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历史军事 > 姜寨守村人 > 第3章 老孙追忆往事,石达开惨遭凌迟

第3章 老孙追忆往事,石达开惨遭凌迟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大地主姜炎良在院落大宴村民,席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我啃了个猪腿,炖得不是很烂,很有嚼头,那叫一个香啊!我知道这回不是做梦,是真的在啃猪腿。

    我又吃了两个鸡腿,有一个是老孙头给我的,他说他牙口不行,啃不动,就给了我。

    我的肚皮撑得如一面小鼓,走路都有些吃力,实在吃不下了。

    老孙头倚靠在院门坎上,就着一碗浑浊的老酒,嘴里吧唧着几片千张丝。斜眼望着西边的天空,目光呆滞,似乎还有几滴眼泪。

    我拿着吃剩的大半个鸡腿走到老孙头身旁,摇了摇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其余的12个长毛酒足饭饱后,对地主家千恩万谢,便一个个消失在夜色中,离开姜寨去别处谋生了。

    我对老孙头说:“你今晚就跟我到村东头的土地庙去睡吧,那可是个好地方!”

    老孙头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便一瘸一拐地跟在我身后。他没有选择,这个寨子也只有我愿收留他。反正我是孤身一人,多个人就多个伴,也热闹些。其实,我是想让他讲故事我听哩!

    夜色朦胧,乡村的夏夜各种虫儿在草丛中呢喃,忽而一阵微风吹过,河边水草滩里惊起几只野鸭,“扑棱扑棱”扇着翅膀飞向别处。

    村东头的土地庙在夜色中显得那样矮小,墙壁斑驳,屋顶的瓦片倒还完整,这可是我十多年避风遮雨的港湾啊!

    老孙头用火镰点着了土地祭台上的油灯,瞬间小小土地庙便明亮起来。

    在灯光的照映下,老孙头越发显得苍老。两鬓的白发更加雪白,颧骨更加突出,脸颊便显得愈发瘦削。许久未打理的长发凌乱而脏兮兮的,随意蓬松在头上,衣服也是脏兮兮的,浑身散发出一股酸臭味,他应是很久没洗澡。

    他眉毛紧锁,一只手捂着被牛角戳伤的大腿,一只手顺便在香灰缸里抓了一把香灰抹在伤口上,然后从衣襟上撕下一块布麻利地包裹起来,疼得他直咧嘴,额上冒出黄豆大小的汗珠。

    “二傻哥,二傻哥,你在吗?”

    “春生哥,他肯定在土地庙里,你看,里面亮着灯呢。”这是水仙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

    水仙和春生来土地庙找我玩,我们经常在这里聚会。有时在里面烤红薯吃,有时在里面用盐煮花生吃,有时也烤鱼吃。但我们都不会烤鱼,鱼皮烤糊了,鱼肉还是生的,腥死了。

    “我在呢,快进来,我们让老孙头给我们讲故事,好吗?”我回应道。

    春生姓季,外乡人。多年前随他爸来到姜寨,他爸用箩筐挑着他,另一头是打铁的炉灶家什。春生继承了他爸打铁的好手艺,不仅会打造常用的犁耙、篾刀、锄头、镰刀,还会制作鸟笼、钓鳝鱼的弯钩等。我对他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可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家伙。

    春生比我高一个脑袋,其实他比我也只大三岁,但水仙看上去和春生差不多高,尽管她比我还小月份。

    在灯光的映照下,春生和水仙显得愈加高大,他们都生得白皙而标致,人们都说他俩是我们寨子里最靓的后生和女子。不像我,生得矮小而黝黑,连数也不会数,经常丢三落四,记起了这,忘了那。加之经常不洗澡,常年身上散发着一股酸臭味。为此,水仙不知在背地里教诲了我多少次。她说一次我就洗一次,她不说,我也就不洗。反正洗澡后也没衣服换,洗它干啥。

    春生家的条件应该在寨子里排第三。排第一的自然是地主姜炎良,排名第二的是老先生姜炎文。姜老先生考上秀才后一直不中,后来便在寨子里当了私塾先生,几十年来,他的门生弟子遍布七乡八寨,可谓是桃李满天下。每逢节令,来送礼的门生弟子络绎不绝,礼品摆满了神龛,令人好生羡慕。

    春生家靠打铁,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春生也是寨子里少有的读得起书的人。姜老先生很器重春生,对他既严格要求又关爱有加,很是上心。为此,春生爸经常请姜老先生在集市的酒楼上喝酒吃饭,人们经常看见他俩酒足饭饱后醉咧咧地从酒楼下来,脸色醉成猪肝色,浑身散发着酒气。

    春生生得聪慧,会打铁,会捕鱼,会下兽夹,书也念得好,字也写得漂亮。人们早说春生可以去考秀才了,但姜老先生总是对春生爸说,孩子还小,需再历练两年,我保他考上秀才。到时我托人捎上关系,你家春生肯定高中!可背地里人们对春生爸说,姜老先生是想多收你家两年学费哩,你家春生走了,姜老先生是舍不得自己花钱逛酒楼的。每每人们当着春生爸的面如此说,春生爸总是笑而不语。

    咦,不是说让老孙头讲故事吗?怎东扯西拉这些乱七八糟的陈谷子烂芝麻,我可真是个二傻呀!

    “春生哥,水仙妹,来,坐下,我们听老孙头讲故事。”我招呼着他俩,也不管老孙头应承不应承。

    春生已是英姿少年,知书识礼。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烟丝,毕恭毕敬递给老孙头,“老人家,我叫春生,你就讲讲翼王石达开的故事吧。”

    老孙头打开纸包,烟丝的油香味扑鼻而来,他拿鼻子对着烟丝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满足地闭眼回味。烟丝黄亮,泛着油光,丝丝如金线,粗细均匀,是上等的好烟丝。我猜想,这肯定是春生偷的他爸的珍藏品。

    老孙头不紧不慢地捻了一撮烟丝,然后装进烟斗,对着油灯猛地吸了一口,最后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露出满足的神态,全然忘却了大腿上的伤痛。顷刻间,小小的土地庙里被烟雾笼罩,如云山雾海般。

    春生紧蹙眉头,轻轻地咳嗽了几声。水仙捂鼻转过身去,呛得直流眼泪。

    终于老孙头过足了烟瘾,开始讲故事了。

    老孙头说:“石将军死得惨呐!好惨好惨!!!”

    “石将军被清廷俘虏后被凌迟处死,你们知道什么叫凌迟吗?”

    “是不是千刀万剐?”春生说。

    “是的,孩子,看来你还是有点学问。”

    “春生哥可是姜老先生的得意门生,书念得可好呢!”水仙说。

    “那天凌迟现场人山人海,石将军被脱光了衣服,绑在一根粗大的木头上。他面无惧色,正气凛然,两眼露出仇恨的凶光。”老孙头一边讲一边抽着旱烟,带着我们幼小的心灵飞向了行刑现场。

    老孙头说,刽子手首先用刀割掉了石将军的男根,石将军硬是一声不吭,痛的嘴角咬出了深深的血印,然后对着监斩官破口大骂,血沫子喷了刽子手一身。然后刽子手又割掉了石将军的双乳,并把割下的肉丢在地上喂野狗。石将军亲眼看着自己的肉被野狗吃掉,气得他怒目圆睁,声嘶力竭骂道:“狗官,给老子来个痛快的!老子在阴间地府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些狗贼!”

    监斩官面露惧色,说:“快,快,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免得他胡乱咒骂!”

    刽子手用撬棍撬开石将军的嘴,用铁钩勾出他的舌头,然后用锋利的小刀唰地一下将其割下。鲜血从石将军的嘴里、鼻孔里流出,他忍着剧烈的疼痛,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抽搐、颤动着。他已不能言语,鼻孔里发出愤怒的声响。

    围观的群众看得极度兴奋,个个像打了鸡血样,毕竟这样的行刑场面难得一见。有高喊“石将军好样的”,有尖叫“太惨了”的,也有默默流眼泪的。

    由于失血过多,石将军晕过去了。由于没到规定的刀数,是不能让犯人死的,于是石将军被暂停行刑。

    第二日,继续行刑。

    刽子手拿着锋利的小刀从石将军的前胸后背慢慢一片一片地割,刚开始还有血液流出,到后来,流出的都是淡黄色的体液。石将军耷拉着脑袋,奄奄一息。眼看石将军就要断气,刽子手将熬好的参汤强行灌进石将军的肚里,以此续命。

    第三日,继续行刑。

    石将军的上身已被割得千疮百孔,没一处完整的皮肤。胸前的肋骨根根显露,心脏的跳动带动肌肉颤动着,那颗心脏似乎随时要跳出胸腔。

    围观的小孩吓得哇哇乱哭,不敢睁眼看。人群中不时传来惊叫声、怒骂声、喝彩声

    刽子手说:“石将军,请再忍耐半个时辰,我们就送你上路,对不住了!”

    石将军努力睁开眼睛,想抬起脑袋,但力不从心,无奈脑袋又耷拉下去,蓬松的长发在风中摇摆起舞,那是石将军最后的倔强!

    手臂上的肉被一块一块割下,大腿上的肉被一片一片割下。每割一片,监刑官便向人群大声喊出:“第3456刀!”

    “第3457刀!”

    最后一刀,刽子手直接捅向石将军的心脏。噗嗤,最后一道血柱喷涌而出,石将军终于殒命。

    “第3600刀,行刑完毕!”

    老孙头讲到此处,放下手中的烟斗,转过身用他粗糙的大手悄悄地抹掉眼中浑浊的泪水。然后仰天长叹道:“如今这是什么世道啊?石将军死得好惨啊!”

    春生表情凝重,不知他在想什么。水仙吓得面如土色,紧紧地拽着春生的衣角。

    只有我意犹未尽,还催着老孙头接着讲,“后来呢?后来怎样?”

    老孙头狠狠地瞟了我一眼,说:“你真是你妈的个二傻,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我噘着嘴,心想,我本来就是个二傻,大家公认的,你才知道啊!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