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紫霄剑气近
见到场中二人的对峙，那群长老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话的。无非是远远的看着，似乎漠不关心。
说来也是，此时的杨禅虽然数次重创李锋，可自身受的伤显然更重，在那几个丹霞峰长老们看来，此时的他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若是二人再次交战到一起，李锋师承掌教的剑法哪里能被这娃子轻易破开。
此时丹霞峰众弟子虽然惊骇于此人的剑术，可大多是带着玩味的表情看着他，只等着待会看到这个无知小辈飞落擂台的狼狈，再狠狠踩上一脚才不污蔑丹霞峰的名声。
可也有一个人心中不这么想，那就是李锋。
此时他胸口闷疼，体内灵气被那剑意牵引，波动异常。方才一次又一次的近身之后，李锋心中的震骇一再叠加，不得不对这个外围弟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可手中的剑却是不住的颤抖。
这种深入骨髓的惧怕，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的。李锋心中暗暗咒骂，早知如此，方才就不该口出狂言。
杨禅冰冷的目光依旧看着他，完全没有移动一分。
主峰弟子辱骂其他弟子乃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就算是什么授艺长老又如何，跟迟早要登上凌云巅峰的掌教亲传相比那就是不入流的货色。可在到了杨禅这里，这就不是什么简单的小事了，李锋那几句话哪里是几口鲜血几道伤痕能够洗清的。来参加这门派比试，他什么都可以低头，可如今，他想替那个没出息了一辈子的糟老头，狂一回！
漠雨剑剑鞘再动，出鞘七分。喷涌而出的剑气浩瀚如海，齐齐涌向那一身蓝衣。
李峰冷哼了一声，一咬牙，长剑在自己手中划过，猩红血液涂抹剑身。这柄青光流转的长剑竟然将那些血液吸收了进去，继而显露出一股子煞气，将近身的剑气挡开了几分。
李锋眼角一缩，右手持剑在前，左手在后，摆出一个有些古怪的架势。下一瞬间他整个人身形一送，犹如一条游鱼一般贴地而行，漠雨剑散发出的剑气剑意对上他一身的煞气竟然往后退却。若是离得近了，还可以看到此时的李锋双目已然猩红，如恶鬼一般。
如此迅猛的攻势足可见李峰也是被逼到了显出真实实力的时候。可杨禅眼见对手过来，不过刹那间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却毫不在意一般，嘴角反而流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笑。
只见他左手猛地握住剑鞘，漠雨剑豁然出鞘，对着那靠近的身影直接一剑刺下。
没有华丽的剑招剑式，没有灵气牵引的复杂功法，有得只是一个外围弟子不该有的狂妄。
你堂堂掌教亲传弟子敢拼，我一个外围弟子有何不敢！
在李峰看来，此时这柄墨色长剑说不出的缓慢，可这种缓慢之下自己的身体竟然是动弹不得分毫，自剑身上宣泄出来的雄浑剑气不知被什么力量牵引着，紧紧将他按在了地面上。
“不是血元境！不……不对！”这一瞬间的李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奇怪想法。
雄浑剑气激荡之下，大片石板铺就的擂台地面以漠雨剑剑锋所指为中心寸寸龟裂。
漠雨剑剑气之刚烈远超众人想象，而如此直接的攻势更是让人心中惊骇，以这个擂台为中心，周围观战弟子已经退出整整五六丈远。不是他们有意要退，而是不得不退。
在这险要关头，漫天沙尘飞舞中，一人御空而至。
等看清了来人，何轩三人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青冥子在紧要关头出现，一出手便是一记拂尘冲散了凌冽的剑气杀意，连带着那股浓烈的煞气，也在这一记拂尘之下消散的一干二净。
如此不过刹那间，在众弟子心中却仿若经年。
封剑归鞘，漠雨剑被一手抛出，何轩赶忙伸手接住。台上的持剑少年浑身血污，握剑的右手更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此时见着这位从未谋面的老者，勉强挤出一笑，缓缓倒了下去。
李锋全身几乎都被汗水湿透，自头顶处有一线猩红流下。
青冥子扫了眼周围围观弟子，偌大广场上被他一人的气势所震慑。随即抱起这名少年，向着丹霞峰山巅处御空而去。
漠雨剑在何轩手中轻颤，发出一股奇怪的低鸣。周围弟子齐齐望向持剑的三人，尤其是看向那三柄漆黑如墨的长剑时，眼中的惊骇之色难以掩饰。
他们知道，这一日，历来高傲的丹霞峰弟子也被强按下了头。
经过如此动荡，今天的比武大会自然是比不成了。几名管事长老前来吩咐了一些收拾场地的事务之后，长老一辈齐齐不见了踪影，众多弟子各自忙碌着，没有人再提起方才的比试。
而李锋，更是直接弃权，放弃本次门派比试的资格。
凌云教议事大殿，整个凌云教辈分高些的长老们都集聚在此，凌云掌教面对众人，许久后终于开口道：“十四岁的年纪便突破血元境，达到骨蛮境界，如此资质已是罕见，何况还能凭一己之力操控漠雨剑的凌厉剑气，此子根骨之佳不仅远胜我等门下弟子，在凌云数百年的历史中也屈指可数。”
众长老无言。漠雨剑作为紫霄峰传承已久的兵器，单论剑气刚猛与其余两柄青霜紫电相比尤有胜之。别说那个李锋，就算他们当中，能够有能力操控其剑气的少之又少。
凌云掌教见众人无言竟是抚须大笑出声，道：“各位不必如此，凌云教能有这样的徒弟，也是我凌云之幸。”
那杨禅分明在他眼皮子地下想要击杀李锋，掌教此时说得轻巧，可谁知道他是不是话中有话。加上那一场“比试”众多长老分明看见李锋出言不逊，非但没有阻拦，反而袖手旁观。可以说丹霞峰跟那个杨禅的梁子已经结下了。就算这位掌教不找他的麻烦，那掌教亲传的弟子李锋又怎么会放过？
漠雨剑的确不凡，可到底还是紫霄峰的，杨禅根骨再佳又如何。这里的长老都是活成精了的家伙，一个个低头不语，心里不知道打着什么小算盘。
是懊恼当初没有及时出手相助，还是遗憾如此娇子注定命丧丹霞？
凌云掌教怎能不知众人心中所想，可身为凌云掌教，本来就是老成精了的人物，并没有开口说破，转而说起此次门派比试明日继续云云，将此事带过。
而就在这时，一声微弱的声音从角落响起，一名平日里在丹霞峰并不引人注意的管事长老小声道：“那杨禅的师尊，今天去了。”
僧不言名、道不言寿，就算是专心武道的世外高人也忌讳那一个“死”字。这个“去了”显然就是那杨禅的师尊已经去世。
许是在场众人都只关注着那个身手极佳的杨禅，反而忘了杨禅的师尊，竟是没人第一时间去联系那名老人。也就这名管事长老居所离得近点，听闻了一点消息。
杨禅的师尊连个正经的名讳都没几个人记得，只因为嗜酒如命有个“酒长老”的诨名。早已经须发皆白，也不知活了多大岁数，竟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了。
众多长老齐齐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心中盘算着什么鬼心思。
林掌教抚须而叹，面有难色，若是杨禅的师尊尚在，丹霞峰将杨禅伤病养好后送回，将此事揭过，平日里多些照应，对丹霞峰也好，凌云教也好，至少都不是什么坏事。可那个老头死了，杨禅与丹霞峰的梁子又该如何解开？
难不成真得要他这个掌教脏脏手才行？
正自为难之际，林掌教面色倏地一变，抬眼看去，议事大殿中不知何时多了一身白衣。
突然出现的青冥子目光冷冷扫过在场众人，一众长老在他的目光下竟是齐齐后退了一步，还有一些站立不稳，险些就要摔倒在地，所幸旁边人机敏的搀扶了一把。
整个议事大殿压抑到了极点。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在打什么鬼心思。这样根骨奇佳的弟子你们再活个几百年也找不出来！”青冥子厉声喝骂道，雪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紧接着他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对着凌云掌教缓缓道：“紫霄峰还有一剑，足以给凌云教谋一个剑仙！”
众人齐齐抬起头，可皆是面带疑惑之色，似乎并不理解青冥子所言。也就林掌教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眼前这位曾经离开凌云十数年的师兄。
紫霄峰还有一剑，他明白这句话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