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孙请愿守寨，大地主破财摆宴

    我骑在牛背上，傻傻地笑着。

    “1,2,3,5,6,9”数了半天，也没数清这群长毛到底有几人。

    大伙哄笑着。

    “别数了，你连今年自己几岁都不知道，还数个屁呀！”

    “真是个二傻啊！”

    “唉，这孩子要不是脑袋瓜不灵，可别说，还真是个好后生啊！”

    人们议论纷纷，我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为首的长毛开口了：“这位少侠，我们一共13人，我是他们的头。”

    “各位乡邻，我们本是太平天国石达开将军的部下，同治元年5月（1862年5月），正值暴雨时节。石将军被当地土司和清军围困在大渡河边。最终，我们弹尽粮绝，死伤惨重，石将军为保残部性命，选择投降，最后清军背信弃义，杀死了我们投降的三千多太平军。石将军也被捕入狱，后来被凌迟处死。”

    “呜，呜，呜 好惨哪！大渡河边血流成河，河水都被染红了！可怜我那三千多弟兄，砍头的砍头，活埋的活埋，没留一个活口啊！”

    长毛首领说罢，仰天长叹：“老朽姓孙，今年六十有三，无儿无女。如今腿又被牛角戳伤，我是走不了路了。我们一行13人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这才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各位乡邻，看在我们可怜的份上，求你们高抬贵手，饶了他们吧，他们还年轻，求你们给他们一条活路吧！”

    “老朽愿留下来给你们看家护院，以此赎罪！”

    其他长毛听罢，皆掩面而泣。

    老孙头瘦高瘦高的，颧骨突出，眼窝深陷，但眼光犀利，如鹰隼一般。头发皆已花白，骨瘦嶙峋，但精神矍铄。

    太平天国军为了宣示与清朝廷的不共戴天，都剪掉了长辫，蓬松着长发，于是老百姓称呼他们为长毛。

    老孙头他们因为是后续部队而侥幸躲过了这一劫。当他们得知石达开被清廷凌迟处死后，痛心之余便各自逃命，从此过上了亡命天涯的生活。

    这时寨子里唯一的大学者姜炎文开口了：“我说炎良老弟，如今世道纷乱，老孙头有情有义，自告奋勇为我们守寨；你呢，也没伤及性命，我看就饶了他们吧。冤家宜解不宜结啊，你看呢？！”

    大地主姜炎良狠狠地朝几个长毛吐了几口浓痰，说：“看在姜先生的面子上，今天就饶了你们，记着，以后别欺负老百姓了！下次如若敢再来，定叫你们有来无回！”

    我心里好笑，他妈的，你平时欺负咱们还少吗？这会倒装起好人来了。去年冬天下大雪，老子一个人蜷缩在土地庙里，衣衫单薄，冻得瑟瑟发抖，于是偷了你家院门前的一捆棉梗烧火取暖。你后来得知，硬是把老子的屁股打开了花。

    再后来，幸亏你家二妮子水仙从家里偷来药水天天给我敷药，还每天偷一个熟鸡蛋我吃，小爷才保住了小命。今天要不是看在水仙的份上，小爷我才懒得救你嘞！

    姜炎文姜先生是大地主姜炎良的本家堂兄，也是寨子里唯一会识文断字的大学问家，加之他平时为人和蔼谦逊，所以在寨子里有很高的威望。

    “这样吧，炎良老弟，我今天就替你当个家。”姜先生说，“你今天大难不死，是上天对你的眷佑，日后必有后福！”

    “你今天就破财一回，俗话说破财免灾嘛！”

    “今晚你吩咐厨房，杀头猪，宰几只羊，多煮些大米饭。一是让这些几天没吃饭的军爷们饱餐一顿，二是犒劳犒劳下乡亲们，毕竟在大难临头时少不了乡亲们的帮衬啊！”

    姜先生接着说：“乡亲们，今晚我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敞开肚皮吃！老朽替炎良老弟谢谢大家了，请受老朽一拜！”

    人群传来阵阵欢呼声，似过节一般热闹。

    “静一下，静一下，乡亲们！”老先生接着说：“今天还有一个最大的功臣，他就是姜寨的守村人二傻，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守村人啊！诶，二傻呢？”

    众人到处寻我，我却趴在牛背上睡着了，还做着梦呢，嘴角流了长串的哈喇子。梦里我正大口大口地啃着猪腿，猪腿上的毛没剃干净，有些硌口，我却吃得津津有味。

    众人的哄笑声吵醒了我，我睡眼惺忪，不知大伙在笑啥。

    “各位乡亲，姜老先生说得对，就依姜老先生之言，今晚我请客了，请大伙放开肚皮吃！”大地主姜炎良说。

    众人齐声叫好，好久没吃肉了，今晚又可以开荤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