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案件（十一）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我尝试睁开眼睛，能感觉到眼皮的张力，然后我看到了一片黑色的世界，我记得我活着的时候看见的世界都是白色的。
我感到自己呼吸的声音非常大，我用手摸了摸鼻子，好像是一个塑料材质的罩子，罩在了我的脸上。
是呼吸机，看来我没死。
“你醒了。”
我听出来是方言的声音。
“别动了，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你和组长都没事。”
他说的组长应该是陈瑶，我听何大智这么叫过她。
我回想起在大火中陈瑶率先失去意识，我怎么摇她都不醒，最后我想了一个蠢办法，用尿液打湿衣服，堵住了我俩的口鼻。看来这个方法奏效了，我和陈瑶被一泡尿救了。
我没有感觉到身体的疼痛，看来火还没有烧到我的身上。我有点担心陈瑶，我怕火烧到了她的身子，或者脸上，破坏了她的完美。
我想问问方言，可我的嗓子根本发不出声，我害怕的到处乱抓。
方言赶紧上来制止我，“你别担心，医生给你做了检查，你的声带损坏是浓烟刺激的，你别着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好的。”
我指了指我的眼睛。
“至于你的眼睛，医生说是大脑受到了强烈刺激，引起了分离转换障碍，是……一种精神疾病。”
我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是说我的眼睛可能很快就能恢复，也可能一辈子都恢复不了。
我既看不见又说不出话，基本丧失了与其他人交流的能力，我承受着真正的孤独。与现在的感觉相比，我特别怀念躺在陈瑶怀里的那种温暖的感觉。
我醒来后在床上躺了两天，这期间来过我病房的除了医护人员外，还有方言和何大勇，他俩一直守着我的安全。樊振国找过我一次，是来向我道歉的，但我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哒、哒、哒、哒”，我听见了一阵脚步声，他穿着运动鞋，步伐沉稳。两天过去了我已经学会通过脚步声来分辨每一个人。应该是何大勇来了。失去视觉后，我的听觉没有变得很厉害，我只是更加注重我所听到的声音了。
我对何大勇这个人一直没什么好感，虽然这两天是他和方言在保护我，而且他对我的态度也有所改观，可我还是对那天晚上在看守间，他冒充何大智来吓唬我的事情有点耿耿于怀。
现在是入夜时分，他进来应该是要睡觉。听方言说，两天前我从火场被救出来后，他和何大勇对我是寸步不离，白天的时候都在病房外守着，夜里二人一个在病房门口值班一个在病房里睡觉，午夜换班。
“辛苦你了。”
我已经能够小声说话了。
虽然我对他没有好感，但是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到位的。
“没什么，这也是我的工作，你也早点休息，对你的眼睛好。”
说罢他便脱下鞋子上床了，这味道，跟他哥哥一样……
“咚、咚、咚”
我听见了敲门声。
“我能进去吗？”
是陈瑶的声音。
陈瑶：“我可以出院了。”
我：“恭喜。”
陈瑶：“只有恭喜吗？”
我：“我现在还是看不见，你要想抱我的话，自己来吧。”
我大大的张开了双臂。
陈瑶：“贫嘴。”
经历过纵火案的生死，我感觉自己和陈瑶的关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微妙。说句渣一点的话，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陈瑶：“别墅的事情谢谢你了，多亏了你，我们都活着。”
我：“没啦，那种情况下，人都有强烈的求生欲。”
陈瑶：“不过我有一事不明，当时我还有些意识，你是用什么堵住我口鼻的？”
我：“骚是骚了点，不过当时我也想过了，为了咱俩的终身大事，你牺牲下没什么不可以。”
我看不见，眼睛没有焦点，我只能尽量让我的眼神看起来很甜蜜。
陈瑶：“在你眼睛好之前尽量不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实在是太贱了。”
一旁的何大勇应该是听不下去了，穿上鞋很识趣的离开了我的病房。
陈瑶：“听樊队说，放火的人也是你说的那名“鸭舌帽”，我们调了小区监控看到了他大概的样子。”
陈瑶结束了和我贫嘴，说起了正事。
我：“嗯？那抓到他应该不难了吧。”
陈瑶：“他在暗网里很有名，是名专业杀手，代号叫‘汉子’，东南亚人，没想到在我们滨城市出现了。”
杀手来历并没有让我很震惊，想想柳子阳是何等身份，他要我生，那么与他一直对峙，要我死的幕后黑手实力一样不容小觑，雇佣一名职业杀手并不奇怪。
陈瑶：“我现在需要回去调查幕后主使，你自己小心。”
我：“谢谢，你也是。”
我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陈瑶向我靠了靠。
陈瑶：“对了，上次在你家的时候用枪指着你，抱歉。”
我：“当时的情景我有枪也会指着你。”
陈瑶：“嗯，何大智死得很蹊跷，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我们都在你家里却一点动静没听见，他被绑成那样，过程中稍微有点反抗也会闹出动静的。”
我：“是的，我家的隔音并没有那么好。”
陈瑶：“除非他被迷晕了，凶手给他捆在床上，然后等他醒了再勒死他，这可能为了寻求某种刺激或是仪式感？不然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不在他晕倒的时候杀了他，这样更省事。”
我：“这也是一直以来最困扰我的地方，我想不出理由。”
陈瑶：“还有一点，凶手是怎么进来和离开你家的？”
陈瑶的疑问都是何大智被杀案的疑点。我一度怀疑过是樊振国或是我房间的另一个人勒死的何大智，可是他俩根本没有作案的机会，从晚饭后到我回屋子，他俩一直都在我房间里暗中较劲儿呢。
陈瑶走后我便没有再思考任何问题了，我有点头痛，便躺下来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