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测灵（一）
赵鸣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他浑身颤抖起来。
仅剩的一只手牢牢地抓着赵伟明的胳膊，转头嘶喊道：“爹，就是……是……”
他的双眼渐渐无神，人如机械般喃喃开口：“是一条野狗，野狗把我的胳膊咬断的。”
赵伟明的目光显然是不可置信：“哪来的野狗！那野狗无缘无故地，为何，为何要将你胳膊咬断！”
宋星瑞始终盯着赵鸣的眼睛，而他瞳中隐隐染上了极深的胭脂红色，妖异至极。
——他在用妖法控制着赵鸣的言语。
赵鸣就像一只提线木偶任他摆布，字字清晰。
“是我自己蠢，想去找野狗玩的。”
赵伟明不死心地问：“那你断掉的手臂在哪？”
“被野狗吃了。”
赵伟明的脸色千变万化，似乎是想说很多话，但还是长叹一声。
他将赵鸣打横抱起，咬牙切齿地说着：“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他转过身来，而宋星瑞的眼睛早已恢复如初，平静的如一潭初春带霜的池水。他微微垂着头，整个人没有一丝方才的锋芒。
赵伟明正有气没处撒，看到他这副死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向他膝盖踹了一脚。
宋星瑞似乎早已习惯，也不躲避，膝盖挨了一下后人依然站得笔直。
“我带小鸣去找郎中，你给我在家好好待着！老子回来再收拾你！”
说完恨恨地朝他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嘴里一边碎碎骂着一边向外走去。
“真他妈是个灾星，当初就不应该答应那女的！要是早点知道，钱给再多老子都不要这畜牲！哎哟喂，真是可怜了我们家的小鸣……”
宋星瑞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心底一阵寒意侵袭。他掀起眼皮，向倒在墙根的田曼香瞥去。
区区断臂，怎足以成灾星？
赵伟明，那我便遂了你的愿。
而到了翌日，宋镇上的人议论纷纷——赵氏夫妇，一夜之间都成了残疾！
一个成瘸腿，一个成哑巴。
不止于此，他们的宝贝儿子手臂只剩下了一条——听说另一条手臂被狗活生生扯下来吃进肚，连半点骨头渣子都不见！
真是一桩骇人的怪事，简直比话本还离奇。
听说，早市时有人碰见过瘸腿的赵伟明，他好像神志不清，嘴里反复着：“我摔着了，她误食毒菌，小鸣的手被野狗吃了……”
十年一度的测灵会在即，京城更是热闹非凡。且不说各家门派的掌门都出山了，街上时不时便有一队穿着校服的弟子走过，引人注目。
毕竟是修炼之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一些不同于凡间的仙气儿。所以哪怕是普通的弟子，也惹人稀奇。
明锦之刚过京城城门，章临长老便不知从哪里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尊上，中玄已用传音法术同我说明。”她盈盈一拜，“章临恭喜尊上突破。”
明锦之眉头跳了跳：“……”
她看着面前鹤发童颜的女娃娃，很难将她和“长老”两个字联想到一起。
虽然明锦之经常在小说中见到这种“天山童姥”的设定，但亲眼见到还是觉得有些神奇。
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镇定道：“多谢，这测灵会明日便开始，那今日我们在哪歇息？”
章临她扬起那张可爱的脸，用明显不符合她样子的成熟女音答道：“尊上请跟我来。”
于是章临在前带路，明锦之在后跟着，两人不疾不徐地向里走去。
明锦之看着章临那小小的身子，勾起了她一些久远的记忆。
这在原书《风月谈》中，应如月真正的身份并不是将军府之女，她真正的家人早被屠满门。为寻找凶手，应如月开始寻找这世间五大神器。
集齐这五大神器，便能打开虚空之境，而在虚空之境中能看见自己所想看到的一切。
可私下集齐五大神器是会被诛杀的死罪。
打开虚空之境时，灵气会从四面八方汇集一处，导致别处灵气稀薄——到时妖兽横行，魔修若是在这时攻打仙门百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所以，原书中应如月被喊打喊杀，最终被处死。
而行刑时，便是这章临长老代缥缈观出面的。
这是章临长老为数不多的在《风月谈》中的戏份，其他时候多数都是被一笔带过。
明锦之还在思绪，章临已经尽职尽责地将她带到缥缈观歇息的酒楼。
这酒楼不是很大，但好在胜在雅致，加上点点翠竹藤萝，还别有一番意境。
章临语气有些抱怨，据她所说缥缈观这次前来的弟子都去街上游玩了，无一例外。这酒楼里剩下的人，便只有她和明锦之。
明锦之暗暗想着，这才有点年轻人的朝气。
能不去街上玩吗，这缥缈观多没意思，每天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就和她上辈子高中时一样，除了上课便是上课。
人都要活活闷出病。
而章临见她没什么反应，也自讨没趣。和明锦之打过招呼后，便回自己房间去继续打坐。
明锦之走到自己的房间推门进去，突然想到现在男女主角应该也是高中毕业的年纪了。
她默默算了算，应如月现在是十九岁，楚言风二十岁。
而原书描写这女主角的样貌，可是恨不得什么词语都往上堆。但让明锦之总结一下，便是长相妩媚，身材火辣，人间尤物。
男主角楚言风更是不相上下，玉树临风，潇洒自成，迷妹无数。
想到明天就能见到这主角本尊了，明锦之不由得有些紧张。
而她脑海中蓦然又闪过一个人。
明锦之眸子黯了黯。
她的心自从离开宋镇后，总是不安定下来，老是慌慌的。
总觉得将宋星瑞独自留下不是什么好事。
但当时见他态度坚决，自己也没有理由再强求了。
她叹口气，坐在床榻上。
也不知道让宋星瑞来测灵会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但如果不这么做，他在那赵氏夫妇家中不知道还要委屈多久。
明锦之突然双手合十，站起身在房间来回踱步，又虔诚地向着窗户拜下去。
“观音菩萨保佑，阿瑞你一定多少有点灵根在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