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兵甲
林一休等人打探到了情报，正欲折返员外府，向师兄禀明情况，却又被春雨拦住了。
林一休左劝右劝劝不动人，只好无奈地看向丁大犁，“你和他比较熟，有没有什么办法？”
丁大犁犹豫半晌，道：“我觉得，他可能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
林一休和熙风对视了一眼，觉得今日的春雨似乎比往常要不同了一些。
若一定要说什么地方不同，大概是……今天的春雨似乎比平时聪明些了？
正这么想着，忽见春雨转头看向了街道的尽头。
同时，一阵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那声音，就像是沉重的躯体在地上拖着脚步走路那样，让人十分不舒服。
一队人从街道尽头拐了出来，有的穿着道袍，有的穿着甲胄，有的持剑，有的拖着拂尘……那装束，只要是经常看戏的人都会觉着十分熟悉。
“是戏班！”林一休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那可不就是刚才那位老伯口中那个在赵庄镇街上四处巡游，见了人就往员外府里抓的戏班？
那戏班人人脸色青白，双目无神，脚下动作看起来很慢，行进速度却快得诡异，尤其是在他们发现了前方有人的情况下。
丁大犁抖了抖，“他们们们是冲我们来的吧？”
熙风抽出了刻雾剑，沉声道：“是的。”说着，站到了最前方，横剑在胸前，做好了与敌一战的准备。
林一休则看着那些僵硬着肢体朝他们走过来的人，陷入了沉思，问道：“师兄，你看这戏班诸人，是如何个情况？可还有救？”
熙风一愣，摇头。
以他们的见识和实力，确实尚且看不出那些人是怎么了。
林一休恍然大悟，看向春雨，“我明白了，你是要我们抓一个人回去给师兄他们看看，是吗？”
春雨茫然地看向他，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笑眯眯点点头，然后提着熙风的裁风剑，一马当先朝着戏班众人冲了过去，口中犹自高喊着：“钧天恶贼！看爷爷今日就收了你！”
林一休和熙风听得张口结舌，“他这、这是在说什么？”
丁大犁看着那个眼看就要冲进人堆的人影，嘴角抽搐地解释道：“春雨他看戏看多了，比较有代入感……”
熙风插嘴问道：“他看的什么戏？”
丁大犁苦笑：“《恶战风雪府》。”说着，指向戏班为首的那人，“荼白羽衣，是戏中一人的装扮，他估计把人认成戏里的人了，请两位师兄恕罪。”
眼下丁大犁受邀，已然入定了钧天剑宗，虽暂时只说是个外门杂役，但在没有正式的入门登记时，喊他们一声“师兄”也是可以的。
这门都还没有入，春雨就喊了声“钧天恶贼”，丁大犁当然担心这两位小师兄心底会有不满了。
不过林一休和熙风也没太在意，眼见春雨已经冲进人群，连忙也紧跟上去。戏班的那些人虽力大无比、不知疼痛，但又怎及得上正统的修士，不多时，一通大乱斗，便被林一休几人找机会绑了个小个子后溜走了。
回到员外府附近，林一休心思细腻地给丁大犁用了张隐息符，让他率先扛着那被施了定身咒的小个子去找展越等人，自己则带着春雨和熙风大摇大摆从正门走进去，以乱人耳目。
等到在府中转了个大圈，三人当着几个视线诡异的家仆的面分别回了屋之后，再趁人不注意悄悄溜去找展越等人。
这中间大概周折了一个时辰，待林一休和春雨找到展越等人时，展越为了不打草惊蛇，已经派贺燃将那小个子送回戏班队伍中去了。
林一休急了，“可是这样的话，还怎么查出那些人到底是如何了呀？”
展越回手敲了他一个脑崩子，“怎么？你是对我这个师兄的实习信不过？”
林一休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有些窘地摸摸鼻子，“这不是着急么？师兄，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啊？”
他这一问，倒是让众人的目光都齐聚在展越身上，众人皆想知道展越从绑来的那人身上看出了什么。
说到正事，展越的脸色不自觉地沉了下来，“如我所猜不错，这镇上，怕是有人在炼制人魔兵甲！”
陈霜悚然一惊，低呼出声：“人魔兵甲？！”
其余几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压根儿没听过人魔兵甲是什么，熙风当即就问了出来。
陈霜看了看展越的脸色，强忍着心底的不适道：“是一种凡人以魔修手段炼制傀儡的方式。”她刻意掠过了炼制傀儡的方式，直接就说到了其作用，“每炼制一个傀儡，这个傀儡都会成为主人的一部分。主人能够操纵所有傀儡成为自己的奴仆，供自己驱策，亦能够通过傀儡收取傀儡的记忆，知道在傀儡身上发生的事情，同时也能够将自己的灵魂转移到任何一个傀儡身上。而最终的目的，则是不断更换傀儡，以所有傀儡的存在身份达到永生。”
“竟然还有这等手段？！”林一休听得不可思议，“这不就是夺舍？”
夺舍，那可是整个天元界的禁忌。一旦有谁被发现是夺舍，不论是谁，都将引来道魔两道的追杀。
陈霜摇头，“非也。”
“这只是一种低劣的附身手段。那些被制成人魔兵甲的人，早已经死了。他们是死后被炼制成人魔兵甲的，是以每具兵甲的存放时间并不长久，不多时便会腐烂。所以，兵甲的主人若要以此方式获得长生，须得频繁更换兵甲才行。”
说着，她淡淡皱起了眉，“按几位师弟打探来的消息，街上那群戏班无疑已经是人魔兵甲了，他们将落单的镇民抓进员外府，又是为什么呢……”她苦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这时候，一道清风润雨的声音响起，“狗粮。”
众人：？？？
陈霜看着春雨，先是一愣，然后脑中划过一丝灵光，难以置信道：“对！府中下人还未被炼制为人魔兵甲，否则逃不过越师兄的眼睛！但兵甲的主人定然还想要再炼出更多的兵甲，所以才驱使戏班上街抓人！因为炼制兵甲首先要以活血喂之！”
一点通了之后，接下来的事情都仿佛顺了。
“举办宴会那夜员外府传来惨叫，第二天，只有戏班出来。那员外府宴请的客人呢？定然是被放了全身的血喂给戏班，然后再将戏班杀害，炼制成了可供驱策的人魔兵甲！”
“放眼凡人界，因为崇尚魔门，各地都建设了魔祖庙、戏台以传唱魔门，作为戏班，定然是镇上许多人的熟面孔，这样一来，镇民在遭遇戏班的时候就会减少防备，说不得还会主动凑上前打招呼，于是起初一两日他们定然掳了许多镇民进员外府！”
“我今天略微查探了下，这员外府中仆人约莫一百来人，若兵甲主人想要全部将之炼为人魔兵甲，自然须得大量的活血！然而在活血不够的情况下……”她陷入了思索，“在活血不够的情况下会怎么样呢……啊！是了！半成品！所以他们已经失去神智，并且外表已经趋向于人魔兵甲了！”
“赵小姐！”她仿佛透析一切的目光看向了一边听得神色恍惚的赵卿歌，直接锁定了最大的嫌疑人，“你的父亲，是否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什么？”赵卿歌被这些巨大的信息量砸了个头昏脑涨，一时间没能明白陈霜的意思。
陈霜俏脸微寒，道：“你父亲坐拥家财万贯，以凡人的身份来说应当已是满足，可他却追寻长生之法，甚至不惜以此等天地不容的手段！生老病死，我观你父亲尚未到不惑之龄，离老去尚有一段时日，那么，如果他是兵甲主人，那就只剩下‘病’这个原因了！”
“怎、怎么可能……爹他一向身体很好……”赵卿歌突然顿住了舌头，面色惊惶。
“不……”
“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