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长那么高,是要出墙吗
民宿的餐厅简单却别有格调。
泽棉挑了靠窗的位置,两人看海吃面。
面里有虾,花蛤,蟹肉,鲍鱼,底下还卧着一个蛋。
“面不错,但不是我做的。”泽棉剔除碗里花蛤壳,再将螃蟹装至小碗,戴上手套一点点的将里面的肉剥离开来,转手又将虾剥好。
谌姚不敢看他太久,他一颦一笑牵动着她的心弦,甚至胡思乱想。
倒上醋淋上香菜,一碗热气腾腾的,毫不费手的海鲜面搁在谌姚的面前。
他看着她,眸光锁着她精致的容颜,微含浅笑。
被她温柔地注视着,谌姚咳了两声:“这样看着,还怎么吃?”
泽棉唇边荡开涟漪,拿起筷子就要叉起自己的面条。
“等下,”一双筷子夹住他的,谌姚端走他面前的碗,“马上就好。”
谌姚直接用热毛巾擦擦手,徒手捞虾去壳,花蛤的壳子被一个个挑出来。
他轻笑出声,露出一口白牙,他的笑很甜,琉璃般的眸子里尽显宠溺。
“快吃。”谌姚推过碗,连眼皮都没敢抬。
服务生推了餐车过来,走到他们的位置。
“刚才有一碗面少加了蟹肉,这边给您补上。”说着就要将小碗里的螃蟹倒进泽棉的面里。
“不要,他不能吃螃蟹。”谌姚赶紧阻拦。
服务生的手顿住,泽棉接过小碗:“没关系,放这里,我们吃。”
“好的,用餐愉快!”服务生推着车往前。
“不会又是我吃吧。”谌姚瞥了眼碗里的肉,又看了看剥着螃蟹的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的皮肤光滑饱满,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微微有些透明。
泽棉点点头,俊俏的脸上,两片薄唇在笑。
谌姚吃的撑,微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有了软绵绵的懒意。
服务生端上餐后水果,和一些瓜子果干。
一盘水果被泽棉放回了餐车。
“你好,水果是有什么问题吗?”服务生检查着被放回的盘子。
“食物过敏,收回就好。”
谌姚闻声侧目,泽棉正跟服务生说着话。一盘火龙果孤零零地待在餐车,被推回了厨房。
“想睡会还是回去换衣服拍照?”泽棉叉着一块蜜瓜放在她的嘴边。
她身体微微退后,伸手接过,一只手挑了块大的用牙签叉着:“给你。”
泽棉身体前倾,张嘴。
在快要咬上的时候,她手一缩,想要往回收。
他一个反手钳住她的手腕,勾着唇眯眼看她,低首含住蜜瓜,微凉的唇触到指间,心上轻轻痒痒的。
“回去换衣服了。”她收回手,脚上的步子飞快。
“不急,我一会去找你。”他在她身后说着话,声音带着明显的愉悦。
回了房,她杵在玻璃窗前发呆。
在高处看,大海就是一片蓝,蓝的发亮。美是美,但也总让人心底产生畏惧。
换好裙子,谌姚盯着一桌的化妆品踌躇。
挑出防晒隔离和一只浅色口红,对着化妆镜大致地装扮下。
走到门口换鞋,有一面全身镜。粉色长裙衬的人身段娇柔,披上大衣,更有水乡女子的婉约。
一头乌黑亮泽的长发垂在肩上,勾着几缕别在耳后,她拨弄着额前碍眼的碎发。
敲门声在此刻响起。
突然,她开始紧张,心脏“突突”地跳着。
她垂下头去开门,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睑。
他垂首看她,平时不施脂粉的娇俏可人,眼下稍作打扮更让他为之悸动,莹白透粉的面容,粉杏色的嘴唇柔软丰润。
他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两下。
心脏“咚咚”加速起来,一开口竟有些结巴。
“你,你好了吗?”
谌姚抬眸,有些吃惊地看向结巴的泽棉。
两人对视,他的脸颊蓦地绯红。
她眼里堆笑,脸上升起一道薄薄的红云:“是不是有点太成熟了?”
“怎么会,很好看。”他说话的声音磁性温柔,稳稳地给予肯定。
牵上她的手腕,两人来到停车场。
谌姚捧着那束山茶花,白色的花端稍微有了干涩。
“没关系,春天,在院子里给你种上。”泽棉打开后备箱,换上一件黑色大衣。
谌姚抬眼望去,他里面是粉丝毛衣,外面大衣长到膝盖,黑色的休闲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马丁靴。
这是完全迎合了她的着装。
捧着花的手有些发紧,谌姚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有种扑上去的冲动。
“你也不错。”她哑着声音称赞一下。
泽棉盯着她,双目幽深,眼神之中纠缠着无数情丝。
“走吧。”他歪头看她,牵住她的手腕,手慢慢地游至她的掌心,轻轻浅浅地握住。
谌姚只顾跟着走,一双眼,盯着怀里的山茶花,大致是要看出个什么来。
漫步海边,谌姚脚上的高跟靴一踩一个窟窿。
忽然来了兴致,她沿着一条直线一个个踩下去。
海水正蓝,阳光微暖,清冷的海风拂面而来,吹散开谌姚的长发,拂过泽棉的脸颊,略过他唇边的所有温柔。
泽棉侧面,眉眼含笑,任由他拉着自己的胳膊颠来颠去。
兴许是累了,谌姚移到一边跺了跺鞋跟上的沙。
“可以走啦!”民宿老板找来一辆电动三轮车,车上绑着好看的小花。
谌姚和泽棉坐在老板的前面,开车的大叔戴着蓝色的草帽,匀速沿着海边前行。
眸底呈现一处处的景色,谌姚眺望着山和水。长发被风肆意地吹起,居然有些张牙舞爪。
一双手从脖颈间勾了过来,挽起她的长发,慢条斯理地编了一个松松的辫子。
辫子垂在胸前,她瞥了眼上面的头绳,是来的时候被她不知塞在哪里的那根。
到小岛下车。
是一座白色的灯塔,灯塔的下面是蜿蜒延延的阶梯。阶梯下,是形色各异的巨大礁石,下面是翻涌的海浪一下一下地扑打着。
“这里的日落是最美的,要等上一等。”民宿老板走向远处,举着相机对着远处的渔船。
“要上去吗?”泽棉拍拍她身上的大衣,紧了紧她的衣领。
谌姚的视线顺着刚开走的三轮车过去,一条画着彩色斑马线的马路绕绕弯弯的一直延伸着。路边的小房子刷着粉色的墙,有的一层,有的两层,里面不知名小花悄悄地探了出来,铺满了整个墙头。
“走走吧,沿着这条路。”泽棉带着他走向彩色斑马线。
漫步彩虹小路,谌姚哼出了歌,想到泽棉的那首《折子戏》,她回头看了眼不紧不慢跟着他的泽棉。
他的身后是环绕海的群峰,平地凸起,三五错列,如画中海上神山,缥缈壮阔。
而他在这群峰之间,悠然前行,就成了山神一般,虚无神圣。
她转过脸去,伸手在虚无中握了一把。掌心展开,真的什么都没有。
“嗨!可以去灯塔了。”民宿老板在沙滩上朝着他们挥手。
“脚疼吗?”泽棉蹲下,揉揉她的小腿。
谌姚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拉着他起来:“高跟鞋有点不习惯。”
泽棉接过她一直抱着的山茶花,顺势牵上她的手,不紧,只是虚虚地握着。
见谌姚没动,手上的力气加重了些,指腹轻轻地揉捏她的指尖。
日落的黄昏将蔚蓝的海洋染红。
在太阳即将被山峦吞没的时候,山脉上迸发出一圈橙色光芒。那一瞬间,呈现出了一片橘子色的海洋,美得不可方物。
谌姚站在灯塔眺望着那一片即将消失的橘子海,身旁的泽棉在这橘子海中只看到了她。日落的美无法形容,她的美却可抵万物。
日暮西沉,熙攘人群逐渐散去。三轮车大叔返回来接他们。
民宿老板卸下相机,递给泽棉:“拍了很多哦,回去传电脑上给你们选。”
谌姚打量着那台老式复古相机。
“你男朋友怕你认生,非让我躲着拍。”老板嘴快,一下子说出泽棉的交代。
泽棉垂着头,没有说话,手上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
谌姚淡淡地笑了下,目光瞥向一侧,耳朵里只听见“男朋友”三个字。
到民宿下车,谌姚被老板单独带到顶楼的露天阳台。
星海一般的灯光闪烁,七八张露营矮桌已经坐满。唯独中间的位置空着,桌上摆着丰盛的晚餐和插上蜡烛的蛋糕。
谌姚被老板安排坐下,她环顾四周找着泽棉。
眼前的蛋糕,谌姚数了数,足足插了十几根蜡烛,一个个的窟窿眼儿。
此时,拨动吉他的声音传来。
谌姚抬眸望向前面的舞台,灯光昏暗,视线有些不清。
从后面走出来几个人,背着吉他,抬着电子琴。为首的穿着黑色衬衫,灯光亮起,勾勒出藏在里面的宽肩窄腰,站在最前,捏住话筒架,声音温柔沙哑。
“谌姚,今天,是你的生日。这首歌,我唱,你听。生日快乐!阿姚!”
坐着一动不敢动的谌姚恨不得把自己的脸埋进蛋糕里面,周围的人起哄吹哨,一起喊着:生日快乐!谌姚!生日快乐!
从脖子到脑门,她整张脸羞得通红。心跳在玩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紧张到不行。
看着谌姚的方向,泽棉轻咳一声,而后,清冷温柔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出来。
直到我走遍半生四季
才懂得风景都不及你
我爱你
就像风走了千万里
从不问归期
像太阳
升了落去无论朝夕
底下的人拿着荧光棒随着音乐晃着,唱着。谌姚的衣角被紧紧地攥着,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
她看不清他的脸,视线里只有模糊的修长身影。
耳朵里是他的歌声,字字句句戳在心上。从开始的揪心到指尖的剧烈颤抖,唇瓣抿的紧紧,眸底变得通红。
她可以走,可以逃。但是她不想,不想丢下他一个人。
鼻尖一酸,眼眶里的泪溢了出来,她用力地眨了眨,仓促地低下头。
歌声戛然而止,泽棉健步如飞地奔向谌姚:“怎么了?”
抬头看着他的脸,她的鼻子更酸了,强忍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泽棉单膝跪地,抱她入怀:“我在。”
闷在他的怀里,谌姚低低地喊了声:“泽棉。”
他立刻柔声回应:“我在。”
“泽棉。”她带着哭腔,声音软绵。
“我在。”
一刹那,谌姚哭的更凶了。她双臂交错将他围住,紧紧地搂着。
心情平复后,泽棉切下蛋糕喂她一口。
“刚才是不是都在看我。”她垂着头,眼皮抬着问他,一双眼哭的通红。
他揉揉她的发顶:“是看了,大家都以为你感动的哭了。”
谌姚不说话,自己端起蛋糕吃了两口。
“这鱼是你爱吃的。”他夹着鱼肚上的肉摆在她的碟子里。接着是牛腩,然后是叉烧,再后面是玫瑰豉油鸡,最后装了碗海鲜饭。
“还吃其他的吗?”泽棉尝了口汤,换个碗盛满搁在她面前。
将牛排切好,淋上黑胡椒酱,夹走玉米。谌姚端给泽棉,还不忘递上刀叉。
泽棉勾唇荡漾,眼角的笑意直达心底。
阳台上的人慢慢散去,谌姚起身摸摸吃撑的肚子。泽棉过来,拍了拍她大衣上的褶子。灯下的两个影子挨的很近,谌姚只到他的肩膀那么高。
她踮踮脚,影子拉长了一些。
泽棉故意挺着背脊,笔直地站着。谌姚直接脚尖着地,顺带跳了两下。
谌姚瞥了眼身旁的人:“长那么高,是要出墙吗?”
话说完,谌姚就恼自己的嘴快。
“不长高怎么能让你一头撞进怀里来呢?”尾音上扬,他的声音有着别样的温柔。
谌姚不说话,转身下楼,唇角勾着弯弯的弧。
海面黑的无边无际,夜晚的海浪声让人平静。
除了冷的发寒,谌姚舒服的想要一直待下去。
谌姚脱鞋想要感受一下松软的沙子,可忘记穿的是连裤袜。
“等你毕业我们再过来,正是夏天,会比现在更舒服一些。”泽棉蹲下,拍了拍她脚底的沙子,给她穿上鞋。
毕业?还会再过来吗?
“回去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泽棉拉着她往回走。
身后的海浪声越来越远。
回到房间,谌姚洗漱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之后起身倒了杯水。
看了眼手机,八点二十分。拿起遥控器看了会电视,几个台换来换去,干脆直接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