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特殊的眼睛
越流风醒来的时候才五点，从窗外往外看去，天才蒙蒙亮，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刻。
但她已经睡不着了。
她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了很多奇怪的人，僵尸、幽灵、异形或者其他高等世界的来客，他们把她围在了中央，他们要把她的眼睛挖下来。
没有人能救她，她只能自救。
逃出了包围圈后，她又累又饿，只能悄悄潜入了一个便利店。
付钱的时候有人叫住了她，嗓音低哑又缠绵悱恻。
越流风下意识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瞳孔微缩。
一个很清俊的男人，冰蓝色的瞳孔含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他伸出手，动作自然优雅地抚上她的眼睫，而后缓慢下滑，点在她的眼角，再慢慢偏移，最后指尖轻轻按在衬得她脸色格外苍白脆弱的泪痣上，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像是说悄悄话一样的，“你的眼睛好漂亮，送给我可以吗？”
她一下子惊醒过来了，闷热的夏天，她却感觉到一身冷意。她往背后一摸，发现吹了一晚上空调，睡衣却不知不觉湿透了，冷汗涔涔。
她想到刚刚那个梦。
记忆中只剩下那双冰川一样纯净的眼睛，那么冷，不带笑意的时候莫名让人心惊胆战。
越流风从来没见过他，尽管有些好奇他是谁，但并不想见到他。
即使他抚摸她眼睛的时候动作很认真温柔，但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那一瞬间，毛骨悚然的感觉窜至全身，令她通体冰冷。
即使被一群怪物包围的时候她都没有那么恐惧。
那个男人，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人物。
清晨清新的空气顺着窗缝往里溜，越流风在床上翻了个身，张开五指，让风从她的指缝溜过，沉甸甸的心情似乎有点消散了。
百无聊赖的时候，时间过得尤其慢，她思考了半天，决定将梦里那些怪物画出来。
那些幽灵也好、僵尸也罢，甚至是那个便利店看起来漫不经心的青年，只要想夺走她眼睛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但一个小时后，她的笔还停留在一开始。
她忽然想不起来青年的模样了，只记得那双冰川一样的蓝色眼睛。
像是被下了什么魔咒一样，无论怎么努力，她唯独只记得那双眼睛，笔点在画板上迟迟未能落下一笔。
“铃铃铃……”
电话设定的系统铃声响了，这个时间，天才蒙蒙亮一点，起床的人应该不多，不是适合造访的时间。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接起了电话。
“你好——”
这声音很陌生，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人，她没说话，默默地听着对面自言自语。
“今天占卜发现你最近会倒大霉，最好小心一些。没事别出门，在家里好好待着，特别是小心时空管理局的人，他们都不是好东西，满口谎言，心肠还坏。只有我真心对你好……喂，你在听吗？”
越流风正思考应该怎么回答——
“哼哼哼，不理我。可恶，本魔女好心好意提醒你，你居然无视我，以后都不会再打给你了。”
她说完，啪一声挂掉电话了，动作非常急，显然很生气。
越流风一下子哑然失笑，这女孩风风火火的，打错电话都没发现吗？
但经过这个电话，她落笔的心思全丢在一边了，反正也画不出来，何必勉强自己呢。
何况，梦里见到过的人，迟早会在现实中见到。
这样的预知梦，越流风下意识捂住自己的眼睛，大概和它有关系吧——
这双眼睛，拥有看透灵魂的力量。一个人的灵魂，包含着过去，现在，未来，组合在一起，理论上来说，她可以看穿人的一生。
自有意识以来，她便拥有了它，但直到现在都没完全能使用出它全部的力量。
她沉默了半晌，转过身子，看向梳妆台，心不在焉地对着镜子笑了笑。
镜子里的那个人，无疑是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色彩，朱唇不点而红，天生带翘，即使面无表情，也像在微笑。
长得有多无辜，心肠就有多狠。心里忽然涌出这句话，但是她已经忘记是谁说的了。大概是一个不重要的人吧，不然她怎么会不记得。
至于那些想抢她眼睛的人，谁都无所谓，是她的东西，谁都夺不走。
她微眯着瞳孔，神色有些矜贵又有些傲慢——既然怀璧有罪，那她来当这个罪人又何妨呢。
不过现在嘛，先顾好自己的肚子要紧。
毕竟再凶猛的狮子也得填饱肚子再干架。
越流风梳洗好后经过客厅，目光不经意间瞥到厨房，里面一片狼藉，乌漆麻黑的像是爆炸现场。
但也差不多，虽然她刚开始只是想炸一份薯条，没想到最后整个烤箱炸开了。
薯条也成了木炭，直到现在，她仍然不知道哪个步骤出了错，毕竟她都是按着教程来的。
但经过这一茬，她现在对厨房已经有了阴影，比起自己做饭，她觉得还是出去吃更安全一些。
“咚…咚…咚…”
她换好鞋子，就要出门，窗户忽然被敲了三下。
她是住在五楼，窗户下面是一片人工湖水，从下往上光溜溜一片，敲她窗户的东西该是有多不礼貌。
她走近，拉起窗帘，一片大大的落地窗外，贴着一张人脸。
是一张小孩的脸，皱巴巴的，没有身子，只剩下一个脑袋。
它眼睛极大，几乎占据了整张脸的二分之一，黑漆漆的深不见光，里面满含着恶意。
此刻它正怨毒的盯着越流风，嘴边淌着血水，糊了满脸，脏兮兮一片，像一块烂肉。
“嘻嘻，眼睛……”它忽地咧开了一丝嘴角，有些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