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纯茗公子
九王府一片寂静。
玄阙看着屋里摆着的那坛青行酒沉默片刻，而后看着那穿着花枝招展的，过来送酒的人，冷冷的问道：“阁下如何称呼？”
“九王爷可别这么客气，想来王爷应该知道我，名字而已，纯茗公子这称号我就挺喜欢的。花乳散瓯争供茗，瑞光腾彩竞拈香。这可是主子送我的雅号。”
纯茗公子温柔的朝玄阙抛着媚眼，打趣道，“九王爷什么时候去娱人馆转转，纯茗定当好好服侍~让您乐不思蜀~”
“呵。”玄阙冷笑一声，站起身，缓缓走到纯茗面前，面无表情的打量着，“我竟不知，纯茗公子是顾宵行的人。”
“人家倒是想成为主子的人，可却是入不了主子的眼啊。”纯茗装模作样的擦拭了一下眼睛，委委屈屈的说道，“九王爷若是不嫌弃，就把纯茗赎了去，纯茗定然对九王爷不离不弃，也好过跟着那个负心汉，一年半载的都不来看人家，还净让人家做些出力不讨好的活。或者，九王爷替人家问问他，是不是有了王妃，就不记得还有纯茗这个痴心人儿了…”
话还没说完，玄阙冷冰冰的眼神瞥了过去。只对视了一眼，纯茗就感到周身气压瞬增，气血翻涌，瞬间调动内力抵抗，奈何螳臂当车，一口血喷了出来：“咳咳咳…九王爷，咳咳…这是什么意思？”
“祸从口出，想必你主子告诉过你。”玄阙冷厉的对纯茗说道，“既是他的手下，就别丢他的脸，坏他的事，不该说的话别说。”
气氛陡然降到冰点，就连周围的虫鸣声都突然停了下来。
纯茗缓慢的擦了擦嘴角的血，嬉皮笑脸的姿态突然敛了去，轻笑着问道：“敢问九王爷，纯茗哪句话不该说？是让九王爷赎了纯茗？还是说主子不来看我？亦或是容安王府有了王妃？王爷即使不想赎纯茗，不理会我便是，何必伤我呢，虽说九王爷样貌极好，那我也不差，喜欢我的人都能绕荆口一圈了，我又不会自甘堕落到诓上九王爷。再者，主子不来看我是事实，我都半年没见过主子了，非常想念，这么说又有何错？至于王妃……”
听到纯茗提到王妃时停顿了一下，玄阙不自知的蜷了一下大拇指，纯茗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在停顿思考了片刻后，又接着说道：“至于王妃，都在传主子待秦姑娘不比常人，还特意约了秦姑娘去一品楼吃饭，秦姑娘本就在相亲宴上对主子大胆示爱，主子又没有拒绝，这可不是主子以往的风格，所以容安王府即将迎接王妃，有错吗？我倒想问问九王爷说的丢主子的脸作何解释。再说了，即使我有错，我丢主子的脸，自有主子罚我，还用不到九王爷动手。您说，是吗，九王爷？”
“既然你想知道缘由，那本王就姑且替顾宵行教教你，毕竟论起亲疏远近，十个你都抵不过。”玄阙嘴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你自己就说了三条，本王给你分析分析。第一条，顾宵行培养出来的手下，见到有姿色的人，就把持不住自己，是为定力不够，换言之就是轻浮。你可能说，这就是你一贯的行事风格。每个人行事风格都有不同，这不足为奇，但既然你能成为他的人，就该懂得什么人该用什么样的态度，而不是泛泛的用你这种轻浮的风格应对所有人。你可能又说，没见过本王，不了解本王，办事之前不打探消息，就莽撞行事，可堪大用？”
玄阙看着纯茗从张扬似火的姿态慢慢变得正经，心里想道，虽说得是事前打探消息，但是凭借他初步判断，即使纯茗是顾宵行培养出来的人，也还没有这么大本事能打探到他的消息。
“第二条，本王不说是百分之百能了解你主子性格，起码也是百分之九十九。像负心汉、出力不讨好这些词别在本王面前说，耍嘴皮子去他面前耍，耍到本王面前目的为何，你心里清楚。”玄阙心里又暗戳戳的骂了顾宵行一句，顾宵行事情多，多到给他回封信的时间都不给，纯茗这才半年没见，就敢在这跟他唧唧歪歪。
“第三条，且不说他有王妃这消息，是你们以讹传讹，真假未定，作为他的手下，不明真相胡乱散播，主子就是你们茶余饭后随意用来打趣的吗？把他的善心，他的不计较上下尊卑，当成本钱肆意挥霍，纯茗公子，请问，你觉得合适吗？”
纯茗目瞪口呆的看着玄阙，想反驳他的话，却又不知从哪里反驳，向来都是让别人吃瘪的他第一次体会到吃瘪是啥感受，刚想伸出手指着玄阙骂一句巧言善辩，但是却顶不住玄阙的威压，犹豫了半天没敢伸出那根手指，只扔下一句：“本公子认栽，说不过你。至于丢不丢主子的人，自有主子去判断，主子都不介意，又与你何干！总归你伤了我这是事实，主子最是护短，定会让主子给我讨回公道！酒已送到，恕不奉陪。”
玄阙看着纯茗又恢复嚣张姿态的样子，肆无忌惮的走出府，手里的暗标差点没忍住扔过去，然后想了想好歹是那混蛋培养的探子，且留他一命，至于别的，倒是可以给他点颜色看看。耍威风耍到他头上，谁给他的本事，荆口怎么说都是他的地盘。
当天晚上，顾宵行收到玄阙寄过去的加急信件，上书“青行酒已品，甚好。送酒之人出言不逊，妄言行因久未探望，乃负心之人；加之妄传容安王府谣言，已替行略施惩戒，惩戒有失妥当，特赠千年珊瑚珠以作赔礼，望行不弃。”后来，纯茗告状，提起今日之事，反遭顾宵行嫌弃，当然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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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这是能查到的秦菀青所有的消息，请主子过目。”华三在门外禀道。
“拿进来。”
玄阙放下手中的兵防图，华三带回来的消息，只有寥寥数句：“秦菀青幼时在外，8岁回府，疑与羌幽国皇室有来往，无实证。”
“把青行酒给华五送去，让他查一下。”
“是。”
玄阙捻着一枚棋子，他对羌幽国的渗入不多，只安插了一个探子在那边盯着。毕竟，羌幽国向来与世无争，存在感非常低。因其国内女人掌权，男人辅佐，且国内盛行各种蛊术，镇国之物乃幽冥蛊，传闻可活死人肉白骨，以致无人敢侵犯。而羌幽国也无意侵犯他国，虽说蛊术闻之可怖，但在真枪实弹的大军面前，也是不足为道。至于顾宵行，他对秦菀青的态度，或许是对羌幽国有所图，而秦菀青能给予他什么东西，思来想去，也就青行酒的嫌疑最大。
“王爷，左丞相求见。”九王府大总管禀道。
“请左相到会客厅，本王马上过去。”
九王府的会客厅气势恢弘，堂前悬挂了一副“狻猊溪边饮水”丹青，金丝线镶边，栩栩如生，上书“暂收雷电九峰下，且饮溪潭一水间”。
太子薨逝之后，素华皇后一度心灰意冷，因意外身怀玄阙，忧虑更甚，胎位不稳，司天监说此为皇太子想念皇后，特来投胎，这才让素华皇后一改愁容，仔细调养着。只不过，可能是因为太子薨逝给素华皇后造成了创伤，也可能当时兰妃风头正盛，正得盛宠，且同一天早些时间刚生了一个儿子，皇上特取名为“渊”，玄北征毕生鸿愿就是收复北渊国，其中寓意不言而喻。所以，素华皇后并不想让玄阙当太子继承大统，毕竟司天监说是玄溯投胎，玄溯十几年太子，活得太苦太累，再世为人，只想让他活得轻松快乐，并不想让他参与到太子斗争。
素华皇后为了表明态度，特向玄北征求了“阙”字，并立即着手筹建九王府，意在告诉众人，玄阙无意争夺皇位，只需要守住玄龙国，做一个闲散王爷罢了。而玄北征非常满意素华皇后识大体，也觉得有愧于皇后和玄溯，在筹建九王府的时候，赏赐了很多奇珍异宝，其规模之大令人惊叹。挂在堂前的“狻猊溪边饮水”丹青，乃素华皇后去郊外普渡山上的普渡寺求普罗大师亲笔所画，上书“暂收雷电九峰下，且饮溪潭一水间”。九皇子是当今圣上的第五个儿子，以龙之九子的第五子狻猊入画，狻猊形似狮，溪边饮水刚好应素华皇后之愿，即一生平安喜乐，安谧祥和。但普罗大师却卜出此子的命势走向为尊贵荣华之路，却不知何原因导致玄阙24岁之后的路雾蒙蒙的勘不破。普罗大师为皇后身体着想，担心身体刚有好转的皇后担惊受怕影响寿命，并未告知，总归不像大凶之路，没必要引人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