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回溯（十）
“空澄你才回来不久吧，为什么这么快就联系上桂先生他们。”
“其实也回来大半个月了。”
“你回来的时候，有途径长洲那边吗。”
“嗯，就是从那边过来的，所以长洲藩那边的情况也了解一二。”
明夕捧着茶来的时候，两人围绕着五条空澄在外修学的事聊得正起劲，她放下茶之后，蹑手蹑脚地走开把室内的灯光调暗了一些，然后把门关上后退下了。
“原来国外已经有这种彩色的照片了？我听说有些是涂上去的。”中御门藤理拿着一张彩色的风景照。
“嗯，有些是涂的，不过我这张不是，冲洗出来就是彩色的。”五条空澄在国外待久了，不太适应长时间的跪坐，他伸开了腿，把手撑着中御门藤理的后方，看着身旁被半圈着的人兴致勃勃地翻看他从国外带来的照片。
“藤理兄，怎么那只鸟不见了？”
中御门藤理在深山的时候，救过一只蓝色的鸟妖，孔雀般大小，后来那只鸟妖就自称自己是中御门藤理的式神了。
“你说鹔吗？它跟着我来京都之后，可能不适应人类太多的地方，老是掉毛，我就让它去北边贵船神社那边修养了，不过它有时候还会来找我。”
“贵船神社……我听闻你妻子每个月都要去贵船神社啊。”
“呃，那个，枫姬她身体不那么好，就是，之前中了妖毒，所以贵船神社那边的宫主帮她净化妖毒。”
“什么妖毒，要净化八年这么久，说来听听，我认识不错的术士，说不定可以帮到她。”察觉到中御门藤理对自己有所隐瞒，五条空澄继续追问。
如果中御门藤理和他的妻子是有名无实的话，那他是不是还有机会呢……
“那个，不用了，据说，她身上的妖毒也差不多净化干净了，大概……还去一次贵船神社就好了。”
“噢，那就太好了，听说你们二人成婚八年都没有孩子，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不，不是枫姬的问题，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是身体问题吗？要不我帮你检查一下吧，我在外面学了不少东西，医学方面也是有学的……”五条空澄靠着中御门藤理身上，低声问道，他感觉到中御门藤理的身体微微跳了一下，不知道是被自己的靠近吓到，还是被这个问题吓到。
“不，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昏暗的灯火下，中御门藤理冷白的脸上起了红晕，避开了五条空澄靠近。
“藤理兄，讳疾忌医是不行的，你上次不是很担心族里催你生孩子的事吗？”五条空澄抓住对方的手臂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在那人的耳边低声哄着，“让我看看吧，又不会少块肉。”
“不用了！”面对五条空澄软硬兼施，中御门藤理剧烈地挣扎着。
两人扭作了一团，但中御门藤理虽然身手不错，但面对身体被天与咒缚强化过的五条空澄，根本不是对手，只不过五条空澄顾忌着中御门藤理头上的伤，没有下重手。
被五条空澄如此作弄了一番，中御门藤理有点生气了，尤其是发现对方还手下留情的状况下，自己打不过对方。明明在离开那座深山之前，五条空澄还打不过自己的。
“空澄，停下来！”被五条空澄的制住了身体，动弹不得的中御门藤理红了眼眶。
那只准备探入下衣的手停下来了。
五条空澄很喜欢中御门藤理现在的模样，多少年的晚上都是靠着回想这个模样入睡的，二人离别时，中御门藤理就是这样红着眼眶看着他的。
但不能把人给吓跑了。
“跟你开个玩笑，不用那么生气吧。”五条空澄松开了中御门藤理。
中御门藤理气喘吁吁的，心里吐槽五条空澄那是什么怪力。
“累了吗，现在很晚了，今晚就在这留宿吧，最近京都的晚上，也不太安全。”五条空澄站了起来。
中御门藤理知道，这确实只是个朋友间普通的玩闹，气一下子就消了。
“嗯。”这反正明天就能在这里见到桂小五郎，到时再打听池田屋的具体地址就好了。
五条空澄把中御门藤理安顿到里面的和室，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两人之前聊了很久，现在已经是深夜，中御门藤理就躺下休息了，打算天蒙蒙亮的时候再溜回家。
睡了一会，有人推开了门，“藤理兄，你不热么，还穿着外衣。”
中御门藤理听了声音，不用看都知道是五条空澄，“嗯，不热，这房间挺凉快的。”
感觉到带着微凉水汽的人躺在了自己的侧边，中御门藤理迷迷糊糊地问道“空澄也在这里睡吗？”
“不然呢，那边姑娘们的房间里，可不欢迎我。”
中御门藤理轻笑了一声，知道五条空澄在瞎扯，“所以你是被赶回来的？”
“是啊。”
中御门藤理困极了，也懒得理他，反正小时候两人也是一起睡的。
中御门藤理被热醒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外面传来了侍女们打扫庭院的声音，侍女们年纪都不大，一边打扫卫生一边有说有笑的。
“这下子家里人肯定发现我不在屋里了，哎……”中御门藤理掰不开五条空澄搂住自己的手臂和腿，尽管这么多年过去，这人睡觉的时候还保留着和以前一样的习惯，喜欢抱着东西。
“空澄，起床了。”中御门藤理摇了摇五条空澄。
“……再睡一会，就一会嘛。”
中御门藤理记起，昨晚五条空澄说自己在外呆了八年，还没适应这边的作息，最近很晚才能入睡。
人是叫不醒的了，中御门藤理试着往上挪，看能不能从上边离开五条空澄的臂弯，正当爬到一半的时候，某个瞌睡虫突然抱紧了中御门藤理，不让怀里的人继续动了。
“空澄，放手，别……”中御门藤理弯着腰，用力掰开那颗埋在腰间的头，可惜那人纹丝不动。
“再一会嘛，还没……”五条空澄还想再睡一会。
门突然被拉开。
“阿菊，阿初，这间房要好好打扫，明夕姐昨天说以后老板会……”
一位年纪稍大的侍女领着两位侍女准备打扫这个房间，没曾想里面有人。
昨天下午明夕和这个领头侍女的珠绪说过，老板正楼那边嫌弃太吵了，让她领人打扫这边的别苑给老板住，没想到老板昨晚已经在这睡下了，还带了另外一个人。
不是岛原的姑娘，不，不止如此，这个装扮，连姑娘都不是。
“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里面有人，打扰两位雅兴了。”珠绪道歉后立马把门关上了，一边领着两个红着脸的小侍女离开。
“那啥，你们那个，以后遇着这种事不要慌张，岛原这里都是这样的地方的，有些客人口味比较独特，有时候会带着歌舞伎来……”珠绪一边走，一边有点结巴地教育着新人们。（注：江户时期的歌舞伎都是男性。）
半路上，三个侍女碰见了明夕和坂口。
“珠绪，你来的正好，那边别苑的房间你先别打扫……”
“真的十分抱歉，明夕姐，我刚刚不知道老板在里面，然后进去了。”
“没事，五条大人这个点一般还在熟睡……”坂口见小姑娘好像被吓得不轻，开口想帮她说话。
“可、可我进去的时候，老板他和房间的另外一个人好像、好像正在……”珠绪来岩台屋一段时间了，耳濡目染地认为那两人正在做一些不见得人的勾当。
“正在干什么？说清楚一点。”明夕一下子来劲了。
珠绪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她走近明夕身边耳语了几句，明夕听着听着，脸上止不住的笑。
“然后我马上把门关上，和阿菊阿初她们一起离开了。”
“好了，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干活吧。”
三个侍女看明夕没有罚她们，马上就溜了。
坂口等侍女们走了之后，看着一脸笑意的明夕，忍不住问道“明夕姐，五条大人到底怎么了。”
“呵呵呵，五条大人昨晚还训斥我在香炉里面加东西，结果还不是一晚上就把人给……呵呵呵，这速度可真快。”
“明夕姐，你意思是五条大人和中御门大人的事，成了？”
明夕点了点头。
岛原本来就是八卦满天飞的地方，其实从昨晚中御门藤理（当时是东门桃李）站在岛原牌坊底下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认出了。那天晚上不少人都探听着，那位从来都没有半点绯闻的雪梅之君，到底去了哪一家的花魁房间里。
大家问来问去，结果都没有岛原的姑娘承认自己接待了雪梅之君，最后大家探到了五条家那位刚成为家主的年轻人身上。
毕竟有目击者说，在岩台屋看着那位年轻的五条家主，抱着疑似雪梅之君的人进了房间的。当时五条空澄火急火燎的，并没有遮挡中御门藤理的脸。
而另一厢，中御门藤理对自己的桃色新闻毫不知情，因为完全没料到那些侍女竟然会想歪了，也不知道昨天有人看到了五条空澄抱着自己上楼的时候，被人看到了。
而五条空澄终于醒过来了，他打了个呵欠。“这么早起干什么，你不是说最近都不用去御前吗？”
“我想回家。”
“那桂先生不是约了你吗？不如今天一天都待在这里就好了，你家那边我派人去通传一声就是了。”
“可是……”
“你昨天不是说，想看国外的关于发电机的资料，我家里有，让人拿过来就是了。”
“真的吗？可是洋文我只会一点。”
“没关系，不会的我教你。”
两人在岩台屋的别苑看了一天的书，直到傍晚桂小五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