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他是什么东西？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还以为是几十年前自己风光的时候呢？！”
陈导一走，安悦立即骂了出来。
她心里这股火从陆深出事就憋着，到现在终于忍不住了。
她当年也是享受过一段“金牌经纪人”的风光的，那时候她背靠大公司，手握一手资源，手底下的艺人又听话不敢作妖，靠着她过人的手段，接连捧出了两三个大火的艺人。
直到后来她被天奇花高价挖到公司当制作人，都还有不少粉丝去微博求她复出。
可以说，在这个圈子里，安悦从来都活得骄傲又有底气。后来一个许蓁逐渐冒头，她也并未放在眼里。毕竟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陆深会在未来，发生这些事情，也更没料到有一天许蓁竟会踩着自己上位。
尤其是陈导刚刚那番旁若无人的羞辱，更无疑是将她的脸皮狠狠扯下来丢到地上踩踏。
一时间她是又恼又怒，像个泼妇一般，尖酸刻薄地骂起街来。
陆深冷眼看着她不顾形象的骂人，也不说话，一直到她终于满脸阴郁地闭了嘴，才冷冷开口，“所以我早说了不去。”
安悦有些不满地看着他，虽然心里有火，但到底还是没对着他撒。陆深这个人平时性格很冷，从来都寡言少语的，分明是她手底下的艺人，可总让她有些顾忌，不敢给他脸色看。
可是这口气却不是这么容易咽下的，她沉着脸翻了一会儿手机，最后告诉他，“去，必须去！他陈余声就是个导演，再大能大得过投资商？我这回就偏要看看，他是要这口气还是要他儿子的前途……”
试镜时间安排在下午3点开始，地点在成市的某个地标建筑里。
电影男主角设定是成市人，试镜选用的片段是经过丑闻风波后，男主被迫从寸土寸金的北市仓皇逃回故里，却不小心在一个画展里叫人认出，被人追着辱骂，最后落荒而逃的画面。
这一幕是前期压垮男主的最后一根稻草，整个片段具有十足的冲突性，对演员的塑造及诠释要求非常高。
来之前，所有演员都只知道一个笼统的电影备案，故而一到现场看见这段剧本，许蓁心里立即就咯噔一声。
颜黎演不好。这个想法在她脑海中不断重复，最后化作一声低微的叹息。
跟这个孩子朝夕相处一年多，他的水平如何，许蓁再清楚不过。
虽然上了几个月的演技班，但颜黎的业务能力显然远远不够诠释好这一段剧情里男主的各项转变。
而且他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根本不懂得一朝跌下神坛的感受，就算他能演出其形，也不能演出其神。
这个剧本，对他而言，太难了。
在场等待的其余几个艺人也纷纷发出类似感叹。
――“我的天，电影剧本这么难的吗？还是偶像剧好。”
――“我听说这是陈导亲自写的剧本，是根据他的某个好友的真实经历改编的……”
――“陈导？哪个陈导？”
――“你说呢……他今天也来现场了，我看微博上有媒体发了路透。”
――“不是吧，试镜而已，也要路透？不会一会儿连我们的试镜影像也要放出来吧？！”
――“你经纪人没告诉你？这次试镜是有官方媒体合作的，实时直播试镜现场！”
――“……卧c……”
这是制作方专门安排的等待室，房间封闭，隔音效果好，所以这群艺人说起话来毫也不避讳，声音一清二楚地传到了颜黎耳中。
他偷偷看了眼许蓁的脸色，果不其然，非常不好。
“姐，你是不是担心我演不好啊？”他小声试探问道。
许蓁心里说了个是，但表面上却摇摇头，否认了，“不是。”
临近试镜前夕，她再担心也不能影响到他的心理状况，压力越大，状态只会越差。
颜黎“哦”了一声，坐回去。
可心里已经确定许蓁就是在担心他。
只是他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让她开心一点。
比起许蓁的重视，颜黎本人其实对这次试镜很佛系。短短一年时间，他能走得这么远，本身就已经超出了他的心里预期了，毕竟当初他选择进娱乐圈，也只是为了早点从家里独立出来。
那时候他中二病发作，不想成年了还被人扣上“等吃等喝富二代”的帽子，更不甘自己的才华和努力被人全盘否定。所以做出了不少蠢事。
可这一年来，许蓁教了他许多东西，虽然心智还是有些不成熟，但他早就不再像以前那样意气用事了。
颜黎想了半天，最后磕磕跘跘地安慰道，“其实如果没选上就算了，最近不是收到很多本子吗？大不了选一个其他的。没这么好也无所谓，我都可以演的。”
许蓁看着他，一面欣慰于他的成长，一面
却还在在不停歇地进行着头脑风暴。
这么多年来，她早就习惯了这种步步紧逼的生活节奏，不管是以前对陆深，还是此时对颜黎，她都是一样，时刻考量着他们的未来每一步该怎么走。
颜黎有心逗她开心，见安慰大法不起作用，便又生一计，用上转移注意力的法子。
“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觉得我哥怎么样啊？”
许蓁果不其然被他得逞，立即皱起眉，“什么怎么样？我警告你，你别跟我说有的没的啊！”
颜黎偷笑，“姐，你进步很大嘛，都已经学会抢答了！我跟你说实话吧，我哥真的挺喜欢你的，不过他这人你也知道，古板得很，喜欢你又不敢追你，每次都找看我的理由来见你，真是个闷葫芦！”
许蓁无奈扶额，“你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哥工作繁忙，犯得上为了我抛下公事？他是不放心你！”
颜黎吐吐舌头，“你不愿意相信就算了。不过我可先说好啊，你要是给我当嫂子我是绝对没有意见的，毕竟我真的是太喜欢太喜欢你啦！”
这孩子从小学音乐，端的是一副清亮的好嗓音，但凡这么腻腻歪歪地撒个娇，真是叫人招架不住。
许蓁哪还顾得上生气，蓦地笑出声来。
眼睛弯弯的，一副笑开了花的样子。
她瞥他一眼，嗔道，“就你贫！”
颜黎平日里最喜欢跟她插科打诨，眼见她心情好了，心里又痒痒起来，眼珠子一转，便开始不正经地撒娇，“姐，你不想谈恋爱……那你说，我能谈恋爱吗？”
陆深穿着黑色的夹克，里头搭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时隔多日终于化了一回妆，虽然还略带病容，但精神好了不少。
他冷着脸打开门，温暖的空调风骤然打在他的脸上。
来不及皱眉，下一秒，便亲眼目睹了颜黎腆着脸跟只小狗似的向许蓁撒娇的场面。
而后者，笑着敲他脑袋，“谈恋爱啊……可以啊。不过，不准公开。要是你一声不吭，给我跑去偷偷谈还被人拍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颜黎：“姐，你说说看，你要怎么收拾我？打我？我才不怕。”
许蓁握着拳头威胁，“打你你不怕，那我不要你了呢？你要是不听话啊，我就去跟你哥辞职去，不伺候你了！”
颜黎得了这个威胁，却一点都不怕的样子，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又开始撒娇，“别啊，姐。你不准不要我，我听话，我最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