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把他删了
时间倒退回五分钟前——
颜菀上楼后，裴玄挣扎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他待在颜菀的卧室门前犹豫不决。
裴玄惶恐不安，他看得出颜菀的的确确生气了，刚才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令他无比后悔。
裴玄深知人的欲望是无限的，一味的给予，无条件的答应只会让新鲜感流失得越来越快。
而维持一段长久的关系，延时满足对方的需求，不无脑取悦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道理他都懂，也都明白，但是面对颜菀，他没办法做到。
她只要流眼泪，只要跟他撒个娇，裴玄就会产生把一切都给她的冲动。
可他一旦满足了颜菀所有的需求，就意味着他身上能够吸引她的地方会越来越少。
裴玄不断质问自己，能承担后果吗。
再等一等吧，等颜菀一个答复。
他不希望自己在颜菀心里只是一个接吻工具，只是一个睡觉伴侣，那这跟鸭又有什么区别。
裴玄终于说服了自己，手搭在轮椅上准备离开。
“就想问一下你愿不愿意当我炮友。”
洋洋盈耳的声音轻灵动人，像是缠绵的春风，猝不及防闯至裴玄的耳畔。
时间静止了几秒，裴玄面无血色，失神地怔愣在原地。
他偏过头紧紧盯着房门，锐利冷漠的目光似乎要把这门给盯出个洞。
裴玄门也不敲，用力拧开门把手，砰地一声推开房门，昔日的绅士风度被他忘了个干干净净。
正趴在床上晃悠着小腿的颜菀刚把那个嗯字给发送出去，就听见门口传来的响声，她茫然回眸，对上了裴玄冷冽的面庞。
颜菀皱眉，娇声斥责：“少爷，你进女孩子的卧室前不知道敲门吗，这样真的很没有礼貌。”
颜菀的姿势很随意，真丝睡裙随着她晃腿的动作已经滑到大腿根部，洁白如雪的皮肤视觉冲击力十足。
看见裴玄她也丝毫不羞恼，根本没有要整理裙摆的意思。
颜菀已经想象到裴玄接下来又会如何喋喋不休地说教了，指责她睡姿不雅，指责她不好好穿衣服。
可这里是她的卧室，怎么舒服就怎么坐。擅自闯入的人可是裴玄，她才不要因为裴玄的过错而改变自己。
但剧情跟颜菀想象中的完全不同，裴玄从进门到现在没有说一句话。
那双深黑凛冽的瞳孔里凝聚着暗色，灼热滚烫的目光没有从她身上偏移分毫。
裴玄的眼神太过肆无忌惮，反倒是颜菀自己被看得不自在了。她伸出小手悄悄地把裙摆往下一扯，遮住了裴玄盯着的部位。
“你干嘛？”
颜菀不明所以。
“我不陪你睡，所以你已经有新的人选的对吗？”
裴玄转动轮椅，缓慢地朝她逼近。
换作以前，裴玄是想都不敢想，这种拈酸吃醋的语气会从他嘴里冒出来。
但现在，都无所谓了，他要阻止颜菀变心。
不惜一切代价，他都不可能放任她找别的男人。
“有了啊。”
颜菀大方承认，她的确找了陈湛，就差一个答复而已。
裴玄知道答案，可亲耳听她说第二遍的时候，心跳还是避无可避地紊乱了片刻。
见裴玄闷着不吭声，颜菀也没多少耐心了，她开始划清界限：“好了好了，我以后都不会打扰你，也不会再说那么冒昧的话。少爷你放心，我以后就安安分分地在你身边当一个伴读，行了吗？”
说到最后，颜菀直接撵人：“就这样吧，你快出去。早点休息，明天还有课呢。”
她说话的时候，裴玄已经停在了床边。
颜菀皱眉，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怎么他还越靠越近了。
“小九。”
裴玄突然叫她，语气温柔得要命。
“干嘛。”颜菀不解地盯着他看。
只见裴玄双手用力一撑，拖着无知觉的双腿坐上了颜菀的大床。
“刚才的那些话，不算数成吗？”
颜菀斜过脑袋，诧异地看着面前的裴玄。
卧室内昏黄的光线打在他削瘦白净的面庞上，裴玄从未露出这样受伤的表情，他的肤色是不健康的苍白，尽管如此，裴玄很少会给人一种他很脆弱的错觉。
但这一刻，颜菀感觉他是真真切切卸下了坚硬的外壳，把他最柔软的一面暴露在她的眼前。
“小九。”
裴玄又轻声细语的呼唤了她好几遍。
颜菀说不出拒绝的话，眨巴着清凌凌的眼睛盯着裴玄看。
“亲一下，好不好？”
裴玄从没这么温柔过，颜菀抵抗不了，睫毛微微颤动。
她闭眼的那瞬间，裴玄嘴角微勾，低头压住她柔软的唇。
唇齿相依的时候，裴玄悄悄拿起颜菀随手放在床上的手机。
屏幕仍亮着，停留在和陈湛的对话框里。
颜菀察觉到裴玄的不专心，睁开眼看着他的动作，恼怒地把人推开。
“不是亲一下吗，你碰我手机做什么？”
裴玄已经点开陈湛的头像，进入了资料界面。
他盯向颜菀，声音有些哑：“把他删了，我用手。”
颜菀的视线移向裴玄冷白骨感的右手，眼底隐隐产生动摇之意。
“小九。”
他又叫了她一声，嗓音愈发温和。
“好不好？”裴玄无意的引诱简直要命。
颜菀抿唇，刚被吻过的唇瓣上浸满了惑人的绯色。
她低声说：“用嘴。”
裴玄来之前就做足了心理准备，颜菀提出的要求对他而言并非为难，反而让他松了口气。
裴玄知道，颜菀已经原谅他了。
他点头：“好，你躺下。”
房间内的灯被关掉，黑暗中的触觉更加清晰。
颜菀平躺，乌黑浓密的长卷发铺散在粉色的床单上。
她举起细白的手臂，用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毫不留恋地删除了陈湛的好友。
……
陈湛用力地捏了捏后颈，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颜菀只是不知道他已经答应了，所以才把他好友删掉的。
陈湛绞尽脑汁，只为她想出这么一个开脱的借口。
他冷静了下来，准备亲口告诉颜菀他的决定。
被删除的只是微信而已，他还可以给颜菀打电话。
陈湛起身拨通电话，在嘟嘟的等待音中，他在房间内摆踱了一会儿。
……
放在床上的手机疯狂震动着，颜菀被这电话铃声吵得很烦，兴致瞬间下去了一小半。
她伸手在床单上摸了摸，想找到手机挂断这通不合时宜的电话。
裴玄宽大有力的手从她的大腿上移开，抢先一步拿走了颜菀的手机。
颜菀想挂断，但裴玄当着她的面接通了。
他看到了来电显示上的那串数字，认出这是陈湛的号码。
接通后，裴玄故意把手机放在颜菀拿不到的地方。
颜菀细眉微蹙，娇声斥道：“你接电话做什么？”
她掐住裴玄的后脖颈，可裴玄紧紧锢住她。
颜菀起不来，只好任由电话一直摆在床上。
幽冷的光芒在黑暗中散发着寒意，但再冷也比不过陈湛死寂的目光。
陈湛如坠冰窖，竟产生了一瞬的失聪感。
电话两边的环境都很安静，所以那些暧昧的声响格外清晰。
陈湛没有一刻能比现在清醒，心脏深处传来的疼痛感不断加强，手脚克制不住地痉挛。他用左手压住右手，强逼自己稳定下来。
“颜菀。”
他终于蠕动唇瓣，嘶哑盖住了原本清冽醇正的嗓音。
陈湛的呼唤传进了两人耳中，察觉到颜菀的僵硬，裴玄的心不断下坠。
“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我答应了。”
电话里，陈湛还在继续说，沉寂的声音有些飘渺，似乎风一吹就会立刻消散。
裴玄比颜菀还要僵硬，他缓缓抬头，黑暗中，他看不清颜菀的脸庞，只能感受到她似乎动了一下。
他知道，此时此刻，他和陈湛同样惶恐，颜菀的一句话就能决定生死。
他不希望被选择，于是果断伸出手，挂断了这通令人窒息的电话。
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陈湛崩溃地抱头蹲了下去。
他不断地暗示自己，不是非颜菀不可，他缺了她不会死的。
陈湛开始疯狂地给自己洗脑，企图能放下这个恶毒的女人。
可越暗示，他就越想她。
到最后，满脑子只剩下颜菀，快要把他的脑袋给挤到爆炸。
剧烈的疼痛让陈湛开始头晕眼花，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他翻出手机看时间，竟然昏迷了整整两天。
视线往旁移，窗边立着一个清俊儒雅的男生。
陆庭雨闻声回眸，颇为无奈地叹息：“湛哥，你前天晚上昏迷被送进医院，公爵托我来看望你。”
“医生说你情绪波动太大引起了脑出血，怎么回事？”
陈湛的头还是很疼，他动了动嘴，无声地冷笑，似乎在嘲讽自己是个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