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接人
烧水壶在滋滋作响，雾气在空中形成一道风景线。
天气越来越冷了，江澈宅在家里好几天，将房里的任何东西都盯了个遍。
本来只是想烧点热水喝，恍惚间又陷入了自我的意境之中。
直播已经减少成每天一场，空闲时间变多，发呆成了江澈最喜欢做的事情。
他不知道傅柏衍是怎么找到他的，之前的一切他都不想再去追究。
“徐浩今天出院了。”
手机还定在这条消息页面，徐浩能出院，王风他们不会再找麻烦，江澈便觉得足够了。
“应当没有人会再次，对他们造成麻烦了吧。”
江澈嘀咕着，热气烫了手，却怎么也不躲开。
“或许对他们造成麻烦的人，一直都是我自己罢了。”
傅柏衍坐在车里，望着江澈房里那点微弱的光，烦躁的拍了拍车把手。
那天他们在夜里抱了很久很久，江澈也哭了很久很久，可他终究是不愿和傅柏衍离开。
他一个人躲在这栋连电梯，暖气都供应不来的老房子。
不愿向傅柏衍伸手，不愿从以前的事情中走出来，又自怨于徐浩受的伤。
傅柏衍想不出办法，要怎么带江澈回去，要怎么让他挣出泥潭，是傅芸也在担心的事情。
人一老了就更加注重各种节日的形式感，一向沉默着，放任孩子们去闯，去做的傅芸，突然给催促了起来。
“小澈怎么还不回来，都要立冬了，家里人要一起吃饭的。”
“还不知道。”傅柏衍无奈地给傅芸发回了短信，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想要把江澈带回去。
“你再不把小澈带回来，你就别回家了。”
傅柏衍都能想象到傅芸的表情是多么嫌弃与激昂。
关闭手机页面，戒指被摸的锃亮，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令他兴奋的想法。
“妈，你给小澈发消息好不好，你催他回，他肯定回的。”
窗帘被风刮的一直都在作响，江澈被身体上的凉给惊醒。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睡了过去。
手机还在旁边不停的震动，傅芸的名字赫然显现在面前。
十几条未读消息，将江澈吓得不轻，曾经他就是错过了傅芸的来电，才会导致她被那些肮脏的人欺负。
记忆在脑海里快速穿插，“不对，傅柏衍还在的，怎么可能有问题。”
想到这里，高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江澈颤抖着手去点开消息页面，十几条消息竟全都是一句话。
“小澈，再过几天就立冬了，回来和妈妈一起过好不好，妈妈想你了。”
傅芸虽然经常也开玩笑说是江澈的妈妈，但江澈能感觉到这一次，傅芸是真真切切的，把他当自己的孩子。
何琴经常在外面鬼混，别说是小节日了，就算是春节，她也从未喊过江澈，更不会陪江澈。
因为在各种喜庆的节日里，和平时不一样的只是，何琴的心情会更好，赌得更加厉害。
江澈甚至从未对节日有过什么概念，第一次过节也是傅芸给他过的，是生日。
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傅芸和傅柏衍，为了他的生日，精心布置了场景，音乐，蛋糕和礼物。
傅柏衍给了小江澈一双拖鞋，给了他随意使用他房间的机会，长大后的江澈，用身上所有的钱，给了傅柏衍一个戒指。
他没有做对戒，如果做两个的话，质量远不如一个的，江澈将他能给的最好的送给了傅柏衍，却从来没有见他带过。
“怎么样怎么样，小澈回了吗？”
“没回呢，别吵吵。”
傅柏衍给傅芸打着电话，他迫不及待地要知道答案，被傅芸凶了好几次。
思绪跑得有些远，江澈缓了缓神，想回家却还是打出了那串并非本愿得回话，“对不起阿姨，我还有点忙，恐怕是回不了。”
傅芸眯着眼睛去看，老花越来越严重，终于看穿了那几个小字究竟是什么。
坐在桌边唉声叹气，手里的针线停了又停，傅芸终究还是顺了自己的意。
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去要求自己的孩子，做不愿的事情。
“小澈啊，阿姨是越来越老了，过一年少一年了，你就当回来看看我一眼，阿姨是真的很想你。”
一行话弄的江澈很是不知所措，何琴这边还没解决，他是断然不能回去的，可是傅芸这般说话，他又怎么拒绝的了。
还没考虑清楚，傅柏衍的电话也打了过来，语气里满是焦急。
“小澈，小澈，妈妈说你不愿意回去是吗？”
“是你教阿姨这么说话的？”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蹦开，江澈抢过话头。
“啊，妈妈还说什么了吗？”
傅柏衍被问的有些懵，他只是叫傅芸那么做，并不知道她是怎么说的。
看江澈这严肃的语气，傅柏衍突然的有些心虚，不敢再讲任何。
两人沉默着，在傅柏衍又要开口乞求的那一刹，江澈迅速打断了他的话。
“立冬那天我可以过去吃饭，吃完我就回来。”
“啊嗷。”
车子震动，傅柏衍抚摸着后脑勺，尽管只是一天，但他还是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
站起身子的一瞬间，车棚与头部来了一次猛烈撞击，疼的要死却还是只顾着傻笑。
“那我那天就来接你，等我小澈。”
江澈听着那一阵杂乱的声响，迷惑之际，傅柏衍压抑不住的笑意也传了过来。
“傻子。”江澈心里默念，将手机挂断。
尽管还有好几天，但傅柏衍还是立即冲回了家。
“妈，妈，你太棒了。”
激动的将傅芸抱在怀里，傅柏衍就去收拾厨房，似是要在这大晚上就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一样。
天蒙蒙亮，楼道里一直传来嘈杂的声响。江澈向窗边走去，越来越多的老人被接回家。
风从窗的缝隙里涌进，呼在脸上弄得生疼，耳垂很快就被冻的通红。
“今年冷的好早，哥哥，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话稀里糊涂就发了出去，等江澈再反应过来时，傅柏衍已经冲到了楼下。
冷水扑腾，江澈将脸洗净，还没来得及擦干，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傅柏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