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前朝秘闻？
也就是在黑影倒闯摘星阁的第二天，当所有人都撤出摘星阁之后，摘星阁在光天化日之下，轰然倒塌。整个江湖一片哗然，映辰城流言四起，直说建映辰城起北斗七宫，造琼楼玉宇，将天上仙境映于人间，惹得天神发怒，一怒之下毁了摘星阁，让世人不要妄想再与星辰比肩。
柳问云和上官明月正好在山上目睹了这一幕，上官明月惊讶地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而柳问云的心仿佛沉到了无尽深渊。在一瞬间，他算了很多东西，只是每一条路好像都是一个死局。他昨天晚上就没睡，一直在盘算七星宫会如何处理这件事，现在好了，雪上加霜了。七星宫什么神通也压不住这件事了，拖延都做不到了。
江湖第一大城为了保护颜面会怎么做？一个黑影倒闯摘星阁，杀了金城主，重伤剑仙……这个事势必会引起江湖震荡，映辰城地位不稳。
柳问云平生第一次以最坏的想法揣摩自己的命运。如果自己留在映辰城，七星宫会不会说是他柳问云和剑仙打斗，导致摘星阁坍塌？说不过去，摘星阁是第二天坍塌的。
第二个猜想。柳问云窥探天机遭天谴，所以摘星楼塌了。加上自己昨天聚云引电的，看起来和天谴也没什么区别。还有那档子问剑法源寺，自然是没什么好口碑的。只用一瞬间，他就会成为江湖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如果逃走了，一定会证实这个说法，引来追杀。如果留下……这映辰城会如何堵住自己的嘴？又有谁会来救自己？巫山派？堂姐？上官明月和方白苏倒是肯定会救自己的。但是这两个人不成气候，自己也没厉害到能集巫山、青玉城、药谷三家之力。倒是姮阳可能还……算了，都没把握。柳问云自知人微言轻，不奢望任何人能来救自己，更不希望任何人因为自己而受伤。
第三个猜想倒是简单点，如果把自己塑造成天才或者英雄什么的，倒是能保全映辰城和自己的名声，就是自己仍然会被架在火上烤……
江湖太平和柳问云的世家背景，柳问云没有把握映辰城会如何取舍。柳问云竟然还有一丝庆幸，如果不是出身巫山，小姨做了皇妃，亲友皆是显贵，恐怕自己都上不了秤。倘若自己只是个无名无姓小有天赋的人经历了昨天的事儿，那成神成魔都在别人手里。想到这里柳问云感叹道，本来无意仗着父母家世，现在来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总比没有好。
这映辰城高手如云，年轻一辈的弟子现在最大的是刘雯堂姐，倒还是能打过的。叶知不在七宫中，七位宫主都在，但也不至于围攻自己……
“把青霞给我。”柳问云沉声向上官明月讨要，上官明月本来还想问一问所为何事，毕竟这个柳问云从来都是懒得拿剑的。只是柳问云有一瞬间的杀意让上官明月感觉不对劲。他这个好友从来是没什么杀意的，只有在受到威胁感觉不安全才会起杀意，无故起杀意可不是什么好事。总不能是看到摘星阁塌了，他要去怒斩昨天那个黑影吧？
上官明月哪里知道柳问云刚才想得是什么险恶之事，观音动杀心，三界都得颤一颤。他还是将青霞递了过去，又加了一句：“你不要冲动。”
柳问云听到这话一下卸了所有杀意，恢复那种云淡风轻的模样，笑道：“让你上官提醒我，太阳还没从西边出来呢。”
“你这个人，关心你实在是多余。”上官只觉得自己的好心喂了狗，也开始回击道，“你早该自己拿把剑了，怎么还用我的？”
“我说了，让你佩两把，你不听。我巫山的藏宝阁没有你用的顺手的？”
上官明月真觉得柳问云不要脸，一时间都不知道青霞是自己的还是他柳问云的了。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他上官二少要给柳问云做侍剑童子？
“你巫山只有一把斩雨我看得上，下次从你观云姑姑手上讨来吧！”上官明月只是回了玩笑话。
“也行。相传前朝德文帝时建暮天台祭天，当时太子伴读于台上献剑舞，得德文帝重赏。暮天台之上只有皇帝太子国师宰相和太子伴读，台下众人无从以观。有一刺客从天而降，杀了当时的国师，伤了宰相。太子和伴读逼退了刺客，然后暮天台就塌了。你知道德文帝是怎么对外宣布的吗？”柳问云突然说起了一段前朝往事，似乎是看摘星阁有感。
“如实宣布呗！”上官明月不太读前朝史，也不爱听这些皇家秘闻，倒是没听过这种事。
“前朝迷信天神，此为不祥之兆，为保朝野安稳，你会如何做？”
“罪己诏？天要降罚，自要罪己。”上官明月想都没想，他从未接触过太多庙堂博弈，一心只想闯荡江湖。青玉侯的位置是要给哥哥的，也没想过考取功名，要不是做了驸马，恐怕成年后是不会再入宫的。
“德文帝对外宣布是太子谋逆，太子伴读护驾有功。”
“不可能，怎么会舍了儿子抬举伴读？”上官明月再不懂权谋诡计，也觉得柳问云说的有些离谱了。
“让太子背锅不详，有何不可？你若是太子伴读，你如何自处？”
“逃了也不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逃的话，握住皇帝小辫子，当个英雄也寝食难安的。是进退两难，不如自我了断了算了。”上官明月知道柳问云在胡诌，但还是顺着说下去了。
“那好，如果说是太子护驾，太子伴读谋逆杀了国师，太子伴读又该如何？”
“那太子伴读怎么能下得了高台？谋逆是死罪，皇家为了颜面不会留他活口。你到底想说什么？”上官明月有点不愿意和他绕圈圈了，“我怎么没听说过德文帝这事，暮天台倒是有所耳闻。为了自己皇权就算计亲生儿子的不少，但绝对配不上德文二字。德文帝是前朝为数不多的明帝，尽管前朝不可考，但是名声还是有的。”
“暮天台塌了是真的，台上只有五人是真的，国师死了也是真的。有没有刺客这件事存疑，德文帝对外宣称的说法正史记载已经丢失，民间就是上面三种说法。因为这个太子没多久就死了，病死还是赐死无从可考。所以我问你，你如果是德文帝，你会怎么对外宣布？”
“说事实就好，无论是刺客杀的国师，还是太子谋逆，又或者是太子伴读行刺。”
“重点是暮天台塌了呀，不祥之兆，得有人背锅吧？没准是德文帝杀了国师，也说不准呢。只是太子伴读作为在场地位最低的人，命运又如何？”
“暮天台塌了是全天下都能看到的不祥之兆，太子伴读一个人背不起，太子背得起，德文帝也择不开。一个要骗全天下的谎言要更多谎言去圆，更堵不住悠悠众口呀。我如果是德文帝，我就说是刺客杀了国师，毁了暮天台。除非我想废太子，这是个好借口。没准真相可能是德文帝想要台上的人都死，找人杀了国师，说是太子干的，再威慑宰相。”上官明月编故事来兴趣了，如果是正史，他一定不想理。
“真相不可考，只是太子伴读怎么办呢？他是个无辜的。无论是哪种真相，哪种说法，他都会被架在火上烤。”
“虽然说这皇权下面白骨枯，但是天塌了皇权要顶着，一个小小的太子伴读顶不住，哪怕他是尊贵之子，也顶不住。”上官明月的说法有些乐观，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在安慰柳问云。柳问云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其实暮天台说到底也就是个高台罢了，人间的高台倒了也正常，只是天下悠悠众口难平呀。”
“难也不难，一种办法是讲真相，另一种办法是将真相混在谣言里，真假难辨。聚天下之力通缉一个刺客，也并非不可行，毕竟刺客那么多，历朝历代都有通缉。所以你以史论今，你怕你成了那太子伴读？那我岂不是……”上官明月刚想说自己是太子，但是这话大逆不道，就闭嘴了，“江湖不是庙堂。江河湖海自有惊涛骇浪，风浪是常态，定风波才是偶然。虽然说映辰城给了江湖一些规矩可依，但是仍有心怀不轨之人，此时就要我等少年英雄出场，惩恶扬善！”
“那你说，江湖盛事这摘星宴怎么办？”柳问云也不装了，虽然平时几人总挤兑这上官明月，但是他时不时能说出非常有道理的话。滕乐说他玲珑心，似乎不是骗人的。倒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那这个……确实不太好办哦，总不能给金城主当丧事办吧……这摘星阁塌了可不是能瞒得住的。你看这王侯将相也不好当，还是咱们逍遥痛快！”
每当柳问云对上官明月有些期待的时候，上官明月就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不是能被期待的人。
两人的闲聊没过多久就被弟子打断了，柳问云背手持剑，没有回头，上官明月的话已经开导他了。倒是上官明月半侧过身去，眼里已有寒光，他隐约猜到柳问云担心什么，他虽然生性乐观，但是世事难料，这世界上聪明人不少，糊涂人更多，善人常有，恶人不缺。善恶不一定有报，生死悬于一念，道在我剑，不能指望他人。
“何事？”上官明月冷冷问道。
来人是两个映辰城普通弟子，欠身抱拳道：“蒲城主请两位到天玑殿，剑仙要见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