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被斥责
这一夜,在陈平和陆之一赶往陆家军军营时,陆从安凭借着一道密令敲开了紧锁的宫门,御书房烛火通明,李公公带着小文子守在御书房门外。小文子到底年轻沉不住气,轻声问李忠:“师傅,大将军怕不是有什么急事,这么晚进宫。”
原本倚着柱子闭目休息的李忠闻言,轻抬眼皮,恨铁不成钢的道:“教过你多少回了?在陛下身边伺候,什么是你该看的什么是你该说的,你还不清楚吗?”
李忠不耐烦的甩了甩拂尘,提醒道:“难不成你忘了小辰子的下场了吗?他倒是耳聪目明,最后不还是丢了耳朵舌头吗?”
听到小辰子的名字,小文子不禁背脊发颤,一个抖擞从尾椎骨打到了天灵盖,赶紧认错:“多谢师傅提醒,徒儿再也不敢了。”说罢,小文子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学着李忠的样子倚在另一边的柱子上发呆。
……
偌大的皇宫要道,在月光的笼罩下冷冷清清,只有巡逻的侍卫和当值的宫人偶尔光顾。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响起了皇帝震怒的声音:“陆三,她一个小小女子本该无忧无虑,你不仅让她上了战场,还让她上了擂台,你枉为人父,你对得起阿眠吗?”
伴随着龙颜震怒的还有瓷器砸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刺耳。李忠和小文子被吓的一个激灵,纷纷回头望向身后。
只听见陆从安大逆不道的呵斥:“夏默修,我枉为人父?我的女儿她能做自己想做之事,敢做别的女子不敢想之事,我如何枉为人父!还有,你没资格提起阿眠!”
门外的李忠和小文子听的心肝脾肺肾都吓没了,李忠反应过来,将在外伺候的宫人和当值的侍卫驱离御书房十丈远,他则一脸凝重尽忠职守的守在门外。
当晚御书房内灯火不眠至天明……
次日,陆从安才一脸疲倦的走出御书房,仿佛老了十岁般,然而,只要仔细观察才会发现他眼里实则透着精光。
在陆从安出宫不久,朝堂上就掀起了一阵风波,陛下斥责镇国侯府陆大将军目中无人,让他滚回大漠好好反省。斥责的圣旨一下,当晚陆从安及其长子陆之荆便启程回了大漠。
这样仓促,让朝堂上与陆家军交好的朝臣连句求情的话都来不及说,更打了镇国侯府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崔氏和沈氏忧心忡忡,甚至给不在云京的大爷陆从尚和二爷陆从文去信,知晓内情的陆之一拦都拦不及。
而往常能频繁接到勋贵世家邀约请帖的陆惜音也遭遇了冷落。
看着家中众人皱眉紧锁,反还要强颜欢笑安慰她时,陆之一心中愧疚与心虚交加,却又此事因事关重要不得宣之于口而愈加郁闷。
所以,不敢面对众人的陆之一只好带着红豆和若草,躲到陆家军军营,天天不是找人比武,就是找人练箭,不过短短两天,陆家军的将士见了她就如同老鼠见了猫般,避之不及。
最终,陆大耳被苦不堪言的众将领推出来当传声筒:“大耳,你是小将军的最最最亲近的心腹,你不去说谁去说,你可怜可怜弟兄们,看看他们一个个都成什么样了。”
陆大耳看着一众鼻青脸肿的将领们,顿时觉得肉痛,抗拒道:“别了吧?我……我怎么做得了将军的主儿。”
“大耳,你要是不去我就告诉小将军你偷偷去喝花酒。”众将士威胁道。
最终结果就是……
某日,陆之一正面无表情的练箭,被赶鸭子上架的陆大耳认命的、颤颤巍巍的凑到她跟前,试探道:“将军,要不你歇会?”
陆大耳的话刚说完,嗖的一声箭矢命中靶心,陆之一依旧面无表情拿出一支箭矢,一边搭弓一边回了句:“不用。”
苦命的陆大耳回头对着躲在远处的众将领摊了摊手表示:你们看吧,我尽力了。
众将领:“……”泪流满面。
陆之一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在掏空了箭筒后,便将训练弓丢给陆大耳,顺带说了句:“告诉弟兄们,自今日起取消对练。”说完,在陆大耳还呆愣着没反应过来时,就走出了训练场……
陆家军军营搭建在云京城外西郊的西铜山,西铜山虽称之为山,实际上不过是一座被开采完的矿山,早已被移平,不过就一个大大的小土丘,如今已经长满了各种花草树木,陆家军军营在向阳的一面,背阴的后山连着一处断崖,而唯一一条通往后山的路必须经过陆家军军营。
既不想和红豆若草下河摸鱼捉虾,又失去了“陪练团”的陆之一整日无所事事,将西铜山的每一片地摸了个滚瓜烂熟,同时,也寻到了一个发呆的“风水宝地”。
这一日,陆之一翘着二郎腿,以手臂为枕,躺在断崖边上最为光滑的石头上闭目养神,惬意的沐浴在大自然风光里。
突然,一阵不疾不徐的轻缓脚步声由远而近,在离她三丈远停了下来。
陆之一以为又是陆大耳那个话痨,眼睛都懒得睁开:“说了不用管我,晚点自己会回去,你还是让人看着点红豆和若草,别整天往河里跑。”她真是吃鱼虾吃怕了。
一阵风吹过,带动树叶晃动摩擦的沙沙声,没人回应,她也没放在心上。
突然,脚步声再次响起,来人穿梭在草丛中,踩断了枯枝,离她越来越近。陆之一意识到此人不是自己以为的陆大耳,眼睛肃然睁开,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只见她动作流畅翻身唰的一声,从腰带里抽出软剑指向来人。
软剑的剑锋堪堪停在来人的咽喉处,再进一寸便足以致命。
然而,陆之一看清来人后,脸上顿时一片空白,良久才呐呐的问道:“赵大人怎么在这儿?”
赵澜芝垂眸看了眼面前致命的软剑,抬手用修长的指尖点了点剑身,笑问:“四姑娘不先放开在下吗?”她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傻笑一声,慌乱的收好软剑。
或许是因为身在陆家军军营中,她过于放松,又或许是他的出现过于突然,她终于不再是一副淡漠而疏离地模样,哪怕是手足无措,起码是不一样的,赵澜芝这样想着。
“赵大人是怎么寻到此处的?”为了掩饰方才的尴尬,陆之一开口打破了沉默,神色有些不自然。
赵澜芝识破了眼前女子的尴尬,转眼望向断崖延伸的远处,道:“是陆尔陆副尉告知姑娘在后山,我便过来碰碰运气。”
“碰碰运气?!”陆之一满脸不可置信,这后山终年无人行走,灌木众生已经长到成年男子高了,这种山路最易让人迷失方向,这人……细皮嫩肉,还手无缚鸡之力的,指不定就迷路了。
此刻,面具也掩饰不了她一脸“你没病吧、满脸见鬼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