唇角,声音又低又哑:“去地下室。”
南也接过泽棉手上的打火机,“啪”地一声打开,点上烟。烟雾四起,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里泛着兴奋和嗜血的光芒。
地下室里,泽棉戴着口罩,一双眼成了钩子,齐刷刷地勾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
“大哥,我们真的知错了,您打也打了,放过我们吧。”其中一人用膝盖摩挲到南也跟前,说着乞求的话。
南也淡淡地扫了眼地上的人,伟岸的身姿挪了一步,彻底挡住出风口唯一的亮光,勾着唇,慵懒至极地抽着烟。
泽棉摘下口罩,身段笔直地站在那里,唇边挂着一抹邪笑,忽而闪过一道幽光。
只听几声“咔嚓”的声响,封闭的地下室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
出了地下室,泽棉拿着酒精对喷双手,脱下身上的黑色皮衣甩在沙发上。
他慵懒地陷在沙发里面,两指夹着烟,半阖着眼眸。
“我发现你挺喜欢折人家胳膊腿的,是不是你家小丫头喜欢吃鸡腿,你折习惯了。”南也叼着烟的嘴里带着玩味得笑,勾着手指“嗒”得一下打开酒柜上的锁扣,拿出一瓶,猛地吸上一口烟,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砰”的一下拉出瓶塞,倒上两杯洋酒。
泽棉眉头蹙了一下,接过酒杯抿了一口。
“上次那个毛头小子,骨头还挺硬,十指连心,竟然一声不吭,”南也转了转酒杯,脑袋也跟着晃了两下,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一仰头,杯里的酒被尽数喝光。
“人晚一点会放出去,”南也放下酒杯,踢了一下泽棉的小腿,弯腰蹲下,“至于你老子要不要送到专业的医院去,你考虑好通知我。”说完,点了一根烟抬脚离去。
晚自习结束,谌姚照常去徐老师家补课。
上楼之前,徐老师接了个电话,谌姚先去楼道里停车。
徐老师特意压低声音,但语气中的愤怒还是尤为明显。谌姚退了一些,隐约还是能够听到几句。
谌姚继续退远些,仰着头望着被蒙住眼的月,看不清,光应该投在哪儿。但好像这样的冷配着这样的月才是最真实的。
徐老师像是打完了电话,谌姚瞄了瞄便小跑着过去。
“徐老师,外面冷,我们上去吧。”她上前提过徐老师腕上的包。
“哎呀,打电话忘记时间了。”徐老师拉着谌姚,讨论着今天要上的课程。
书房里,谌姚记着笔记,徐老师喝水的功夫,电话又开始响个不停。
徐老师拿着手机去卧房接听。
谌姚抬首,环顾书房。进门的右手边是墙体式书柜,一小格一小格的那种,每个格子里面都放着书。中间是大桌和椅子,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和茶具,沙发被放在了一侧的窗户边上。整个基调成棕色木质,高级雅致。
谌姚围着桌子转个圈,走到门口,听了听,徐老师还在打着电话。
余光捕捉到桌上的电脑,谌姚的脑子里开始飞快旋转,按理说重要东西是不会随意放的,可万一呢。
抱着电脑,谌姚去找徐老师。
输入电脑密码,徐老师抱歉地对她笑了笑,再次走进卧室关上门。
谌姚嘴上念着密码,快速地拿手机记下。
电脑屏幕上只有游戏和一些聊天软件。点开app,谌姚选择近期登陆过的账号,鼠标轻点,居然是自动登陆。
心上一紧,谌姚咬了咬嘴唇,目光扫描着门口。
带着紧张,谌姚大致浏览了整个聊天界面。
登录的账号名字是:lc辰,那肯定是廖辰无疑了,头像是一张模糊的侧影。
凭着直觉,谌姚点开“白骨精不白”的聊天对话框:
白骨精不白:心情不好,求安慰。
廖辰:怎么个安慰法?
白骨精不白:你能怎么安慰?
廖辰:礼物?转账?还是…
看到这里,谌姚拿出手机拍照
白骨精不白:这么爽快的哦!
廖辰:可不是白送的。
白骨精不白:怎样?不是安慰我吗?
廖辰:不露脸或者…
“谌姚。”
徐老师突然喊了她一声,吓得她“啪”的一下合上电脑。
心脏“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