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软语灯边02
是夜，子桓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飘落的雪，漆黑的屋子里没有一盏明灯，他平静的面容让人猜不透他的内心，雪花如画飘落，而他则像是一座静谧的湖面，她的眼眸里映照着窗外的世界，他的思绪如雪花般纷飞。
他透过窗遥望着远处正在堆着雪人，欢声笑语的女子孩童，静静站立在她们旁边守护的男子，子桓忽起一股无名的情绪在心底滋生，然后分散在他的五脏六腑。
他手里紧握着下午阮青还回来的玉佩，指尖发白。
小年这天，陆远一如既往拿出自己一年的军饷发给战士们，让他们寄回家去，不过，这一次，他给自己留了许多。
“今夜城里有庙会，你、要不要去？”
阮青合上自己的小本，看向陆远的眼里发光。
他微微勾唇，他去问已娶妻的士兵，军中士兵说女子就爱逛庙会，爱买东西，果然，她也喜欢。
“真的！好呀好呀！这边庙会都有什么呀”
陆远微愣，摇了摇头。
“我、没去过。”
他在军中这些年，每年节日他都会主动看守军中，让将士们出去放松放松。
陪着他的一直只有他腰间的佩剑和桌前的烛灯。他也远方观望过来来往往热闹的人群，可他身旁无一人，总觉得站在那人群里格格不入，他觉得他守好这座城，让他们每年都能与身边的相伴，如此就够了。
庙会上灯火如明珠放光华，伴随着天空不断展开的焰火，霎时间热闹非凡，各种传统手工艺品和特色小吃的摊位一个接一个，形成了一条繁华的街市。
摊位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引人入胜。从颜色鲜艳的风筝到手工绣制的荷包，从纸糊的灯笼到独具特色的剪纸，应接不暇。
陆远和阮青来到庙会，先是参观了各个展台。展台上陈列着各种各样的传统手工艺品。
尤其是一摊前好多色彩鲜艳、形状各异的灯笼，令她十分着迷。
阮青指了指荷花样花灯：“老板，这个多少钱。”
那老板看了眼旁边的陆远，呵呵一笑。
“夫人，您要猜这个花灯，猜着了，这灯免费送您。”
阮青这才看见花灯上写了两行小字。
“苦绛珠魂归离恨天（打一成语）”
陆远皱了皱眉头。
“这个不好，换一个吧。”
阮青眨巴眨着明亮的眼睛看着陆远。
“你猜出来了！这是什么，快告诉我！”
“珠沉玉碎…换一个猜吧。”
老板在旁边摸着胡子呵呵笑。
“小相公可真是博学多识，刚好几个人都没猜到呢。”
说完将那荷花灯取下递给阮青。
阮青拿着荷花灯见陆远还是皱着眉头。
抬起手将他眉头抚平，盈盈一笑，眼如明月弯弯明亮狡黠，
“还说我迷信呢，你瞧瞧，一个灯谜，不值得让你皱眉。”
随即看见一个小老虎模样的花灯。
“不如，猜猜这个小老虎？不知敛儿与子桓在哪里玩，这个小老虎敛儿估计会喜欢。”
老板招呼完其他人又来到阮青面前道：“夫人，这个的谜面是：顶天立地一人当（打一字）”
阮青微微一笑：“人”字在“一”之下，“万”字之上，是“全”字！”
老板摸了摸胡须，看向陆远笑道，“这谜面倒极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下小相公不怕不吉利了。”
阮青笑了笑，随即一手提着花灯一手拉着他穿梭在人群里，陆远凝视着身侧的阮青，笑意也慢慢在眼里荡漾开来。
她们一起吃了糖葫芦，坐在人群里看了皮影戏，为杂耍的艺人喝彩，一起画了糖人，陆远为阮青细细挑选戴了发簪，他们还一起在河边坐花船，月光皎皎，照映在两人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欢悦 。
陆远凝视着身旁正在看烟花的人，他此刻多么想时间就停留在这里就好了，因为她，他尝到了前所未有，从未尝过的热闹。
子桓拉着敛儿的手慢慢踱步在闹市里，敛儿看着琳琅满目的物品，眼里透露出渴望，但默默跟在子桓身边一句话都没有说。子桓深沉地眼捕捉到一对熟悉的影子，直到两身影模糊不见才收回目光。
除夕这夜，将士们点了燃火，架起了烤肉，烤肉在火架上滋滋作响，士兵围成一圈又一圈闲聊说笑。
阮青和陆远也坐在其中喝着酒听着他们说些混话，敛儿乖乖的坐在阮青身边烤火取暖，火光照得他小脸红润润的，时不时又被阮青投喂着食物。
“咦，军师，听说这城里前些日子有来给你说媒的。”
子桓温和一笑，“你们消息倒是灵活。”
其他士兵都八卦地竖起耳朵，阮青也不例外。
“那姑娘长什么样啊。”
离他较近的士兵好奇道。
“什么！军师和姑娘？”
“啊！军师要成亲了？”
远处几个士兵听得模模糊糊，发出质疑。
阮青忍不住笑出了声，这速度挺快，这边到那边，从说媒传成了成亲。
敛儿扬起单纯的小脸无辜地看向子桓满脸疑惑：嗯？子恒师父要成亲了？
子桓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瞟了一眼阮青。
“你们呀，我无功名无府邸无父无母，两袖清风，哪里敢误人家姑娘。”
子桓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陆远低下了眼帘，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欸！军师此言差矣！”
阮青赶忙出声，又向旁边士兵笑道：“你们看看咱们军师，温润如玉一表人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咱军师可不是那些俗人，只需有一妙人常伴左右便可，何必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又面向子桓俏笑道：“军师，你说是不是呀！”
子桓宠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呀！夫人说的有理！况且能配得上咱们军师的可不多！”
旁边的士兵赶忙搭腔。
阮青随即向陆远得意地眨了眨眼。
敛儿嘴巴里嚼着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城里的好姑娘那么多，还得看你们这些混小子。”
子桓浅笑温和地调笑着。
一士兵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道：“俺不想娶媳妇，俺就想打完仗了回家去，俺娘还在家等俺，上次探亲走的时候俺娘偷偷跟着俺送了俺好长的路，俺就想回家孝顺俺娘。”
守岁是为父母守，盼望着父母长命百岁，将士们虽在外，但心系家中父母子女妻儿。
常年征战，百姓无宁日，将士无归途，阮青微微侧看陆远，大概这就是为何陆远心系边疆、心系百姓的理由吧。
以他的血肉之躯抵挡千军万马，守护着身后每一个母亲、父亲、儿子、妻儿，给他们一个宁静平和安康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