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竹马竹马14
“喜欢吗？”
季泽方拿着一本土黄色封皮封装的书籍送到黎溯面前，眼神期待。
好像摇尾巴的小狗啊。黎溯笑了一下，“喜欢。”
他最近好像经常忍不住浅笑，可能因为发生的都是好事。
他珍惜地从季泽方手里接过书籍，这是一本诗集。
讲述的是温柔，和生命力。
季泽方好高兴，他的肩膀都忍不住晃荡，然后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问：“你打算把它收在哪？”
黎溯扬眉：“我书包里。”
“啊——好普通。”季泽方吐槽。
黎溯轻轻给了他一个脑瓜崩，“我打算一直放在我书包里。”
“形影不离？”季泽方忽然立正。
“形影不离。”
“好耶！”季泽方给了黎溯一个虎扑熊抱，“我就知道黎哥对我最好了！”
黎溯如今个子只比他高一点儿，身形却更纤细，一时不察，一下就被他扑倒在了沙发上。
季泽方趴在他身上赖着也不起来，兀自高兴着。
黎溯无奈。
“快起来。”
“不要——”季泽方毛绒绒的脑袋在黎溯的颈窝蹭来蹭去，蹭的黎溯很痒，不禁扬起脖子。
“你压到我了。”黎溯推他。
“……好吧。”季泽方不满地嘟囔，“黎哥你以后可要多吃点啊，我监督你！”
“随便你，你好重。”
“那换你压我！”
“……不要。”
“好可惜。”季泽方幽幽。
“不可惜，你再不起来，午饭就一个人去吃吧。”黎溯出手即是杀招，端的是冷酷无情。
“黎哥好狠，打蛇打七寸……好吧好吧，我起来了我起来了！不要数数！”
季泽方慌张站起，黎溯身上一轻，才终于能坐起来，开始整理自己被蹭乱的衣服。
他整的时候，季泽方的眼神就黏着他的动作看。
黎哥就是做什么事情都好看，干什么都能让他看得很喜欢。
白皙的手指扯动衣物的褶皱，在拉伸间衣物晃动，勾勒出清瘦的身形和背脊。
随着时间的推移融合，黎溯的身体越来越接近自己灵魂的模样，就是接近他本身同岁的样貌。
落在别人眼里，就是黎溯长得越来越好看了。虽然还是孩子，但是他如今已经漂亮得让人都忍不住发呆。
季泽方在路上已经遇到太多看黎溯看得收不回目光的人了，不论岁数，老小通杀。
黎溯的情书数量更是在校园里一骑绝尘。这让季泽方很烦心。要不是黎溯在学校对大家的态度都很疏离冷淡，敢于告白的人还能翻上几番。
来孤儿院的义工现在越来越多，而且很多重复来的，还有介绍熟人来的，有一部分因素就是为了看黎溯。
——他现在像个小明星。
季泽方虽然觉得黎溯越来越好看很好，但也为黎溯感到心焦。
季泽方很喜欢黎溯，所以他知道对一个人善意的态度是什么。同时他又很敏感直觉高，所以如今他清楚地认知到——被黎溯的好相貌吸引来的不只是善意的人。
办公室的门锁被转动，除了院长杨姨还有别人一起走了进来，絮絮叨叨：“拜托您了，我们真的是诚心想要领养黎溯的。这些是我们的资产证明还有各方面的资料，我们真心喜欢他，一定能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看到黎溯坐在沙发上，进来的大家脚步一顿。
那个一直殷切说话的男人面色惊喜，直接大跨步走过来，一脸慈笑：“小溯你在呀，你还记得叔叔吗？我来这里看过你好多次了。”
黎溯听到那个套近乎的称呼就很反感，蹙起了眉头。
因为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他的胃部隐隐翻涌。
他脸色不好地站起身来，拉住季泽方的手腕往旁边一退，避开男人的靠近，明晃晃的避之而不及。
男人面上的笑僵在了脸上，随即乐呵呵给自己解围道：“还怕生呢。”
杨姨面上公式化的笑容维持不住，她撇下在她身边说着好听话的男人妻子，上前将黎溯和季泽方挡到身后。
她假笑道：“这事还要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愿。”然后她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到门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出去。
男人的妻子温声细语：“多处处就熟悉了。”
“要不我带他们两个出去玩吧。大家都要相互了解，才知道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不是吗。”
杨姨皱起眉头。
这两个人也未免太不知分寸。
大家都还不认识呢，就要带孩子出去玩。不止信赖关系还没建立，连孩子们的安全也没有办法保证，她怎么可能放心。
“不了。”杨姨回绝道：“他们下午还有课程，不方便出门。”
那女人却热情道：“哎呀什么课程，不用上，孩子和未来的爸爸妈妈先联络一下感情，这不是比较重要。孩子们的快乐最重要嘛！”
……我好像还没同意你们领养。
她嘴角抽动，见鬼的未来爸爸妈妈，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也真懂得软性的强势和道德绑架啊。一看就不是什么真的能尊重孩子感受和意见的父母。
要是其他小孩，可能直接就被这种软性强硬裹挟的态度弄摇摆了，杨姨还要考虑一下说辞，帮忙挡下来。
可是对象是黎溯……
简单即是爆杀，杨姨直接和蔼问他：“你们想去吗？”
黎溯果决：“不想。”
杨姨施施然起身，温和地冲他们扬起笑脸：“孩子不乐意就不要强迫了。”
那两个人还想争取，嘴上说着些什么，身体往黎溯这边靠近，看起来是想靠近了说话，但是黎溯敏锐地察觉到他们肢体语言的本能是想抓他。
是一种胁迫他人的本能习惯，现在只是为了做面子忍耐了。
黎溯又后退了几步，把季泽方的手攥得更紧。
索性他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设，皱起眉头一脸排斥，直接就跟院长说：“杨姨我们先走了。 ”
杨姨点点头。
那两个人还要说什么，黎溯根本没有在意，在转身离开之前，他静而冷漠地看着他们，又添一句冷淡话语：“我不需要领养，别找我。”
两个小孩子就这么离开了。
那男人尬笑：“这孩子……”
杨姨才不接他的话茬，反而对他皮笑肉不笑，道：“孩子挺乖的，孩子很好。”
杨姨公事公办地问：“你们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吗？关于领养，黎溯同学的态度很明显在拒绝。作为以孩子幸福为目标的福利院，我们是不会违背孩子们的意愿的。”
她礼貌地将文件递交回去，“不好意思。”
对方发声：“我觉得你可以再想想……实在不行我们还有第二个方案………”
……
——
……好恶心，好丑陋……好贪婪……
黎溯好想干呕，他从那些眼睛里看到了贪婪，和熟悉的——以亲近伪装的算计。
这一下又把他带入了那些个找不到自己存在的实感，被当成一块肉打量评估算计，被糖果包装的屎追着捧上的日日夜夜。
黎溯应激犯了，他带着季泽方走得飞快。
他有个怪癖，就是情绪一应激就容易进入暴走模式。
真·字面意义·暴走。
强烈的愤怒反感与厌恶各种负面情绪在他的体内，像是火山爆发一样窜动，高压、负荷、高温、紊乱、躁郁……
他需要不断地做运动才能将体内的激烈翻涌勉强泻火一点点，再不然就是……
“黎哥黎哥，”季泽方被他拖得踉跄，“慢、慢点……”
黎溯就直接松开手，他现在就是一座活火山，怕自己受到一点引线刺激就爆发。
他一眼也没回头看，只给了季泽方一个后脑勺，语气克制：“你自己先去找地方玩儿，我自己呆一会儿。”
刚刚大脑一片爆炸的躁郁情绪，根本没办法思考，都忘了还牵连上季泽方了。
见他这样，季泽方瞬间明白了黎哥的状态不对劲，他反而又追跑了两步，努力上前重新把黎溯的右手反握住，“没事的，我陪你！”
黎溯垂着脸，刘海下一片阴影。
“没事的。”
他缓慢又坚定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季泽方紧紧抓他的手。
他现在的大脑已经不太能思考，满脑子都是一堆糟糕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病发的时候很吓人，他也不想吓到人，更不想吓到季泽方。
所以就让他自己一个人自生自灭吧。
他用尽所有克制忍耐与表演，让语调变得温柔一些：“泽方，我自己一个人就好了。让我自己待一会儿，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