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超凡动物
他把窗关上，那些白色的东西才总算不被风吹得晃来晃去了。有些时候莱诺觉得上面是一群荡秋千穿白色裙子的小孩，他几乎都要听到铃铛似的笑声了。
一般晴天娃娃是用棉布包上纸团，做出头的样子。然后用红色绒线绕几圈把头绑好，用笔在棉布上面画上眼睛和嘴巴。
侦探也听过一两个和晴天娃娃有关的恐怖故事。
有些杀人犯会砍下被害者的头，然后做成晴天娃娃吊在房梁上。虽然看不到血肉模糊的脑袋，但是等风吹来的时候，娃娃就会渗血、往下掉血。
血液一滴一滴的，把洁白的棉布都染红了。
旁人见了就觉得心惊胆战，不敢和那个比例怪异到吓人的晴天娃娃对视。害怕看到一张死去已久的脸。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还是怪癖，总之天花板上一片白色的确是让人觉得惊悚。
侦探回身关上了窗户，却感觉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触感很是诡异，软塌塌的，里面又好像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他身体一僵，低头一看，和一张惨白且毫无生气的笑脸对视上了。
“呼。”松了口气。
原来是一个掉在地上的晴天娃娃。里面的棉花都掉出来了，只有那张笑脸依旧显眼。
视线往前，可以发现地板上一片狼藉。整个房间像是被人又洗劫了一番，连地板都被撬起来了几块。宛如狂风过境般。
可以想象伊恩又一次把这个房间翻了一遍，但是还是没有找到东西。
哎呀，看来左左小朋友是个藏东西的行家。瞧瞧，把我们的伊恩逼得。
侦探啧了两声，看不惯在别人家里到处破坏的家伙。
他之前找线索都是悄悄摸摸的，根本不敢留下什么痕迹！结果伊恩还这么肆意妄为，顿时就让私家侦探心里不平衡了。
他暂时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些事情，轻手轻脚走出了房间，打算顺着楼梯往下去。
但是刚到楼梯口，什么都还没见到，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打了个寒战，往下望去。但楼梯遮住了大部分视线，让他什么也看不到。
只能听到一个阴沉的男人说道：“还不肯说吗？”
“我就不明白了，我的好哥哥是给了你们什么东西，叫你们心甘情愿的替他把东西藏起来。他人都死了。如果你们要钱的话，我大可以给双倍！”
在说到哥哥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加重了语气，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
像是厌恶，又像是怀念。
老旧的楼梯木板很容易发出声音。莱诺人高马壮但是却像一根羽毛落在木板上，连一丝会引人注意的响声都没有发出。
可见他对力气和角度的控制有多精妙。
整个人就宛如马戏团上的杂技表演员一样，在钢丝上行走，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他往下走了几步，像猫一样落地无声。虽然听动静这下面也就三个人，但是还有另外一个比他厉害的人不知道在哪。所以他还是得小心。
但是在听到问题的时候，莱诺又好奇起来。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追求刺激的好奇心。所以他竖起了耳朵。
萨拉却很明白。
她在泪水模糊的视线中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一个就是带来这么多痛苦折磨的加害者，另一个是她可怜又倔强的弟弟。
左左这个孩子从小是被姐姐带大的。他的性格啥的很清楚，外表阴沉，但实际上很善良。
他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我愿意帮他，不需要钱。”左左咳嗽一声，艰难而郑重的说。他说话的时候，血顺着嘴角往下流。
少年的姿态很狼狈，半跪在地上，一只手被用刀按在地上。
面对他的回答，伊恩冷笑一声。
他有一头金色短发，蓝色的眼睛像日出时分的大海。笑容干净乖巧。不知道的人一看这一副特别好看的皮囊，还以为他就像书本上所说的那种贵族一样气度优雅。
也难怪约克在不知道真实面目的情况下这么喜欢自己的弟弟。
但就是这样的人却是一个恶魔。
大概恶魔就是擅长伪装自己。
刨开外表，他的里面是黑的。
伊恩伪装了那么多年，用天真乖巧来掩盖自己的狠辣无情。现在哥哥死了，终于成为郁金香家族掌权者的他再也不用伪装，因此显得格外暴戾残忍。
伊恩用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说：“我会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砍下来。”
左左并不屈服，昂头用倔强的眼神瞪着他。伊恩用一把刀从手背插到手心，让少年根本直不起腰来。
伊恩已经砍断了左左的左手的两根手指。
他并不是挨着顺序砍的，而是随心意想砍哪根就砍哪根。
萨拉根本看不下去。伊恩还就故意把那两根染血的手指被丢在她面前。
之前左左虽然坚持不给任何反应，但还是忍不住从喉咙里憋出一声闷哼。
萨拉瞬间眼睛就红了。她咬紧后槽牙，才没能让眼泪流下来。她不能在这种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伊恩有点不耐烦了，他抽出了刀，手指抚摸着上面凹凸不平的郁金香花纹。他把玩着上面的血迹。
“我劝你还是快点说。天要亮了，但是，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哦。”
他说着，刀子在左左脸上比划了一下。
他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还带着一种奇异般的孩子气。
莱诺拧起眉头。他不太喜欢和这样精神不稳定的敌人对战，他们总是会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行为。
他现在已经从二楼来到了一楼。这里和客厅之间隔了一条不长的走廊。他缓慢的走到门边，往里看到了那个只听说过的小少爷——伊恩。
屋里开了一盏灯。伊恩背对着灯，他投下的阴影把姐弟俩都笼罩了起来。这幅场景印证了事实，宛如灾难来临的征兆般带着不详。
莱诺心神一动，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伊恩丢的是一个徽章，那是郁金香家族的标志。而且上面有特殊工艺，是专属他的徽章，绝对不能落到其他人手里。而且上面还染了哥哥的血。
如果左左拿着徽章去郁金香家族，那他可真是什么都说不清了。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伊恩很是烦躁。本来他一切都做好了，哥哥死了，位置就是他的。
但没想到约克死前又摆了他一道。
伊恩心里骂道：哥哥，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死了还是活着都让我不舒服。
“不是我想这样做呀，”他一边说一边歪头冲人笑，笑容天真，“是约克逼我的。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来找你们呀。哎呀，其实我也没办法……”
他说得虚情假意，也没指望会有人信。
这软的说了硬的也说了，但左左就是软硬不吃。明明能说话，但就是要坚持做一个哑巴，面对伊恩的再三询问都保持沉默。
伊恩的表情冷了下去，连一丝笑容都不愿意再施舍。
“你们要知道，我可不是只能做一件事。如果找不到，杀了你们，烧光这里。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反正也没人能找到徽章了。”
他有点失望，那把刀在手里转了一个圈。那双蓝色眼睛在昏暗光线中看起来阴沉沉的，连同说出的话也带着一丝杀意：“我只是想给你们一个机会而已。既然不要，那就去死吧。”
此话一说出口，杀意四起，贵族少年的眼中闪过冷意。
他举起了刀。
萨拉脸色惨白，没有闭上眼，反而是瞪大了眼睛，仿佛要把眼前的一切都收在眼底。
“咔嚓——”一道声音猛地响起。
下一秒，眼前一黑。
伊恩不愧是心里素质极强的人，慌乱的情绪压根就没有出现在脸上过。他花了一秒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然后握紧刀，往后退到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
他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清楚，但也不是那种毫无准备的人。他带了人来。
电光火石之间，黑暗中传来了一阵打斗声。
萨拉在短暂的惊讶之后意识到有人把灯给打破了。
她先是一愣，然后心里浮现出一丝希望：是莱诺来了吗？
过了几秒，她终于适应了黑暗，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侦探的轮廓。
初见私家侦探，只觉得他人古怪又不正经，但是后来才发现他这人最是叫人觉得有种不靠谱的靠谱。
“喂喂，兄弟闹矛盾就算了，怎么还闹到别人家里来了？”莱诺嘟囔。
他自我感觉宛如黑夜中的神明闪亮登场，拯救可怜的雇主于水生火热中。
那肆意懒散的笑容，干净利落的身手，关键时刻出手的果断……如果说平日里莱诺像躺在沙发上的咸鱼，除了偷懒就是不正经。那现在的他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意气风发，桀骜不驯。
但还没来得及多耍一会帅，侦探耳朵一动，听到了动静。
他立刻动作起来，脚一动往旁边一躲。
几乎可以说同时，一把刀贴着他的侧腰而过，杀气腾腾，绝非善者。
“果然在你旁边啊。”莱诺笑笑。
怕死的人果然会把强大的帮手放在身边。就算看不到，但房间里还是有一个更强大的敌人。
他对此只评价：“这种把戏我见多了好吧？朋友，下次要不换个新一点的？”
伊恩警惕的看着他，不说话，只对护卫使了一个眼神。
接到指令的护卫立刻动了起来。
那人用一块布遮住了下半张脸，头发随意的扎在身后，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
他不像莱诺那么耀眼，反而更像停在枝头的鸟，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主动出手，你根本不会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他。
先前莱诺就没有看见他。
因为这人躲在了一个很难发现的死角。
但就是这人。刚刚在接下飞镖之后，和莱诺来回打了十多招。
现在侦探的手臂还因为承受了太大的力道而微微颤抖。
在刚才一瞬间，莱诺射出了两支飞镖。一支冲着灯去的，另一只则是冲着伊恩的脖子。
短短一秒，护卫就做出了判断，救下了伊恩。
这本来就是莱诺的计划。
他也没想过能一招杀了伊恩。
“唉唉，别动手啊！我还有话要说。”眼见护卫就要上前，莱诺立刻举手做投降，笑眯眯的说。
伊恩完全不信，只冷笑两声，没叫停。
刀就要怼到眼前了，莱诺再次开口：“我知道东西在哪。你不是要找徽章吗，我能帮你。”
这次伊恩有了些反应，他侧过头，用打量的眼神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私家侦探，对他身上廉价的衣服不屑一顾，“你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
嘴上这么说，却是先叫护卫按兵不动。
莱诺一点也不害羞的任人打量，耸耸肩膀，用一惯的欢快语气说：“因为我是一个厉害的私家侦探！我已经找到那条‘黑金鱼’了。”
他接着简单的把萨拉是如何找上他，并且要求他找到黑金鱼这件事说了。
表情非常真诚，说的话伊恩也信了大半。
但后面的结论莱诺就开始大说特说：“其实这个地方藏着一只超凡动物。你也知道，就像是你护卫这种超凡者一样。他们有着特别的能力，和普通的生物完全不一样。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其实左左养了一只这样的超凡动物……”
“你骗我？”伊恩打断了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
莱诺对抵着自己脖子的刀视而不见，很是无辜的说：“我怎么可能骗你啊！我现在的命不都是在你手里吗？你叫他动手的话我根本淡然不了。”
说的很有道理。
本来伊恩是半信半疑，又处于恐吓的目的才斩钉截铁的说，想炸一下人。
现在他点点头，说：“我倒要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诶呦，莱诺可来劲了。他拍着胸膛保证伊恩绝对不虚此行，他在这方面可是个专家。
“之所以其他人没能发现，是因为那个超凡生物很弱小，甚至和普通的动物没有区别。自然就感觉不到超凡力量的残留了。”他很认真，一板一眼，还举出了好几个超凡动物的独特能力来证明自己说得很有可能。
“那只超凡动物的能力就是隐形，而且长相类似于蜥蜴，有鱼一样的尾巴。它爬在墙壁上的时候，一部分身体隐形，会让人误以为它是漂浮的。就是它把徽章藏起来了！”
莱诺说得口干舌燥。
伊恩问他：“那要怎么找到那个……超凡动物？”
侦探很是满意，他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果然胡说八道是非常可靠的技能！
接下来，就看他还能拖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