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八十四章
走出那个地下空间的青冥子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迎着初升的朝阳心情大好,坐在树下的杨禅眼见着师尊出来,小跑着过来。对这位道行深不可测的师尊,杨禅虽然跟他的时间不长,但却打从心底里尊敬。正要开口将方才的事情说一遍。
青冥子摆了摆手,示意这个弟子无需多言,从空气中那淡薄的灵气波动他已经能得知刚才来过一个老朋友。
“走了就走了嘛,为师又不能硬拖着自己的弟子。”
“可是师尊,许师兄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来?”
“鬼知道,可能不回来了呢?”
“那何师兄呢?”
“这可说不准,少则三五天,多则三五年吧。”
“何师兄一定会回来吗?”杨禅看了看那条通往地下空间的长廊,有些疑惑道。
“杨禅啊……”
“什么是师尊?”
“你道行修为进度太快,资质也是为师见过的人中最高的,可就是有一点不好。你的问题太多了。”
“我知道了师尊。”杨禅有些羞愧的低下头,片刻后又高高的抬起,说道:“师尊,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青冥子看了看大好的天色,举起苍老的手指飘忽着指了指东又指了指西,终于落到了北边。
“去看看大好河山!”
……
灵州城里的四大家族这段时间忙碌的很,上上下下的仆从杂役不久前听到了一个让他们久久难以平静的消息,将近三分之二的仆从杂役被免去职务,拿了一大笔的钱财后被请出家门。
这种景象是从来没有过的。一时间整个灵州城议论纷纷,有人说是朝廷下了通牒要整治四大家族,也有人说是他们得罪了传说中来自隐秘门派的大能,即将迎来一场血洗。
与此同时也有人注意到那个不久前气势无双的青鹰帮也有了变化,竟然是开始与城主府有了密切合作,接手起了城里的大小赌档、当铺,俨然有将生意做大的意思。
这一来一去,明显是风向转了,原本的四大家族或许荣耀不再。
既然巨鲸开始潜游,小鱼小虾们便开始了自己的动作,不过两个月的时间,灵州城里为此发生的冲突厮杀便有数百场之多。
花家府邸里面,冷冷清清的亭台楼阁映衬出这里的落寞,这么些时间没人打扫,那些施满金粉的精美雕饰便落满了灰尘。在一处高楼之上,花文翰负手而立,看着灵州城依旧熙熙攘攘的街市,眼中浮现一丝释然。
“文翰。”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一名面色苍白的老者坐在一张轮椅上,身后花家的二公子花渺尘小心翼翼的扶着。
“见过二叔!”花文翰恭敬行礼。
“唉~都是一家人,你小子老整那么多虚繁的礼数。”老者笑着摆了摆手,说罢竟又是剧烈的咳嗽起来。
花渺尘皱了皱眉,赶忙儿递过一张丝绸手绢。
“二叔来,可是有什么吩咐?”花文翰淡淡道。
“哈哈,我还能有什么吩咐,大哥不在这几年你打理着这个家上上下下,能有今天别说二叔,整个灵州城都是有目共睹。”
“不过~”这个老者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你有时候还是心慈手软了一点。”
“如今天下动荡,乾阳的气数我看不清,也没人看得清,那些人精都在赌。解散家仆、放下大半个家业,这一手二叔希望你赌对了,可若是错了呢?”
花文翰怔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如今解散家丁、放下家业,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保存实力随机而动灵活应变,这是他与其他三大家族商讨后得出的最有利的方法,可要是赌错了呢?如果莽原和乾阳看中的都不是他们那个“底蕴”而是明面上控制的商路,这一手就是断送他们所有机会的败笔。
“本来这也是个死局,若是错了便错了,可不久前二叔却在这死局里面看到了一条生路。”老者淡淡说来。
“那个年轻人,他就是这个死局里面的生门!”
神剑之所以引得这么多人虎视眈眈,最主要的不是那柄剑里面有多强大,而是那个神剑出世天下易主的传说。十柄神剑带着足以扭转天下的气运,而气运这种事情是看不清的。
花文翰低头不语,继而转过身,望向东方。
镜心湖旁的小屋里面,目盲丫头听着微风拂过柳梢的声音,突然笑了。
“姑娘,你在笑什么呢?”照顾目盲丫头起居的丫鬟看着这一切疑惑道。
“好像天快黑了呢。”目盲丫头笑着开口道。
那名丫鬟看着烈日当空,又看了看目盲丫头那双清澈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眸,无奈摇了摇头。
天的确快要黑了,对乾阳万千百姓们来说,以前这个赋予他们安稳生活的天空,终于要黑下来了。官道上行走的除了商旅游人渐渐开始出现一些衣着破烂拖儿带小的流民。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从北方而来。
乾阳北方与莽原接壤处有数座雄城,其中以南安城为首,自乾阳开国之初,南安城便被太祖列为屯兵重镇。乾阳军伍之中将领依次分为龙、麟、豺、羽四个级别,而在南安城里面就有两麒一龙三位将领,由此可见朝廷对这个城池赋予了怎样的厚望。
因为这里再往北不过百里便是莽原的地界。
在中原百姓们看来,莽原人都是一群茹毛饮血的野人,南安城里面的民众却清楚得很,北方的那个帝国兵士骁勇,民风剽悍,但这百年来与乾阳商贸往来之下早已蜕变。
平日里南安城街市中来自莽原的商旅络绎不绝,将北方的皮草变成银子再置换成南方的茶叶香料运往北方,与当地民众虽然说不上亲如兄弟,但绝对称得上是个称职的客人。
可如今这一切都变了。
自从数个月前莽原开始屯兵,南安城里的局势一落千丈,商旅不再往来,沿街的商铺损失不少。然而最让当地民众不安的还是从北边不断运来的尸体。
那是前往北方经商的乾阳百姓的尸体,砍在他们身上的刀刃来自曾经一起把酒言欢的朋友。
以前的客人瞬间变作豺狼,南安城里的百姓们一时间有些接受不得,可他们不得不接受,鲜血和尸体让这里的商贾们瞬间清醒过来,变作官道上涌向南方的流民。
南安城没有城主府,只有三座将军府,龙将司马瑜看着手中的圣旨久久两道横眉拧成了麻花。
“荒唐!”司马瑜一声怒喝将那道圣旨掷在了地上。
周围身着重甲的十余名下层将领与两名麟将闭口不语,他们当然知道那道圣旨里说的是什么。这数个月来朝廷的兵马调动频繁,可居然没有一兵一马调往这座急需增援的乾阳咽喉,这比圣旨里的笔墨能诉说的意思更明显。
赵家小儿真的是疯了,宁可冒着牺牲祖辈留下基业的风险也要跟自己兄长争一个已经稳坐的龙椅。
看着勃然大怒的司马瑜,下面的人自然明白了朝廷的意思,但朝廷的意思比不过这位长官的意思。没有人开口是因为无需开口,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位乾阳龙将发话,就算他说的话大逆不道,他们也会紧跟着司马瑜的长刀向前。
但司马瑜没有马上开口说出那句激动人心的话,而是开口询问一件看似毫无瓜葛的事情。
“上个月的那个年轻人现在哪里?”
上个月,一个年轻人来南安城将军府,近百名官兵拦他不得,可他要的居然只是跟司马瑜见上一面,说了几句话。
“回禀将军,他当日从府中离开后径直前往莽原边境,末将也曾安排人马跟着,可也深入不得。”一名军官思酌再三后小心翼翼说道。
司马瑜的目光在案几上游离,落在那半块兵符之上,许久后露出一个苦笑。
“你们退下吧。”
所有将领听到这话齐齐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疑惑不解。
片刻后,只剩下司马瑜与另外两名麟将在这大厅之中。
“将军,那年轻人可是莽原的……”
“嗯,正是那莽原太子拓跋寂。此人当日仅凭一人一刀就能入我府中,若莽原都是这样的人物,泰安城只怕早就用来养马了。”司马瑜摇头说道。
“既然如此,那当日为何不杀了那人?”另一名麟将疑惑道。这句话里没有多余杀不杀得了的问题,只是为什么不杀。
“因为一样东西,一样整个天下都想要的东西。”
两名麟将恍然大悟,几乎是同时开口道:“神剑?”
“还是已经认主的神剑。”司马瑜缓缓道来:“赵家小儿手里有没有神剑我不清楚,可神剑会认他为主?如今已经知晓的认主的神剑仅有那个凌云教弟子和莽原的太子殿下,蜀王那边谁也不清楚底细。十柄神剑若是再让那些隐秘门派分去几柄,剩下的就更不多了。”
听着这番话,尤其是听到司马瑜说起莽原那个太子时还加了个“殿下”两名麟将都觉得已经明了司马瑜话里话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