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异国公主12
一转眼，孟冬十月，北风徘徊，天气肃清，繁霜霏霏。
孙流瑕的胎儿三个月半，众人惊闻淑妃王蔷腹中的胎儿也刚满了三个月，之前隐瞒的极为严实。
这天，秋高气爽，皇后身体不好免了请安。
大概王蔷前一段时间抱病未出，在永寿宫憋久了，又自认为坐稳了胎，便扶着果心和果蕊去御花园散心。
果心半道回去拿了披风，果蕊竟然来了葵水，想要劝王蔷回宫，言道今日出门不吉利。
可王蔷只觉得胸闷，外面空气新鲜，她心情好了许多，不肯回去，让果蕊自己快去快回。
“那，娘娘，奴婢赶紧回永寿宫了，要是不小心碰见谁，奴婢身上不雅，又是一大把柄。”果蕊道。
“嗯，你快去吧。”王蔷道。
“娘娘，奴婢还是有些不放心，奴婢扶您一起回去吧？”
王蔷烦道：“本宫说不用！”
“那好吧。”
等果蕊快步离去，王蔷越逛心情越舒畅，只觉前几日的郁气一扫而光。
于是，不知不觉，她绕了大半个御花园，一个人走到了浮碧亭旁的石桥边，桥下鲤鱼嬉戏，引逗王蔷多看了一会儿，就见孙流瑕后面跟着潘巧云和林浅白，迤逦而来。
孙流瑕的嗓音彻底坏了，但她独自神伤了几日，在外人面前，又恢复成了以前那副芳姿素洁的模样。
她扶着肚子走近后，满目哀伤地望着浮碧亭前，连理柏上缠满了碧绿的藤蔓，看起来生机勃勃，郁郁葱葱，哪里知道其内部、其赖以支撑的部分，其实早就已经枯死了呢？
“不得哭，潜别离。
不得语，暗相思。
两心之外无人知。
深笼夜锁独心鸟，利剑舂断连理枝。
河水虽浊有清日，乌头虽甜有白时。
唯有潜离与暗别，彼此甘心无后期。”
跟在孙流瑕身后的潘巧云听不懂，林浅白听后一惊，心中漾起微澜，倒是若有所思。
“淑妃娘娘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孙流瑕带着俩萌新上前行礼，问道。
永寿宫离浮碧亭还蛮远的。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知不觉就走远了。”王蔷不欲再滞留，简单说了句就准备打道回去。
可转身才走几步，就猛然看见池水里有一片熟悉的布料，那是她上个月给二公主涵瑞裁剪衣服的布料。
她急忙快步走到距离布料最近的地方，果然看到有个小孩儿在里面扑腾，另一个方向，涵瑞的嬷嬷正焦急地左顾右盼。
大喊：“二公主！二公主！”
王蔷脸色陡然苍白，心急如焚，看看嬷嬷，又看看池中逐渐没有力气的“二公主”，不知如何是好，恨不得亲自跳下水救人。
“救命啊，二公主落水啦！”
她边大声呼救，边踌躇不决，突然看见孙流瑕后面的潘巧云和林浅白，眼睛一亮，对着她们道：“你们两个，快跳下去救人！”
话没说完，嬷嬷听到声音气喘吁吁跑来，意识到公主落水，被吓得面无人色，只好“砰”地跳下去，即使她身躯肥胖容易飘浮，但还没是扑腾几下，比公主更早消失在了水里，连个影子都没了！
潘巧云和林浅白同时一凛，忍不住后退一步。
林浅白道：“娘娘恕罪，我们都不会水，而且我们都有孕在身。”
本来不想太早暴露，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十月天寒，池水冰冷，她们怀着孩子，跳下去就是拿命去救。
“有孕又如何，”王蔷毫无理智，疯了般跑过来撕扯两人，“快跳下去，你们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哪有本宫肚子里的皇子重要？不救二公主就是与本宫为敌，本宫与你们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歇斯底里的模样，哪还有温婉清丽的影子？
“还有你！”她眼睛遍布血丝，看向孙流瑕，“你快去救二公主，如果她有了什么事，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孙流瑕急得直流眼泪，声音粗噶：“淑妃娘娘，我腹中也是个皇子啊，委实不敢冒险。”
“那就你们两个，”王蔷还保留一丝理智，恨声道，“今日你们若见死不救，明日本宫让你们生不如死！”
潘巧云被王蔷的话威胁到，眼神中写满了挣扎。
林浅白不为所动，她来自信息大爆炸的后世，在网上耳濡目染了许多见义勇为，却把自己赔进去，最后什么也没捞着的事迹，自然不会做个烂好人。
大家肚子里都有皇嗣，在孩子出生前，家势地位反而被模糊了。
淑妃自己都没有慈母之心，不愿拯救亲生女儿，她耳垂上的红痣滚烫，这件事很有猫腻，她才不会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跳水池救人。
即使公主真出了什么事，事后追究起来，也要看二公主在皇上心中，有没有皇后那么重要的地位。
普遍重男轻女的古代，皇上未必会为了公主，严惩在场的所有人。
哪怕皇上想秋后算账，那她们也要有“秋后”才是，今天跳下去哪还能活？
想明白一切，林浅白拉住了被王蔷恐吓住的潘巧云，焦急道：“淑妃娘娘，非我二人不愿意救公主，而是我们实在都不会水，跳下去只是徒惹麻烦，说不得还会在情急之下，把公主摁在水底。等会儿巡逻的侍卫来了，还要分心救我们，反而会耽搁了救公主的时间。”
“不会水？”王蔷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会不会要在水里才知道。”
说着，就想把她们两人往池边推攘。
林浅白惊叫一声：“啊，公主快要沉下去了！”
王蔷忙朝池水中央看去，一直在水中扑腾、没有放弃过的女孩儿好像真的没了力气，渐渐消失在水面上。
她那么努力！
“涵瑞！”
王蔷尖叫一声，母女之情骤然爆发，一转眼，她自己也跳进了冰凉的池水中。
王蔷水性极好，她很快把水里的女孩儿托了上来，众人定睛一看，那哪里是五岁的二公主涵瑞，分明是三岁的三公主涵福！
即便认错人，王蔷不知何种心情，还是没有抛弃涵福，只是身体猛地下沉了一瞬，又很快浮了上来，冲岸边叫：“快来人，有人拽本宫腿！”
原来是一开始有人在池底摁住公主的脑袋，时不时把她面朝下顶起，使口鼻将将接触空气，不让她快速溺水而亡，又不给她喊叫的机会，以免露馅。
等王蔷跳下水救人，就缠住王蔷的双腿，想要她和她腹中孩子的命。
嬷嬷自然也被水底的人害死了。
现在，岸上最焦心的变成了孙流瑕，因为三公主是孙流瑕的女儿，怀孕的淑妃又是为了救她跳下去的，她岂能袖手旁观？
而且再拖延一会儿，不光淑妃，她女儿涵福泡在水里那么久，还能坚持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