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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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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人只道燕双贵为护国公府嫡女,必然富贵无双,恣意妄行。

    实际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燕敏袭爵后,因他资质平庸和陛下在朝中使用制衡之术,到了父亲这里,他便不再有实际的官职。

    雪上添霜的是,朝廷内党争暗起之时,父亲还糊涂追随了五皇子。

    后来五皇子被处置,因父亲牵扯不多和母亲郡主的身份,护国公府才免被牵连。

    但实际上,在朝中父亲早已被天子冷置已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护国公府子嗣单薄,幼妹出生后,后院再无新生儿出生。

    燕敏曾请一江湖郎中诊脉,对方称他恐将无后。

    对此燕双倒觉得未必是件坏事,如此护国公府的荣辱便全系于她一人之身,她想护佑母亲及幼妹,也更容易做到。

    原以为她嫁入太傅府,帮扶家中一二的同时,令父亲忌惮着太傅府的势力,对母亲尊重一些。

    但今日罗植在护国公府前那么一闹,罗太傅都未有出现,想必太傅也不在意这桩亲事。

    明天的亲定然成不了,而且她再想议亲也很难。

    虽然她对婚事也并不热衷,若是让她自己选,她宁愿出家做姑子落得清净。但她还有母亲,还有尚不满月的幼妹,她实在狠不下心不为她们打算。

    前日从父亲口中得知,陛下似在为择选适龄和亲贵女为难,不如她自请去和亲。

    为遣她去和亲,陛下也会抬她的身份,极大可能会得公主封号,封赏些庄子田地,到时候交与母亲,也是够傍身之用。

    只是若去和亲,一年到头只怕很难再与母亲相见。

    思及此,燕双心中不禁充满伤感。

    不一会,燕夫人急匆匆赶来,见到燕双便扑簌簌掉泪。

    “双儿,都是我们没本事,让我女儿被如此羞辱。如今你父亲去了太傅府,必为你讨个公道。”燕夫人安抚地握着燕双的手。

    母亲的手总是如此温暖,像个小火炉,燕双的心里也充满了柔情,她笑了笑:“母亲,女儿并未往心里去。只怕与太傅府的婚事不成,母亲又要受父亲的气。”

    “婚事如何会不成?罗太傅还能如此放纵亲子无礼不成?若是太傅不管,我定要去宫中说理。”燕夫人抹了抹泪,气愤非常。

    母亲向来心思单纯,容易受小人坑害,这也是燕双十分不放心去和亲的原因。

    燕双心里一片愁云,她却轻笑安慰燕夫人:“母亲莫恼,若嫁不出去,那我就一辈子留在母亲身边,做一辈子老姑子。”

    “双儿,母亲如何能耽误你呀。”看着乖顺漂亮的女儿,燕夫人心中充满慈爱。

    她不懂,双儿这样的女子罗植都看不上,到底什么样的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

    燕敏大步流星回来,周身裹着的寒气都抵不过他身上的怒火。

    进了屋,他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鼻子气的险些变形。

    “可恶!可恶!有其父必有其子!老子同儿子一样可恶!”燕敏落坐,气的直呵气。

    燕夫人赶紧端去茶水:“老爷,怎么样了?”

    见状,燕双内心已有计较,只是垂眸坐着,并未多问。

    燕敏气道:“还能如何?还不是说罗植虽荒唐,但事已至此,再逼罗植娶双儿也是不妥,便是成了,也只怕是段孽缘,择日定当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燕夫人气的发抖:“那双儿呢?就这样落得被退亲,不如农家女的名声,在上京再难议亲?”说着说着,燕夫人便簌簌落泪。

    护国公府同太傅府的亲事是早就定下的,那时候因着燕夫人郡主的身份和老护国公的功勋,护国公府在天家面前还得几分脸面。

    而如今失了天家的宠爱,便是被指婚给状元探花,恐也没燕双的份。

    燕夫人伤心不已,她之前明明劝过燕敏明哲保身,不要掺和到党争之中,但燕敏一意孤行,落得如今一损俱损的下场。

    “好了!别哭了!哭哭哭,双儿的亲事就是让你哭没的!”燕敏烦躁道。

    燕夫人便闷闷地哭。

    燕双将母亲护在身边,冷然道:“父亲,母亲,你们不必担心我的婚事,我已有计较。”

    “烦请父亲上朝时,主动请旨让我去和亲。此番既让陛下看到父亲的大公无私,也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想必护国公府虽或不至于复宠,但也不会再如眼下这般受冷遇。”

    “和亲岂是儿戏!”燕夫人惊惧不已,“双儿休再胡说,护国公府纵然艰难,也还没到卖女儿的地步。”

    燕敏面上满是郁郁之色,看上去虽有些动摇,却也没反驳燕夫人。

    “明日我便入宫,求皇后娘娘为我们做主。”燕夫人下定决心,向来柔弱可欺的女人,入宫时也多是作为聆听的角色,却能为了女儿长出爪牙来。

    定国侯府。

    天色擦黑,侯府便已灯火通明,下人们一整天都在洒扫、修葺,以迎接定国候回府。

    定国候赵崇乃今上义弟,是今上在微服私访时结实的。

    当时陛下遇到刺客,幸得赵崇相救,并且一路护送其回京。

    就算后来赵崇知道了陛下身份,危难时赵崇被奸人以利益相诱,赵崇都没有动摇心志,最终历尽艰险,将陛下安然送回了宫中。

    后来赵崇以白衣之身入仕,从校尉到将军再到如今以“定国”之号封侯,在朝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这些年,赵崇南征北战、东征西讨,虽常年不在上京,但上京茶楼酒肆中关于他的传说却从未断绝。

    上京为烟花富贵之地,丝竹享乐之所,赵崇每年回京述职,带着一身来自战场的铁血煞气,往往将上京纸醉金迷的柔靡之气撞的七零八落。

    也因此不仅在敌人眼中,就是在上京人的眼中,赵崇都是冷血无情,无异于猛虎罗刹的人物。

    赵崇没有抄近路回家,而是牵着马从中心街走。

    这里是上京最热闹的街市,人群熙熙攘攘,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赵崇长的并不丑,他剑眉入鬓,眼若流星,英姿勃然,就算在俊男美女如云的上京,他在人群中也是相当出挑的。

    但他看起来凶,气场凌厉很不好惹,是以路过摊贩时,对方也不敢朝他吆喝。

    老弱妇孺见他迎面而来,也会悄悄放缓步子。

    赵崇早已习惯不被百姓亲近,反正他看到所守国家城池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便很满足了。

    到了定国候府,天幕已是一片墨色。

    赵崇嘱咐下人照顾好他的马匹,大步流星走入内厅,下人已经迎上接过大氅,管家呈上暖手炉,赵崇摆手爽朗一笑:“现如今才什么时节,哪用得上这个。”

    “给我打水来,我先洗漱一番再去给母亲问安。”

    管家恭敬应是,便退了出去。

    赵崇如今镇守边塞,非奉召不回。他此次回京,其一是呈上边关奏报,与陛下商讨大允接下来对塞北的法令政策。其二则是参加太傅之子罗植的婚宴。

    太傅府的婚宴……新娘便是那个女子吧?

    赵崇的思绪回到两年前。

    两年前,他奉召回京述职。

    官道上,赵崇骑马飞驰,有一老妇人牵着驴避到路边,那驴却受了惊,兀自冲撞起来。

    赵崇用力勒住马,但那驴子到底是挣脱了妇人的手,沿着官道逃走。

    妇人着急去追,却踉跄摔在地上,扭伤了脚,无能为力地看着驴逃走的方向。

    这时,有位官家小姐的马车路过,见状停了车,下人还被吩咐去帮妇人追驴。

    而那小姐也亲自下车,为老妇人查看伤势。

    少女身着黄衣白纱,头上金钗钿合华贵无双,宫腰纤细,行走间娉婷袅袅。明眸善睐,凝脂玉的面上带着淡然疏离之色。

    她蹲下身,检查了一番老夫人的脚踝,然后她纤纤玉手在老人脚踝一推一捏,再扶着脚跟转了转。

    妇人动了动脚,脚踝已恢复如初。她满脸惊喜,连连感谢后,便去追她的驴了。

    妇人走后,少女淡然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别的表情,她柳眉微拧,嘴巴微嘟,抽出丝绢细细地擦手上的泥垢,眸中微微流露出烦恼。

    反复擦了数次后才罢休,少女抬起头,正好与赵崇四目相对,玉面上浮现一丝慌乱和尴尬。

    这时去寻驴的下人也回来了,少女便被搀扶着上车匆匆离开了。

    赵崇只是觉着有趣。

    上京名门向来崇尚尊卑有别那套,一个官家小姐怕脏还想施德行善,还有很多方式,比如送老夫人去医馆或者指挥下人查看之类,倒不必非要亲力亲为。

    赵崇早已到了适婚的年纪,陛下也有意为他做媒,但上京的官家小姐们,素来千金贵体,琼枝玉叶,他恐难以应付,迟迟没有婚配。

    但如果是那个女子……

    后来赵崇才知道,那日他在官道上遇到令他动了一丝成家念头的女子,竟是护国公嫡长女燕双。

    而护国公府与太傅府早已定下的亲事,他早有耳闻。

    此后,赵崇自请镇守边关,两年来,他除了回京述职,便再没有在上京多留。

    虽然当时陛下说,边关暂时安定,他不妨暂且留京侍奉老母。

    赵崇胡乱冲洗着自己,眼前清晰浮现出燕双的模样,疏离的带点秋日冷意的眉眼,绯色的比春日的桃花更灼然的唇。

    想着想着,赵崇忽地浑身一震。

    都已过两年之久,他还将燕双的模样记得如此清晰,他到底在想什么?

    过了明日,那女子便嫁做他人妇,岂是他可以惦记的!

    赵崇握紧拳头,他猛地端起一盆冷水自头顶冲下。

    冰凉

    刺骨的冷意涌遍全身,也让他彻底清醒。

    此番他是来参加燕双的婚事,纵然他觉得燕双嫁入太傅府恐不是良缘,但婚事既定,他也应当祝福那人婚后喜乐顺遂才对。

    收拾妥当,赵崇却被下人告知,赵夫人已在前厅等候了。

    赵崇赶紧过去,行了礼,赵夫人上前扶起他,仔细打量:“崇儿,比起你上次离家,又瘦了些。”

    “母亲,我挺好的,只是更精干些罢了。”

    母子二人叙话,说起太傅府明日的婚事,赵夫人便记起来:“崇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打算何时娶亲?”

    “母亲,如今边关未平,儿子也无意成家。”赵崇推辞。

    赵夫人轻笑:“这几十年来,边关何时真正平息过,难道你便一辈子就不成家吗?”

    赵崇无奈:“母亲,此事再等等吧。”

    这时,下人来报,太傅府和护国公府的婚事取消了。

    闻言,赵崇霍地站起来:“可知是为何?”

    下人便说起原委,连带着一些议论之人添油加醋的话也说了。

    赵夫人向来不爱掺和到此等闲事中,但看到赵崇有些反常的态度,倒有些好奇,便认真听着。

    下人说罢,赵夫人叹了口气:“如今这护国公府的嫡小姐,只怕再难议到好的亲事了,这太傅之子也太浑了些。”

    “母亲为何如此说?”赵崇一个行伍之人,对这些事不太懂,“纵然是被退了亲,护国公府自然又它的爵位门楣,燕双……燕小姐又是嫡长女,自不会受委屈。”

    赵夫人摇了摇头:“不能这么说,太傅府在上京风光无两,权势滔天,他们家退了的亲事,上京还有哪个勋贵人家敢接?更何况还是罗公子亲自去退的婚,满城皆知,如今的燕小姐,只怕只有一条路可选……”

    “母亲,哪条路?”赵崇眸中露出焦急。

    赵夫人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儿子,继续说:“去往塞北和亲。”

    和亲?

    赵崇浑身一震。

    他常年驻守边关,对边塞生活再熟悉不过。

    那里日光酷烈,穷荒绝徼,燕双那样一个金枝玉叶的大小姐过去,非要吃苦头不可。

    而且塞北……赵崇眉头紧皱。

    塞北王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老的都能当燕双的爷爷了。如今身体状况也不好,只怕不久于人世。

    而且就算老头逝世,也不代表嫁去和亲的女子便能守寡,她们往往要再嫁给下一任塞北王,对方往往是老头的儿子或兄弟。

    赵崇有些难以控制情绪:“她怎么能去和亲?护国公夫妇也不会同意吧!”

    赵夫人无奈笑道:“高门女子的婚事,有多少是能自己左右的呢?”

    想到燕双未来的命运,赵崇心底涌起一股无法宣之于口的气郁。

    这么多年,他见过太多前往边塞和亲的公主郡主,有因生产而死的,有王位更迭子及父妻不堪受辱自缢的,有刚去就得了恶疾匆匆离世的……

    他想象不到,燕双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去往边塞会将如何,那么一朵娇艳的花如何忍受得了塞北的风沙。

    赵崇握了握拳头:“若这是她的命运……我定不允许这样的命运落在她身上。”

    “母亲,儿子需即刻请旨入宫,眼下还有件事求您。”赵崇看着赵夫人,眼中满是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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