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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北府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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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又说到西晋末年。

    起初晋人自诩传承华夏几千年文化,总是打着感化蛮夷外族的旗号。

    讽刺的是,晋人却被胡人狠狠收拾一顿,最终霸占了北方,以致群雄割据。

    匈奴、羯、鲜卑、氐、羌,纷纷入华建立政权,史称五胡十六国。

    这十六国分别是:前赵、成汉、前凉、后赵、前燕、前秦、后秦、后燕、西秦、后凉、南凉、南燕、西凉、夏、北燕、北凉。

    其实除十六国之外,还有汉人冉闵建立的魏、丁灵翟氏建立的魏、武都氐帅杨氏建立的仇池国、鲜卑慕容氏建立的西燕、鲜卑拓跋氏建立的代五个政权,总计先后建立了二十一个政权。

    如此算来可谓遍地是大王,短暂又辉煌。

    整个长江以北简直是乱成了一锅粥,这场景比大乱炖还要混乱。

    不过你乱任你乱,关东晋何事。

    他们只不过丢掉祖宗的半壁江山,祖坟之地被别人占了而已。

    英勇撤退到江左的晋皇室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他们采取了最强有力的办法——躺平。

    晋皇室表示,退一万步说,我大晋仍是天命所归,华夏正统。

    于是自称“中晋”,寓以晋室中兴之意。

    这种混子心态,把当时的北方霸主石勒、拓跋焘等人给整笑了。

    心想这帮晋人有点意思,都被打到东南一隅了,还敢无脑自嗨。

    胡人压根不惯着晋人,甚至连他们仅剩的文化自信也要剥夺。

    为了表示对东晋的不屑,反而将自己的首领称为天子,将东晋视为蛮夷。

    好家伙,蛮夷称呼叫他们“蛮夷”的人为蛮夷,妥妥的高深辩证法思维。

    晋廷很愤怒,却也很无奈。

    心想我都退一万步讲话了,你们咋还这般斤斤计较。既然你等如此无礼,我们也只能保留最后的倔强。

    自古以来谁拳头大,谁说的就是真理,偏安一隅的晋皇室彻底没了脾气。

    流寓江左,日子本就不好过。

    丢掉了洛阳,江左哪里又会是以前的那个江左,曾经的那帮小弟又岂会轻易臣服曾经的“大哥”。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东晋开国皇帝司马睿心知肚明:“寄人国土,心常怀惭。”

    若不是南方士族“话事人”王导,在上巳节为司马睿牵马出行,方才镇住持观望态度的江东大族,否则南方也就没司马氏什么事儿了。

    因此时人语曰:王与马,共天下。

    晋室衰微至此,以至于后来敢大声说话的权臣可不止姓王的琅琊王氏一家,另外还有颍川庾氏、谯国桓氏、陈郡谢氏轮流坐庄。

    对于这些顶级门阀而言,皇帝只是流水的县长,他们才是铁打的老爷。

    北方南渡的士族也忙着相互拉拢,切分蛋糕。

    晋皇室得过且过,俨然变成为了南方的“士族”。

    大家都很忙,谁还真有心情恢复旧土,驱除胡族,兴复神州。

    江左遽偏安,不思进咫尺。

    胡人拳头太大,他们早就被打怕了。

    干架干不过,只能讲道理,一言不合便谈玄学。

    上行下效,以至于清谈之风大为盛行。

    远离政治,回避现实,蔑视政务,只关心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们个个嘴上功夫了得,喷完之后,便去服食五石散,然后寄情酒色。

    君以此兴,如何不亡。

    什么都不做,只会清谈如何不误国呢?

    统治阶级像极了将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

    至于收复中原,不过是他们口中的“口嗨”。靠着一群只会清谈的喷子?还是算了吧。

    病入膏肓之际,不乏有志之士想要挺起民族的脊梁,想凭以一己之力逆天改命。

    闻鸡起舞、击楫中流的祖逖,面对胡人对晋人的百般羞辱,决定愤然回击,最终处处受人挟制,知大功不遂,郁郁而终。

    后来的桓温几次北伐也都被东晋朝廷拖了后腿,先后被苻雄、慕容垂击败。

    既然我不行,就不允许你行!

    外战不行,那就内讧。

    统治阶级就是典型的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短短数十年,先后有王敦之乱、苏峻之乱,乱兵头子点了一把火,差点把建康的老窝烧个干净。

    改变这个时代,终究太难。

    晋人想偏安江左,与胡人划江而治。可对于强者而言这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臆想。

    377年,一个由胡人部族氐族建立的前秦政权,通过苻坚大帝的赫赫武功,已然勾勒出一个东极沧海,西并龟兹,南包襄阳,北尽沙漠,横跨整个北中国的庞然大物。

    此时前秦兵锋正盛,雄踞于东晋北方,俯瞰着这个偏安江左的弱小政权,燃起征服的欲望。

    苻坚下一步想做什么,路人皆知。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晋人自然也能看的真切,他们总是被逼急了才想起来反抗。

    当时晋朝廷本可以依靠曾经“辉煌”过的西府军,可惜在“准篡位者”桓温病逝之后,西府军已难堪重用。

    形势严峻至此,倒逼晋廷不得不有所作为。

    他们亟待成立一支拱卫建康的部队,来力保晋祚的延续。

    因此,晋廷向天下诏求良将镇御北方。

    当时的权臣谢安任贤不避亲,推荐亲侄谢玄应举。

    谢玄便是那个鼎鼎有名的陈郡谢氏子弟,“旧时王谢堂前燕”,里的“谢”就是这个谢氏。

    晋廷二话不说,便爽快的任命这位根正苗红谢玄为建武将军、兖州刺史、领广陵相、监江北诸军事,镇广陵。

    临危受命的谢玄并非一般浪荡的公子哥,这位性情中人确有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将才。

    很快便在广陵和京口等地招募劲勇,训练士兵,组织新军。

    广陵、京口等地亦是酒可饮,箕可用,兵可使。

    此地聚居着大量逃避北方战乱而来的流民,有着得天独厚的优质兵源。

    这些晋人祖上多居于中原故土,被胡人害的家破人亡,以致抛弃祖地流落至此。他们留在最为接近北土的地方停留,就是期待有朝一日重返故园。

    饱受欺凌的衣冠旧族在得知晋廷欲要成立军队抗击胡虏,根本不用动员便纷纷奔走相告,热血男儿纷纷踊跃应募入伍。

    这支部队初一组建,兵士的眼中就尽带猩红,未曾一战便蕴含着惊人的复仇欲望。

    如此国恨家仇,使得这支新军有一股复仇联盟的味道。

    谢玄亦有慧眼识珠之能,在选贤用人之上,也打破常规,不拘一格,不被古法所约束,大胆任用具有真才实干的寒门子弟。

    有了寒门子弟的加入,这支部队在起步阶段就招募到了一批战略核弹级战将。

    例如彭城的刘牢之﹑东海的何谦﹑琅琊的诸葛侃﹑乐安的高衡﹑东平的刘轨﹑西河的田洛﹑晋陵的孙无终等人,都是这支部队孕育出的将星。

    老天似乎注定要用这帮寒门的血与魂,去熔铸大晋最后的脊梁。

    379年,谢玄镇京口。

    当时京口又名北府,故而这支新军便有了一个足以名垂竹帛的响亮的代号“北府军”。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尽管逃离到南方的晋廷渴慕和平的柔婉,但北方却总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可怕邻居在蠢蠢欲动。

    383年,前秦苻坚率兵伐晋,号称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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