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世界大战的阴云

    “欧亚联合体的诞生意味着一个人口达到联盟的67，经济生产总值超过联盟一半的政治实体站在了联盟的对立面，这种变化对于人类未来的影响我们尚不得知。”

    “常务长提议召开本年度的第三次世界大会，目前欧亚联合体已经宣布拒绝参加，常务长对此表示遗憾。”

    “联盟外长再一次重申，联盟在建立的两百年中从未主动挑起过战争，也从未畏惧过战争，但是在末日即将到来之际，联盟愿意以最大的努力维系世界的和平与多方合作。”

    “智库专家发言称：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以天竺为首国家近期对于联盟的一系列诋毁纯粹是无稽之谈，如果联盟想要达成人类表面上的统一，那么其他势力一切形式的抵抗早就会在联盟的战车履带下化为泡影。联盟一直以来都在以最大的诚意推动人类文明的共同进步，以求最终达到人类大同，但是我们的诚意却给了野心家们一些不切实际的错觉。”

    因为对易允提起的话题不感兴趣，洪一生打开了咖啡厅里无人关注的电视机，但是发生在几个小时前的果阿会议相关新闻却充斥着大多数频道，以至于洪一生连续调了好几次台都是相似的新闻插播，倒像是刚才易允话题的延续。

    “这种无趣且早已知道结果的新闻有什么好播的？”洪一生撇了撇嘴：“怪不得电视会走向没落而被个人终端所取代，难道这些电视台就不知道用一些短暂但是吸睛的东西抓住观众的眼球吗？等我有钱了一定要专门推出个程序，上面只会播放短视频。”

    “你也可以选择打开你的联盟网，找些有趣的东西看看。”易允给出了建议，并摆出准备看好戏的表情。

    “你当我不知道？现在打开网络的话我的终端只会被那些个垃圾信息淹没。”

    “嘶，你这话可不对，那些可是联盟公民宝贵的政见。”易允一脸严肃，但是似乎又有些绷不住：“他们这回主张说要清算那些在过去制止了与明联邦交战行动的老一辈外交官。”

    “他们是不是忘了选择和平是全体公民议会一致作出的决定？”洪一生一脸惊讶。

    “也许，这就是我们联盟特色的政治巨婴吧。”

    （游行，几乎伴随着联盟诞生的整个历史，不过这一联盟公民表达自己政见的传统形式却随着高信息化时代的到来而日渐没落。其原因很复杂，但是一个在社会上得到公认的观点是：高信息化反而让人们越发沉浸在自己的生活中，而对于那些发生在万里之外可能影响到自己的事情却丧失了关心——当然，这也和事情总会不出意料地向着对大部分联盟公民有益方向发展乃至解决有关。因此，当政治爱好者们呼吁着让世界重视自己的声音时，他们发现跟随号召一起走上街头的响应者们越来越少了。

    在为世人的“麻木不仁”而痛心疾首的同时，一些“天才”般的政治狂热者却发现了一种能在高信息化时代更好地向那些把自己关进小世界里的年轻人们传递出自己政见的渠道——名片推送。

    名片推送本来是公民个人终端开发商推出的一种便捷的信息传送功能，公民们能够使用这种功能向附近的人推送自己的个人信息，以适应这个人人都习惯于沉默的时代。随着这一功能的使用频率越来越高，开放商应广泛需求推出了匿名推送模式，两个在同一场合的陌生人可以通过个人名片互相认识，然后再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关闭匿名，进而真正认识对方。曾经有人担心这种功能会成为小广告的天地，但是好在有远见的立法者们先行更新了《广告法》，因此这一担忧并没有成真。

    然而当政治口号与名片推送相遇，一个令无数人头疼的时代产物诞生了——信息游行。游行者们不再像过去那样举着口号在大街上呐喊亦或是顺便打砸些公共物品，他们如同一个个双面人，在物质世界中尽可能地打扮得不起眼，但是在信息世界却时刻向着周边的人们广播着自己的政见名片。而且因为匿名的原因，被推送名片的人们很难找到始作俑者，只能无奈地关闭自己的网络。

    这种行为本该很容易治理——如果不在联盟的话。联盟法典中最核心的那条“联盟公民的政治表达权神圣不可侵犯”在此刻却成为了一些人无所忌惮地打搅他人私人生活的工具，实在令人唏嘘。）

    “话说，是不是怎么样都避不开你那严肃的话题？”洪一生无奈道。

    这时易允终于袒露了自己邀众人一聚的目的：“我是在想，这回也许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战争也许会把我们都卷进去。”

    李佳然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不会吧，无论如何我们都是绝对的优势方，他们真的会挑起战争吗？又或者你是觉得联盟这回会在民意驱使下主动加入战争，就像二十年前那样？”

    “你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是说，战争会把我们四个人，乃至无数的普通人卷进去。”从进入正题开始，易允的表情就一直很认真，因此众人意识到了易允并没有在说笑。

    联盟公民的日常生活已经太久没有沾染过战争的气息，自十七世纪初的联盟早期统一战争以后，联盟就再也没有为任何一场战争进行过动员。即便是在二十年前，奥斯曼大使馆被炸事件激起的民意让联盟加入了同时与罗刹帝国，莱茵联邦两大列强的作战，联盟也没有进行哪怕局部的动员令——战争双方的差距过于巨大。联盟的公民们几乎像看电影一般经历着那场以复仇为目的的战争，看着联盟那海陆空三位一体的信息化军队几乎是闪电般地完成对敌方指挥体系的斩首，然后剩下的就是由军事机器人进行的治安战——似乎也是从那时开始，联盟公民开始认为战争不过如此。

    “和二十年前不一样了，不光是对方的总实力，还有——”

    “浮现。”艾思冉的声音与易允重合了。

    浮现？

    浮现！

    浮现……

    当最初知道浮现这一现象的存在时，人类刚从末日到来这一消息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因此大多对于浮现反应平平，只觉得这也许是人类自我拯救的一条道路。但是当东西方世界相继实现人工宏观浮现后，浮生质那令人惊喜的特性不仅让人类看到了通往未来的道路，还让很多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人类自此拥有了创造世界的权能。

    然后在人们心中，末日的阴影似乎已经远去了，尽管星星在人类的天空中消失了，但是太阳却照亮着人类前进的道路。在很多人眼里，人类已经战胜了沉没——只要再迈出那一步。

    尽管在联盟主导下人类曾为了应对末日而短暂地走向了合作，但是当意外使得合作破裂，人类仿佛有了个理由般迅速地分成了对立的两极。

    导火索便是联盟提出的世界语言大一统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