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回溯（十六）
“不，我不想泡温泉。”
“藤理兄，你背上的东西我小时候早见过，你在我面前不必如此介怀。如果你愿意的话，给我看看，我会想办法帮你去除。”
“……不，我不是介意这个，一道疤有什么好介意的。”
中御门藤理推开了五条空澄抚上她后背的那只手，“我、我先回去神社了，天已经黑了，枫姬说最近这边不是那么安全，尤其是入黑之后……”中御门藤理一边说一边走开。
“不准回去!”五条空澄追上去，把中御门藤理拉回来，不让中御门藤理离开。
“你这么大的人了，自己一个泡温泉就可以了吧，枫姬说今晚要帮我……”
“整天枫姬枫姬的喊，烦死了！”五条空澄急了，如果不是介意背后的东西，为什么枫姬看得，他不能看。
中御门藤理不理解为什么五条空澄突然暴怒，“空澄，泡个温泉而已，你没必要生气吧？”
五条空澄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生气？该生气的不应该是你吗，你现在一口一口地叫着她的名字，可是那女人有什么好，我今天亲眼看到她和别的男人私会，估计现在都还在别人那里寻欢作乐，我就不明白这种女人你为什么还把她留在身边，就因为她父亲是右大臣？”
“不是这样的，那个这里有很多原因，枫姬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中御门藤理想要帮枫姬辩解，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就那样你还能接纳她，那你为什么不能接纳我呢？她能带给你的东西，我一样可以给你。”
“你胡说什么呢，枫姬是……我的妻子。”中御门藤理这话说的有些心虚，但是仍然觉得今天的五条空澄行为有些不可理喻，想要挣脱被五条空澄禁锢。
拉扯之间，两人一起绊倒在地。
“她是你妻子，那我算什么。”压在她身上的五条问道，神色间居然有些哀求的意味。
中御门藤理记得小时候，她按着给师父给的书做了一个木头小马，为了感谢一直照顾自己和五条空澄起居的师父的式神，她把小木马送给了它，可把五条空澄给嫉妒坏了，央了她一天给他也做一个，那时候他也是这样表情。
中御门藤理只觉这人虽然外表长大了，内里还是那么的孩子气，安抚道，“空澄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啊，你和枫姬在我心目中都是很重要的。”
五条空澄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露出了受伤的表情，嗤笑了一声，“呵，‘朋友’，中御门藤理，有我这样和你同吃同睡的朋友的吗？”
“咱俩小时候不都这样……”
中御门藤理越说越小声，她也知道自己最近和五条空澄过于亲密了，枫姬也不是没有提醒过她。
只是甚少和人接触的中御门藤理，其实心里面也有很矛盾的一面，一方面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和五条空澄过于亲近，而另一方面她的内心是感到孤独而想要寻求温暖，自小离家的她没怎么享受过父母给予的温暖，所以小时候五条空澄黏住她的时候，她都不会拒绝，反而有点贪恋上五条空澄给予她的温度，就像两只孤单的小兽相互慰藉。
至于现在也是一样，看着对方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她都不会抵触，甚至了挣脱力度都放缓下来，轻轻贴在五条空澄的胸口。
这青年总能让她放下心中的防备，她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不快之情，想要安抚他，要是五条空澄不高兴，她也不会得到快乐，但是她不喜欢自己的情绪被人如此轻易地带动，因为脆弱的人才会这样的。
青年压在她身上，看到她乖顺地贴在自己的身侧，心脏仿佛像是被人用手揪住了一样，激动得不得了，带着滚烫的气息在她耳边说道，“你说咱俩小时候就这样，那我们来做点小时候不会做的事情吧。”
在中御门藤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五条空澄已经不分由说的吻上了她。
这是本想安慰五条空澄的中御门藤，都没有想到她的那轻轻一贴，会带来这样的后果。
青年身上的浴衣穿的很松散，几番动作就已经滑落，从他结实的胸膛传来的炙热把中御门藤理表面的那层冰冷的外壳烫化了，露出了脆弱和贪欲构成的本质。
交缠的双方都在给予和索取。
直到五条空澄的手探入衣襟的时候，中御门藤理才从迷乱中骤然清醒。
中御门藤理把头撇向一边，单方面终止了这个热吻，按住了五条空澄胡作非为的手。身上背负着的重担以及残存的理智，不允许她在这种时候陷入感性的漩涡。
青年没有就此罢休，他细细地吻着中御门藤理粉腮，用动情的声音在耳边说道，“藤理，我喜欢……”
“别说！我不要听！”
中御门藤理用尽力气推开了身上的人，不过由于体格过于悬殊，她只推开了一小段距离，那人的手臂还箍在她的腰间。
这一刻也让她意识到自己太弱了，如果面前的这个人是她的敌人的话，马上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她杀死。
身在国家变革漩涡中心的她，每天都应该提心吊胆地活着，怎么可以沉浸在男女之情之中呢，她没有能力在家族、理想和五条空澄之间找到平衡点。
她很害怕自己会变得和她父亲一样，因为保全家人而放弃了自己的本心。原本大力推崇变革的父亲，正是因为幕府以家人生命作为威胁，才放弃了站在尊王攘夷的那边，父亲临死前告诉她：“藤理，你千万不能和我一样软弱。”
等信海成年之后，她就能够脱离中御门一族的身份，但是如果和她一样是攘夷派的五条空澄成为了伴侣，那他们以后的理念和方向还会是一样的吗，他以后会不会成为她变革路上的阻碍。还是说，她也会阻碍到五条空澄的道路？
一直小心翼翼地活着的她，在不能搞清楚这一点的时候，是万万不能将自己的感情交付到另一个人手上。
五条空澄现在清晰的察觉到，中御门藤理对他不是毫无感觉的。一旦知道这一点，他就觉得不够，他还想从中御门藤理身上索取更多，来填满他十九年人生中的空缺。
“你是不要听，但不是不想听，对吧。”
中御门藤理再次被五条空澄抱紧，对方看起来不想就此罢休，中御门藤理感受到了五条空澄的身体反应，脑子里面一片混乱。
“空澄，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我是有家室的人，所以……”
“你的家室在别人床上的时候，也没考虑这个啊。”
中御门藤理一下子被五条空澄的话给噎住了，对方根本不想听她瞎扯掰，“不一样的，唔……”
嘴唇再一次地被堵住了。
软的不行，中御门藤理只能来硬的了，就是她这暧昧不清的态度，对方才这样肆意妄为。
她狠下心来往对方的舌头咬下去，这甜蜜中突如其来的痛觉才让五条空澄稍微恢复了理智。
五条空澄原本不想那么激进，只是他今天受了点刺激，一方面是发现关于枫姬的传闻是真的，所以他冲破了内心的愧疚之情，而一方面，他单方面对中御门藤理坦诚没有得到回应，所以才一时冲动。
冷静下来的他抱着中御门藤理，轻声哄道，“藤理，不要回去，留在这里好吗？”
在今天没有发生这件事之前，这样的请求，中御门藤理是不会拒绝的。
“空澄。”
“嗯？”
“我们最近……还是少些见面吧。”至少在她想清楚之前，毕竟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了。
这话一下子把五条空澄惹火了，放了狠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少些见面，中御门藤理，我的心意已经很清楚告诉你了，你要不同意，要不就拒绝。”
“我……”中御门藤理沉默了一下，无比厌恶优柔寡断又软弱的自己，“空澄，给我点时间好吗？”
“不好！”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我，我们只做朋友不可以吗？”中御门藤理有些抓狂了。
“我跟你到了这一步，没有朋友这一层关系可言。如果你拒绝我了，那就以后不要再见，明白了吗？你现在就给个准话，别再那里钓着我，让我焦躁不安的！”
五条空澄喜欢肆意地活着，今天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对中御门藤理的感情就像洪水猛兽一样溢出，现在已经无法压抑自己的心意，他迫不及待地想让中御门藤理知道他心中那汹涌澎湃的感情。
而中御门藤理则是一直步履薄冰地活着，把所有的感情都小心翼翼地隐藏在虚假的冰凉表面之下，只有偶尔在遇见五条空澄的时候，才会从裂缝中透出一点点的心思。
在五条空澄的逼迫下，中御门藤理的那层外壳确实被剥开了一些，不过现在露出来的是年轻人的气性。
“不见那就不见！”她都那样请求他了，居然还说什么以后都不要再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