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章 可不可以留下来
萧晨从没有见过顾年这般失落过。他不由自主地抓住他的衣袖。
顾年将签到表交到他手中时没说一句话，缓缓转过身离去。
“你要去哪儿？”萧晨很担心。
“有点不舒服，替我和老徐请个假。”顾年说。
少年离去的背影单薄又倔强。
萧晨目视他离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将签到表交到老徐手里时望了一眼那位孙叔叔，他似乎也没想到会这样，不时地抬头看向门外。
萧晨给顾年发微信问他去了哪里，对方一直没有回复。于是在家长会结束后，下午正常上课的情况下，萧晨果断请了假。
告别表哥后，萧晨骑上自行车一刻不停地往家赶。路上他们偶尔会停下落脚的地方，以及小区四周他也找了一圈，都不见顾年的身影。
萧晨有些慌了。
他敲开顾年家的门时，孙叔叔也刚好赶回来。他俩匆匆对视了一眼。
庄晚心看到突然到访的两个人有些意外。
“你们……”
“阿姨，顾年回来了没有？”萧晨不等她说完直接问，一路上他骑得飞快，说出来的话还带着颤音。
孙叔叔也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她。
“没有啊，今天下午不是要上课吗？”庄晚心想了一下说。不过看他俩面色有些凝重，庄晚心蹙眉担忧道：“怎么回事，年年出了什么事？”
萧晨没有回答，他闷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庄晚心只好把目光投向孙叔叔。
“我就说不去参加家长会了，你非让我去，顾年一见到我就转身走了。”孙叔叔叹了口气。
“按说应该不会呀，这几天你来，年年也没多大反应了，家长会以前都是他爸爸去参加，我不想让他心里有落差。”
萧晨记得他们那会儿刚进教室时，老徐说了句“顾年的爸爸。”
顾年是不是产生错觉把孙叔叔当成了爸爸，所以才会失落？
“阿姨现在不纠结这个了，顾年平时想爸爸的时候会去哪里。”萧晨语气很快。
庄晚心想了一下，想到什么语气笃定：“白桦林，对郊外的那片白桦林，以前他爸爸最喜带着年年去那儿骑车散步。”
萧晨想也没想直接按了电梯下了楼。
那片白桦林萧晨印象深刻，他曾经无数次点开顾年的头像，闭着眼也知道它的样子。
萧晨赶到桦树林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深秋时节的白桦林美得像一卷水墨画。满目的金黄没入眼底，像是上帝不小心打翻了颜料。
但此时萧晨没有心情去欣赏美景。
林子很大，树和树之间有一定的距离，萧晨穿梭于其中，四处瞭望，他能感应到顾年就在这里，只要他有心找就能找得到。
萧晨绕了林子大概转了两圈终于看到了顾年。
少年埋头坐在一颗白桦树下，地上铺满了落叶，风轻轻吹起时，那些叶子便随风卷起又落下。
他的那辆自行车就停在旁边，时间安静不语。
萧晨很轻地下了车，他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但踩在叶子上发出很轻微的沙沙声还是惊醒了顾年。
顾年蓦然抬头时，眼睛还有些微红，看见萧晨似乎有些意外，他迅速揉了一把脸，扭过头将视线移开。
萧晨停下脚步，突然就迈不动脚步了。记忆里他还没有见过顾年哭过。那红着眼眶又倔强的样子让他心尖颤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扎了一样有些钝痛。
沉默了几秒，萧晨还是走到了他身边坐下。
他知道这个时候顾年不想说话，于是默默陪他坐了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顾年淡淡的带着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用你管我。”他粗哑地拒绝。
这段记忆像是一个没有痊愈的伤疤，突然有一天裂开，他不愿意让别人窥见他的伤口，尤其是萧晨。
高冷的，孤单的，或者是笨拙的都可以，唯独现在自己这份可怜的模样。
天边的乌云翻滚着，刚才还明朗的桦树林突然暗了下来，天应该要下雨了吧，萧晨想他的心已经下起了雨。
萧晨抬眸望了一眼天空，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开口：“如果你不希望我留在这里，那我便走。”
耳边迟迟没有回应，沉默大多代表着默认。
萧晨苦笑一下，他站起来时看了一眼顾年，对方依然偏着头没有看他一眼。
萧晨很轻地闭了下眼，抬脚离开。
走了两步，手指突然被人从后面握住，熟悉的温凉的触感。
顾年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他说：“不要走。”
就像那一晚，他喝醉酒抓住他对他说得那样。
他那时其实很清醒，他很难受，只想让顾年陪陪他。
顾年没有喝酒，他可以亲切地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诉求。但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任由顾年握着。
顾年其实那句话说出口时，就已经后悔了。他站起来时腿还有些麻，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他现在只想留住萧晨，怎么样都可以。
“留下来陪我一会儿就好。”顾年说。
“我不走可以，那你回答我，为什么要把别人给我的情书都收起来？”萧晨突然转过身看着他。
顾年没料到萧晨突然会问这个，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躲避着萧晨的视线，沉默良久才说：“一时忘了给你。”
说谎。
“一封尚可以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封都忘了？”萧晨连自己也没发觉自己说出来的话有些咄咄逼人。
“我……”顾年一时语塞，握住萧晨的手指陡然撤开豪厘。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又如何去回答萧晨。
萧晨定定看着顾年脸上表情细微变化着。
良久……
“你是不是喜欢我……”萧晨不等人回答直白地问了出来。
少年声音沙哑望向顾年时眼尾缱绻。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一直憋到现在。
顾年握着萧晨的手指像是过了电，他下意识地撤开然而手却被萧晨反手握住。
“我喜欢你，顾年。”
风吹树叶莎莎，像情人在耳边诉说情话。
顾年闭上双眼像是将冲动和暧昧阻隔在外。
然而睁开眼睛，看见萧晨直白望向他的眼神时，眼底的情绪变得更浓了些。
他双眸垂下来，落在萧晨鼻尖以下。
一场预谋已久的大雨终于来临。成串的雨珠落在叶子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周围的一切都被雨幕包围，水汽氤氲着白桦林。
雨声，心跳声，缠绵的吻声交织在一起。
少年吻得面红耳赤，周曹一切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有彼此的缠绵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