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倒影之厅
艾兰·陀赛斯在书房里眼眶湿润的望着窗外，他不知道该如何向爱妻黛莲娜解释正在抢救的儿子。
当他赶到现场时，灰袍卫队长们强行施放联合魔法，将作恶的魔兽击杀，而自己宠爱的儿子，则被撕扯成两半。
他忘了自己是如何把儿子的下肢从鬃毛鳄的肚子扯出来的，他只记得他发了疯似的把一瓶又一瓶价值连城的魔药灌进那团自己取名为赛恩的模糊血肉，一滴就足以引得法师们哄抢的珍贵药液从儿子毫无反应的咽喉流出，滴落在手上。
推门声响起，那个在南疆追随他多年的老部下诺顿·莫尔斯捧着头盔进入房间。
“我们找到了鬃毛鳄的巢穴，就在工坊园的下水道里，原来它一直躲在工坊园地下，蚕食魔晶废料慢慢修炼。”
“原来是我们养出的怪物。”伯爵盯着窗外寂静的街道，现在全城已经戒严。
“另外……”
伯爵转过头来发现老部下脸上也有一丝悲凄。
“根据能源仓库里的幸存者的描述——他们躲进了下水道爆炸将他们冲出至白刃河。那场爆炸是一名灰袍卫临死前耗尽最后一丝元素，轰击反应炉，点燃了因被鬃毛鳄破坏而泄露的魔晶粉和燃石，他想引发爆炸，与这畜生同归于尽。”
“不够理智，但足够血性，是我铁锈领的好男儿。查清他的身份，等事情处理完我们举办隆重的葬礼，厚葬这次事件牺牲的兄弟，我们要用最大的诚意告慰他们的妻子父母。”
我们都失去了至亲，不是吗？交代完毕的艾兰伯爵不由得心生悲凉。
“是！”
诺顿抱盔敬礼，转身离去，城内还有五十万人需要他和他的兄弟们。
伯爵坐在书桌后面厚实的雕花木椅上，双手粗暴的揉搓着早上仆人精心梳理的金发，低下的头阴沉而无力。
一丝魔法波动惊扰了他。
一抬头，一身白袍的亲王殿下正站在面前，左手拎着一个皮袋子，右手抓着两颗干瘪的头颅。
他随手一掷，两颗头颅滚到伯爵面前。
从悲伤中缓过神的铁锈领伯爵，望着两颗仿佛完全脱水的头颅，面部的五官已经扭曲得接近模糊，但伯爵坚信他从没见过这两人。
“这是？”
“答案”
亲王将袋子一晃，一个昏迷的小男孩从里面掉落，正是在酒馆消失的派德。
“两名潜藏在齿轮城的邪法师，利用不洁之力污染了那头畜生，赛恩体内的不洁受到同类吸引，赶到了现场，便有了之后种种……”
“但他们的目的，却不是针对赛恩，利用魔兽，只是为了制造骚乱，真正目的是为了派德。”
“什么？为什么要针对一个平民？”
艾兰假意震惊。
而亲王则意味深长的看了艾兰一眼。
“我知道在早上，我让派德担任传令官时，你已经在背后偷偷探查他的身份了。或许你自己也已经有了猜想，我希望这个‘猜想’能烂在你的肚子里，这事关皇室命运，我想你应该清楚利害。”
艾兰伯爵慎重的点头应允。
“唉，让派德担任传令官，本意是想借用我的身份震慑那些潜藏着的宵小，只要撑过在齿轮城的这段时间，就能带他回到都城，到时候他才算得上绝对安全。可是我没想到那些堕落的异端，竟如此狂妄而丧失理智，落脚还没半天就开始动手！”
“这次事件造成如此损失，主要源头在我，我会赔偿你的损失……”
艾兰苦笑，难道还能让自己的宝贝儿子恢复如初吗？
“你儿子的伤势，并非必死。我有办法能够让他恢复如初。”
伯爵的苦笑瞬间转为震惊。
“可是魔医说他的内脏被撕扯得不成型，由于缺乏魔源的自愈能力，他目前还能气息尚存已经是凡人中的奇迹了……”
“是的，在生者的世界里，他已经是死人了，如果他是修为高点的魔法师，还可以凭借元素亲和勉强活下来，但可惜他修为不高。”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进行‘转化仪式’将他的灵魂引领到倒影之厅，接受亡灵们的考验，如果通过了，他就会成为亡灵在人间行走的的代言人之一，亡者之神会赐予一次复活的神迹，这是每个亡者代言人的奖励，但自那以后他要摒弃一切信仰，和无关紧要的职责，一心供奉死者。”
“你是说成为亡灵法师？”
“是的，当然如果你介意亡灵，我也可以作用生命魔法为赛恩强行续命，只是你知道这保持不了多久的，他的肉体储存不住元素，最终还是会消亡。”
“仪式的成功率高吗？”艾兰伯爵没有丝毫犹豫，名声和儿子的性命相比，他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
“没有人可以猜测神明的旨意，我只能说，在死神面前只有两种选择，死或生。”
……
红锈厅的魔医院内，众人严肃的围着一张构造特殊的手术床，上面的镶嵌着一颗罕见的光系魔晶，手术床上铭刻的治疗法阵正不断闪烁着光芒，散发和煦的能量，勉强维持住床上重伤患者的生命体征。
伤患正是被鬃毛鳄齐腰咬断的赛恩，此刻他的下肢已经被整齐缝合，这出自一旁的霍尔老师之手。
黛莲娜夫人正坐在床边，手指轻抚着赛恩苍白的手掌，一股元素源源不断的输入儿子的体内，虽然她知道这样于事无补。
她本人的脸色几乎要比赛恩还要苍白，平日被元素滋润的精致脸庞，此刻也老态尽显，仿佛在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五十岁了。
推门声响起，亲王和艾兰伯爵相继入内。
黛莲娜起身勉强抹干净脸上的泪痕，向亲王行了个礼。
“哦，不必多礼，可怜的小黛莲娜。”
亲王上前扶起，一股蕴含澎湃生命元素的能量感染了悲伤的夫人，此刻她内心的痛苦减轻了许多。
接着，亲王径直走到手术床前，手指轻抚赛恩，手术床前表示生命体征的生命之灯此刻亮如昼日，但等亲王抽开手，却又黯淡如普通烛火。
“其他人都走开，艾兰，小黛你们留下，仪式时可能会需要亲人的协助。”
负责医疗的魔医和霍尔一脸疑惑，但还是自觉离开。
等到手术室净空只留下三人时，亲王随手一挥，一道黑气笼罩整个房间，黛莲娜和艾兰都是蜕凡三境的高手，他们能感受到此刻房间里的空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他们的精神探测怎么也探测不出黑气以外的空间。
做完一切后，亲王拿出一把装饰诡异的骨匕，对准赛恩的胸口。
黛莲娜惊呼，艾兰也瞪大了眼睛。
“别紧张，只有死人才能进入进入倒影之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