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找记忆
仍在战战兢兢的侍女抖动着双唇，道：“我在远处见到好像岸边有个影子一直在匍匐着。等我过来时，她就自己掉下去了。”
华玖音低声问：“你看到她在什么位子匍匐着？”
侍女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杂草。
“怎么回事？”
背后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把将要做“坏事”的华玖音差点吓得魂归天外。
华玖音认得这罪恶者的声音。
微微侧身，颔首。
突然发觉一道炙热的目光向她投射而来。
华玖音微微抬眸，恰巧对上了阳陵子审视般的目光。
“阿音，你怎么不在房里好好休息？”
在她眼中，阳陵子语气中带着些审问的意味。
华玖音头发一撩，随口道：“我想来此处找记忆！”
“找记忆？”阳陵子不可置信：“你真的把一切都忘了？”
华玖音一手掐进大腿里，顿时眼泪鼻涕横流，可怜兮兮啜泣着：“我现在字都不会写了。我太没用了！呜呜呜——”
阳陵子怔了怔，随后轻轻拍了拍华玖音的肩膀，笑道：“这没什么的！我一定找最好的医师给你医治，过几日就好了！”
华玖音瞥了他一眼，错开了两步，擦了擦泪水，无措道：“你是谁啊？为什么碰我？！”
阳陵子凝视着华玖音好一阵，挑眉道：“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我，我……”
华玖音苦着脸摇头道：“真不记得了。”
“阿音掉下水后得了离魂症。”
一道声音适时的传入他们耳中。
盛宁儿看了华玖音一眼，狠声道：“都怪那个安翎，把阿音害成这样。”
阳陵子叫阿音恨得牙根痒痒的声音响起：“她也是因妒忌才做了错事。如今，晋王会惩罚她的。”
“找到了，找到了。”
前方传来了一阵嘈杂。
平静的河里起了一丝波澜。
几位侍从打扮的人从河里拖出来一条人性物体。
华玖音往那条“咸鱼”看去，湿漉漉的，看不清外貌。只能作罢！
突然发现身边少了一条人影。
玄止呢？人哪儿去了？微微思索一阵，他确实不应该在这里，还是躲起来安全。
“宗主，掉下河之人是个侍女。估计是自尽的。”
刚拖了条“咸鱼”上岸的两名侍从恭敬道。
“自尽？”华玖音愕然，什么事这么想不开，天涯何处无芳草呢？低头看着那条静静流淌着的河流，我该不会也是自尽的吧？
“埋了吧！”
阳陵子高声喊道。
他略有所思地看了华玖音一眼，轻轻拍了拍她的秀肩，柔声道：“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华玖音顿觉恶心，猛地打了个哆嗦。
目送阳陵子离开。
身旁围观之人见无热闹可瞧，人潮渐散去。
两位侍从扒拉着那条“咸鱼”正准备离开。
华玖音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像是一颗水滴钻进了大海，倏地一下，便不见了踪影。
她四周扫视着。
小环呢？还是闷头睡觉吗？她的房间离此处目测只有不到100米距离，按理说，这么大的动静，她早就该醒了。
难道是因为她掉下水的事，有了阴影，不敢出来？
“慢着！”
皱着眉盯着那条“咸鱼”渐行渐远，突然喊道。
两名侍从瞬间驻足。
“我想要看看她。”
华玖音指着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的人。
一名侍从道：“溺水而亡，死状可怖，我怕小姐害怕，污了小姐的眼睛。”
“不怕！”华玖音道。
盛宁儿一直躲在华玖音身后，见状，颤抖着道：“阿，阿音，别看了吧！死人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睡觉吧！”
华玖音已经走到那条人形身侧，对着不停张望不知该走还是该留的盛宁儿道：“你就站在那儿别动，我想看看这人。”
盛宁儿果真听话地不动了。
当撩开人形脸上湿漉漉的发丝的那一瞬间，华玖音刹那间便僵硬成了一块石头。
口鼻部皆有蕈形泡沫，手部皮肤皱巴巴的，往日的她个子不高、矮矮小小的，而如今的她像是比往日胖了不少，全身都浮肿了。
忍住了胃里的一阵倒腾。
眼前躺着的人正是她的侍女小环。
小环会自尽？
为何事先无所察觉？她顿觉匪夷所思。
定定地盯着小环紧闭的双眼，会不会和九阳宗大小姐掉下水，是同一个人干的？
那位大小姐确实是有点幸运，如今小环没那运气在了。
这次绝不可能是安翎干的。
安翎在晋国宫殿中，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把小环杀了灭口？
是不是小环发现了什么，然后那个人非杀了她不可？
“那人是谁啊？”盛宁儿见华玖音呆愣在原地，扬声道。
华玖音沉声道：“你过来看看。”
盛宁儿把脖子伸得长长的，想看又不敢看，最终还是颤抖着迈出了脚步。
华玖音看了侍从一眼，命令道：“你们去把棺材取来，我想送她最后一程。”
两位侍从不敢忤逆华玖音，道了声“是”便离开了。
盛宁儿捂着嘴，不敢相信几个时辰前，还活蹦乱跳的人如今安静的躺在这儿。
华玖音蹲下，凝视着近在咫尺苍白的面容，陷入沉思。
一块不属于小环的布料映入眼帘。
小环的右手揣成拳头，好像紧紧的握着什么，只有一丁点白色被眼尖的华玖音捕捉。
华玖音摊平了她的手掌，在小环的掌中有一块碎布料。
这一定是那个杀手的。
她把这件重要证据藏进兜子里。
盛宁儿把嘴覆在华玖音耳侧，低声道：“这是什么？那人的衣服吗？”
华玖音“嘘”了一声，两位侍从已抬着通体漆黑的棺材急匆匆地折了回来。
华玖音拖着沉重的身躯，像是站立不稳一般，摇摇欲坠，被手疾眼快的盛宁儿搀扶着。
“把她抬走吧！”
她的声音沙哑，沉沉的，像是刚刚哭泣完一般。
两位侍从微微颔首，把小环往黑黢黢的里头随手一扔，盖子一关，抬走了。
嗟叹道：人生苦短，世事无常。一边拥有，一边失去。一边选择，一边放弃。今日陌生的，是昨日熟悉的；现在记住的，是今后淡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