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随行
何轩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糟老头子,押镖的还兼干劫道,真是服务到家啊。可心中这般想着,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挣脱开那一掌之力,脸上还是恭敬得很。
好在老头拿出了剑,也就放开了那只按着他的手掌,让何轩松了口气。揉了揉肩膀,看这老头似乎没什么恶意,无非是想看看自己的剑,何轩幽幽道:“大师可看出来什么名堂没有?”
老头看着剑,轻轻抚摸剑身,面上表情古怪,刚见到这柄剑时一脸的玩味表情,似乎还带了点讥讽的笑意,可到了手中看着这么会儿,反而是愈发凝重起来。双手按着剑柄,犹豫着要不要拔剑。
突然间,他咬了咬牙,猛地拔剑出鞘,这不是一次出鞘四五分,而是一口气全部出鞘。
磅礴如海的剑气如火山喷涌而出,弥漫了整个山谷。老头整个人气势一涨,再猛地收剑回鞘。
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子,震撼住了在场所有人,尤其是何轩,他最知晓漠雨剑的厉害,若非当初自己连续三天的认剑,今天也不可能背负此剑,而拔剑他也只能拔出来四五分左右,即使在凌云教比武大会,他也是以剑鞘对敌,当时其他弟子多说他们是目中无人,殊不知此剑实在难以出鞘。
而这个老头轻轻松松就拔出了剑,那他该是什么实力?骨蛮?还是……
何轩不敢去想,强压住心中的震骇。
这个老头面上表情古怪,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神色复杂,道:“你这死剑,是从何而来?”
死剑?何轩有点摸不清头脑,这漠雨剑是青冥子所赠,也是从养剑阁而来,怎么突然就成了死剑了?况且这“死剑”二字,又作何意?难不成剑也有死活之分。可是见这老者一脸正色,显然不是在开玩笑何轩挠了挠头不知如何作答。
好在那老头看何轩没有开口,也没有仗势欺人的意思,一扬手把剑还给了何轩,平静道:“这一趟你就随我们来吧。”
何轩张大了嘴,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连忙跟上。
威远镖局一众人等在张媛蓉的安排下迅速调整过来,这一趟除了那名被一棍子挥出老远的随从受了重伤,损失了一匹马之外也没有什么大损失,伤筋动骨说不上,一群人收拾了一会儿便再次启程。
只不过这一回搭上了何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
凌云教学艺三年又如何,到头来还是个愣头青,这一路何轩颇为小心谨慎,刚出了凌云教的地头就目睹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这江湖可比他想象的要险恶多了。可正是因为江湖险恶,才更有在其中走上一遭的意思。想到这,何轩心头乐着呢。
灵州城距离凌云教路途颇远,走了不过几天,何轩耐不住寂寞的性子显现出来,时不时跟随从押镖的几个小伙说上几句闲话。凌云教三年的见闻对威远镖局这些小喽啰来说还有点吸引力,加之何轩一口一个兄弟哥们之类的江湖混子话对他们来说颇为受用。也就这么几天的光景,何轩倒成了这趟押镖的中心人物,大家伙都乐意跟他聊上几句。反而是对那个老者和女镖师张媛蓉,一行人有意无意间疏远了。
“轩子,你这柄剑是什么来头啊?怎么黑不溜秋的,你拿墨汁染的?”这一天闲着无聊,有人起了个话头。
何轩伸手给了那人一个爆栗,笑骂道:“什么黑不溜秋,这是仙剑的精髓懂吗?要是拿出来就金光四射那才叫俗气呢!不是我跟你们吹,我这柄剑啊……”
何轩这么一开口众人就觉得乐呵,这小子十句话里九句半是自个儿胡诌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就是听着好玩,一路上无趣的时间多了,有这个活宝在能解不少乏。
张媛蓉走在最后,一脸厌恶的看着那个夸夸其谈的少年,愤愤道:“好大一个凌云教怎么教出来这种废物!”这一声音量极大,周围人都听得真切,忍不住捏了把汗,个个噤若寒蝉。可何轩还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说得痛快。
“呸!”张媛蓉忍不住啐了一口,正要有所动作,上去教训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家伙。被身边一根枯树枝拦了下来。
干瘦老者笑道:“你们年轻人精力十足,多好。”
“可是刘老,你看那小子这么不识抬举,胡说八道的样,跟个泼皮无赖有什么两样!”张媛蓉一时气急,道出了这老者的身份,刘老。
刘老自然只是敬称,这老者本名刘渲胜,是威远镖局一位跟镖跟了数十年的隐镖师。所谓隐镖师便是不在明面上的镖师,几乎所有镖局押送大镖都会安排一个隐镖师,作为以防万一的手段。不过这么一趟轻镖居然也安排了一个隐镖师,那可就有违常理了,说来说去还是威远镖局上层之间的勾心斗角。
刘渲胜依旧是一脸笑意,似乎不以为意,淡淡道:“此子根骨之佳不在你之下,况且年纪轻轻便已经达到血元境界巅峰,距离血元圆满窥探骨蛮境界仅仅差了一丝感悟,加上那柄剑气霸道的死剑,此人定是师从一位高人,他的师尊,修为或许不在大镖师之下。”
张媛蓉有些难以置信,道:“凌云教在南岭也是数得上名号的大派,怎么会教出来这样的无赖弟子。还不在师傅之下?我看啊,就是个老无赖教出来的小无赖罢了。”
刘渲胜转头看了看一脸怒容的张媛蓉,似笑非笑,轻抚着手中不知哪来的枯树枝减慢了步伐,不一会了就落到了车队后面,再然后陡然间消失不见,隐匿了身形。
何轩似有所感,缓缓回过头来,迎接他的自然是那双冷冽的眼眸。只得耸了耸肩,也不管身后那镖师如何发火,继续自己方才的雄才大论。
这一趟镖,仅有一匹马拉着镖车走得快不了多少,约莫半个月后终于见着了一个小镇子。这镇子不大,可里面的酒馆茶舎一应俱全。威远镖局显然跟这里有些联络,张媛蓉轻车熟路,径直走进里面一家小酒馆,跟掌柜的说了几句,就将整个车队的住宿安排妥当,末了酒馆小二还牵出来一匹脚力不错的马匹。
何轩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自然左右顾盼着,生怕错过点什么,与众人一同落座,也没什么行走江湖的侠客模样。就连普通的茶水,也仅识得南岭出名的单枞茶,什么铁观音、普洱之类的普遍茶水也得跟小二打听清楚。好在一行人都把这小伙当成了自己人,没谁开口笑话,也就张媛蓉讥讽了几句乡巴佬,也被何轩一笑置之。
“这位小哥,我看你也是我们南岭人,要我说还是我们这南岭出名的单枞茶好,能对付你的口味,来一壶清清肠胃如何?”小二是个会说话的小哥,一张嘴伶俐得很,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众人的茶水吃食敲定了。
等那一壶单枞茶端了上来,何轩隔着茶壶都能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在白沙村里这种南岭常见的单枞便是茶的代名词,一小撮单枞茶叶待滚开的热水浇开了,舒展的叶片透出幽幽的香,氤氲的水汽缓缓上浮,这景象便是一日里最好的风景,茶汤入肚,能解半日愁。
等一碗茶汤下肚解了渴,何轩又耐不住自己的嘴皮子,跟旁边几个威远镖局的随从大声讨论着什么,威远镖局好歹也是有名的大镖局,这几个随车的小随从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几个人你来我往,谈天说地,无非是一些江湖趣事,引得酒馆里一众人等都围了上来,说到精彩处还有人齐齐叫好。眼看着酒馆里面的人气越来越旺,掌柜的一张老脸笑开了花。
张媛蓉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干脆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这小酒馆似乎就是全镇子的中心了,有什么事情总能传到这里来。就在何轩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角落一张桌子上却是传来了一阵喧哗,几个青壮年围坐喝着几瓶子劣酒,借着酒气愤愤道:“这个月已经丢了四个奶娃子了!那群官兵除了会收银子还他妈顶个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