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苦修
人们总是喜欢艳羡那些得不到的事物，就像一条河两边的人家，南边羡慕北边的风调，北边眼红南边的雨顺。其实也就是那么个样子，说来说去还是得不到的总是最好。
像一些没能进入内门的外围弟子往往艳羡内门弟子的身份地位，可要是真的进入内门才明白日夜苦修的苦闷，到头来还觉得做一个打杂的杂役好上许多。
在青冥子老头手下，何轩几个就没少吃苦头，每日负重爬山，入水潜游，美其名曰打熬筋骨，其实都是些打柴伐木、下河摸鱼的活计，活受累不说，最主要还是那几间漏风的破败茅屋，实在住不得人。三个少年没办法，每天还得腾出空来修葺屋舍，一来二去，比以前打杂的光景惨上不少。
可最让他们揪心的还是青冥子除了让他们打杂之外再没有什么功法传授，这老头上山后不久，就有教中长老十余人联名求见，可他都一律不见，牛气得很。让何轩几个对他的真实身份多了几分猜想，只不过这些名号又不能当饭吃，三个小鬼每天干着重活，忍不住私底下咒骂几句。
这时间可不等人，一晃就又是三个月的光景过去了。
“这日子还不如当初做杂役呢，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找那老头理论理论！”何轩霍地站起身来，就要往青冥子的房间赶去，被萧安两个急急忙忙拦了下来。
“别别别！这老头道行这么高，真惹急了杀人灭口怎么办~”许胖子一脸无辜。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萧安旁边附和着。
何轩挣扎了一下，发现无法摆脱两个伙伴的阻拦，一屁股坐了下来，沮丧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村里送我们来学艺，总不是来打杂的吧~”
正在他们说话间门霍地一声开了，青冥子手持拂尘，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死鱼脸带着些许猥琐样，见了倒在地上的三人二话不说一拂尘拍了下来，喝骂道：“这点苦就吃不下了，日后如何游走这浩大江湖！”
三人被拍了一下有些懵了神，何轩这个急性子正要反驳，可见识了那老头的厉害，终究没敢开口。
“唉~”青冥子哀叹一声，收起拂尘，目光一个个扫过三人，缓缓道：“你们不过血元境界，正是打熬筋骨的时候，若非如此，如何攀升修为？”
“也罢，先教授你们一些呼吸吐纳之类的简易法门，对日常修行也大有裨益。”
三个少年听闻这话大喜过望，何轩急急忙忙站起身来，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可随即就被一拂尘拍回地面~
“不就是简易法门而已，瞧你们这点出息，入了我紫霄峰，什么功法没有？就算你要皇宫大内的绝世功法，为师也能给你们弄来。”青冥子一脸故作高深的模样。
三个少年显然不会听信这番胡话，不过那些简易法门可是实打实的东西，此刻竖起了耳朵，都怕错过了几个字。
“听好了啊！”青冥子将那简易法门缓缓道来，这些呼吸吐纳的功夫本来就不高深，无非是一些平日吸五吐三，劳累时吸六吐一的诀窍，三两句话就记住了，不过一些什么灵气流转、运转大小周天的法门晦涩许多，来来回回说了半天才让三个小鬼都记了下来。
而外围弟子早早接触的剑法剑招，青冥子却迟迟不肯开口，许诺日后慢慢教授，卖足了关子。
“有了这些法门，日后修行方便许多，别废话了，待会帮为师把房子修一修先。”青冥子甩了门出去，还没忘吩咐他们干活。
留下三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开始打坐吐纳，就想尝试一下这法门是不是真有这么厉害。感受到浑身上下流转的些许温热，何轩似有相识之感，这与当初在那块古旧玉佩的流转出的温热感受有异曲同工之妙。
反观许胖子萧安二人，觉察到体内的气机流转，一脸的兴奋喜悦自不用说，忍不住多试了几回，借着灵气把体内的疲乏冲走了大半。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三人齐齐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手脚，自觉裨益良多。
有了法门的支撑，颇为艰辛的日常苦修也适应了不少。那些吐纳法门看似简单，不过一呼一吸却是紧紧抓住了体内气机流转，不过尝试了几日，何轩几个便觉得离不开了，每日睡前，早起后便会呼吸吐纳片刻。
容易到手的东西总是不觉得珍贵，他们哪里知道这等看似简易的法门诀窍已经是青冥子那个老家伙精简过许多的精髓所在，若是传到外面那些世俗门派里面，单凭这些简单法门便足以支撑起一个小门派。
而那些他们最为关心的剑招，青冥子每隔个三五天才传授一两句，借着山里捡来的木棒，挥舞的也是有模有样。只不过到了何轩这里就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意味了，一招一式别说神似，形似还差了五六分。许胖子肥大的身躯舞动起来跟跳舞一样，甚是可笑。
这剑招与外围授艺长老传授的普通剑式相差甚远，一招一式皆有不同，可也看不出谁优谁劣。
青冥子斜靠在一棵参天大树上，远远看着拿木棒挥舞，滑稽样尽显的三个徒弟，面色古怪，喃喃道：“这三人无论根基身世都无出众之处，为何却能引得气运隐隐凝聚，难不成是我眼花了不成？”不过显然，他也只是牢骚了一句，那天自己返回这凌云教内，沿途看见这么三个气运出众的少年，心血来潮之下，也就收下了。
细细想来，自己之前那么多个徒弟，名门望族、朝廷权贵出身者有之，市井小民有之、就连乞讨的小儿也有之。紫霄峰收徒从来不顾虑这些小事。
想到自己的那么些个徒弟，青冥子缓缓抬头望向北方，南岭十万大山之外的江湖，此时也正在酝酿腥风血雨罢。
时间又是一天天的过去。
三年后，紫霄峰已经渐渐不被凌云教弟子提及，这个三年前突然出现的山峰据说与丹霞峰齐名，可却从未见过其内走出的弟子，只不过偶尔可以见到几个杂役模样的弟子出入，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衣长老往往御空而行，让底下众多弟子长老惊掉了一地下巴。
这一天，紫霄峰门外一名弟子神色紧张，在门外站了许久。若是何轩在此，定然不会陌生，此人正是当初在外围弟子中刻意为难自己的巡房弟子。
这人在凌云教这么几年也没上位，内门弟子不敢想，连个像样的差事也没捞着，就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大伙给了个诨名叫土狗子，似乎是与他本名谐音，说的久了也就成了狗子，听名字就是个无赖的样，做起事来更是无赖。巡房弟子都当不上了，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当上了个传话弟子。
不过今天这份差事可不好做，这紫霄峰与丹霞峰并立，可其内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想当初好些个传话弟子走到这紫霄峰，连门都跨不进去，他当然也不例外。可上头吩咐的差事要是完成不了，他这么个小喽啰注定不好过。
土狗子在门外喊了半天，急得来来回回踱着步。看左右无人，忍不住骂了声：“这他娘的算什么差事，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可正说话之际，自己后背就被人拍了拍。
“来干什么的？”
土狗子被吓到的够呛，面上连忙换上一脸的谄媚笑容，缓缓回过头来，对着身后人道：“没，小的有要事传达，还请师兄……哎！怎么是你？”
站在他面前的“师兄”自然是何轩三个，经过三年的苦修，三个人的体魄强大了不少，此时比这狗子还要高出一个头，只不过这紫霄峰不像其他山门，交不到什么朋友，几个少年还是当初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今天正好路过门口，就看到这人在这里嘀咕着什么，忍不住过来叫了声，没想到还是“熟人”。
“我说你们这几个穷鬼跑到这紫霄峰来干什么？”土狗子显然没料到在他面前的三个就是紫霄峰弟子，虽然也只是个传话的外围弟子，可对上何轩他们还是气势十足，依旧是当初当巡房弟子的做派，此时看到何轩他们，还想榨出点油水来呢，哪里有什么顾忌。
“狗子师兄，有什么话传给紫霄峰的，跟我们说就行了。”经历了三年苦修，许胖子依旧是胖子，脑子还缺根弦，对着土狗子还是当初的恭敬模样，只不过土狗子最恨就是自己这个外号，此刻听闻气不打一处来，对这穷胖子也没什么顾虑了，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出手的土狗子倒是先飞出许远，狼狈掉在地上，染了一身泥。萧安站在许胖子身前，故作姿态的扬了扬手，仿佛自己很是吃疼一般，笑道：“哎哟喂！狗子师兄这脸皮可真厚啊，练的是什么功夫啊？”
土狗子恼羞成怒，气愤得不行，也不管其他了，腰间别着的一把铁剑出鞘，指着三人，虽然有了手里的家伙壮胆，可毕竟挨了一巴掌，被打得有些懵了，只得喝骂道：“你们三个穷鬼还反了不成，耽误了我的事，你们一个个都得被赶出凌云教去！”
何轩此时笑盈盈的站了出来，只不过这笑意在土狗子看来有些发毛，只听他说道：“别动刀动枪的啊，师兄有什么话传达，我们替你代劳了，怎么样？”
土狗子将信将疑，显然不认为何轩几个会帮他这个忙，可无奈他们人多，也就顺着台阶下，收起铁剑。把传话内容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还能有啥，也就是三个月后门派比武的事，紫霄峰与凌云教其他地方不同，鬼知道他们能来多少人，我就是来传个话。”说着说着，他眼睛转了转，又道：“若是你们能替我代劳，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绝不会传到管事长老耳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