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十七章 伯牙山斗匪（叁）
秦牟率领众人在战场百米处，停了下来。
他不是将，领兵作战不是他的强项。
这点认知，他还是有的。
虽然内心很想出一把风头，但从昨晚一事，他已然开始慢慢懂得一些，对他，可能很重要的东西。
“青峰大哥！”
秦牟主动发话，言语动作间直接就把青峰拉到了大家的前面。
而这个行为，确实在青峰的意料之外。
这担心，多余了！
这是青峰的心里话！
不过事权从急，他也并未多言，转身看向身后的黑龙卫。
“先军整备！”
随即眼神扫过后面十骑黑龙卫，眼中带着灼灼萧肃。
“这是我们到中原的第一战，一个要求！”
“打出！气势！”
“诺！”
一众黑龙卫自发组织好简易的队形，这些是刻画在脑海中的东西，所以并不用刻意去安排。
首发肯定是青峰带头。
其实秦牟的武艺在这两年已然长进不少。
但领军带兵，历来不是单靠武力的高低来决定的。
在黑龙卫中，除了武力，默契，也是影响战力很重要的因素。
青峰把秦牟安排在了自己后面，整个队伍呈简易的箭头形状。
“杀！”
随着青峰的带头冲锋，近百米的冲刺，整支队伍犹如一块黑布，扑掩而来。
不同于张守纪被围的处境，一众黑龙卫的位置是在外围，又有足够的冲杀距离。
匪寇的包围圈一下子就破了个大口子！
“黑大哥！！”
“某来助你！！”
这声音不用想，肯定是秦牟说的。
青峰等人也没有在意。
而其余的商队护卫，借着黑龙卫的的冲杀之威，趁势又屠杀了一波。
形势大有逆转之象！
这里先解释一下，这一批黑龙卫的战力，在某个方面来说，其实并没有本部幽州的黑龙卫的高。
因为是行走在外，游历的原因。
要考虑的因素颇多，主要的便是各个关口以及郡县的审查。
这是关于身份这一块，但这方面多少还有运作的可能。
但兵器，甲胄，这便是红线了。
所以，这批黑龙卫只配备了相对基础的皮甲，武器也是按照常规武仆的配置。
铁剑、铁枪，两种较为常见的兵器。
但就算如此，黑龙卫的战斗力，也远不是眼前这一帮匪寇可以抗衡的。
随着黑龙卫的入场，以及商队护卫的补刀，整个匪寇的战团出现了一个不小的的真空地带！
商队护卫仍在前赴后继的填补这个空洞，但青峰，却下了一个手令（不同于言语下达的指令）
一众黑龙卫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
撤！
黑龙卫拉开彼此距离，慢慢往后退。
彼此拉开的间隙给了商队护卫填补上去的路径。
秦牟满脑迷惑，但并未言语，也是随着青峰撤退。
撤出来才没几息，山坡两侧便陆续有人出来，拦住了商队护卫的退路！
跟着青峰出来的秦牟，面目怔愣一刹。
随这时间一息一息走，从怔愣，慢慢变为略带恐惧的惊讶。
随着青峰撤退到百米外，总共不到二十个呼吸，商队护卫的后方已经又填补进百余人。
里三层，外三层的匪寇，在这不宽的土路上，显得极为拥挤。
青峰看了一眼秦牟，自动忽略了他眼中的点点惊异，眼中闪过一抹晖光。
“先军整备！”
“冲！”
秦牟因为被安排在后方，有约莫两息的的反应时间。
在听到青峰的口令后，花了一息回身，剩下一息，勉强跟在了一众黑龙卫的后面。
又是一波冲杀！
匪寇被单方面的屠戮了近二三十人！
这个战绩，对黑龙卫来说，其实并不算多亮眼。
但真正面对他们的匪寇，可不会这么认为。
青峰首先率人往回撤，但部分发了狠的匪寇，直接调转方向。
没有继续为围商队护卫，而是挥起长刀，砍向了黑龙卫！
虽短兵对长兵，有一定的劣势，但很显然，这些劣势黑龙卫都不具备。
结果可想而知，黑龙卫手中长剑，上下翻飞，配合手中的马绳，几个黑龙卫的马下便又多了几具大声叫嚷，呜呼哀哉的匪寇。
这个时候，活着的人，远比死人更有用。
其余匪寇看到这情况，脚步立马放缓。
不过青峰等一众黑龙卫也没恋战，找准机会便直接往后撤！
远处站在山上林荫下的张宝，把一切看在眼里。
不过并没有像张梁一样，选择去包围圈的后方助阵。
双眼微眯，露出点点阴鸷之感。
好戏，开始！
侧目而视，看向秦牟来时的方向！
一声悠长的口哨，响彻山林。
充斥在战圈内的人都没有注意，第一时间警醒过来的，是青峰和一众黑龙卫。
山林间簌簌作响，但范围不是很大。
“呵呵，想不到，这来中原的第一仗，就让我们遇到了“对手”，哈哈哈”
青峰回身，对着大家调侃道。
一众黑龙卫的经验，自不用多说。
山间的哨声以及后续的动作，大家心中都略有揣测。
虽略有惊异，不过并不影响大局。
“青家小子，快点别磨蹭了，抓紧忙完这边，不然那边估计都没什么事了。”
“老胥，你怕啥，那边有青松小子呢，还能出啥事。”
“我怕啥？我能怕啥？我怕歩阐他们把干粮吃没了！”
“一天天跟着青家小四咋呼，力气不见涨，饭量倒是上来了。”
“也是哈！哈哈哈！”
随行的黑龙卫，不管是岁数，还是资历，都要比青峰和青松大。
所以平时开玩笑的时候，一些老人就不会过分在意称呼。
从某些方面来说，也可以适当的增强团队的粘连性。
而青家四兄弟，都能身居殊位，肯定不单单是师承的原因。
主要，还是个人天赋，以及潜力这一方面。
以黑龙卫个体为标准，青峰可以挂五至七人！
而青松，最少挂十个人。
这里的比较方法，是一对一博弈！
也可以理解为车轮战。
回到青峰这边，眼光看向秦牟。
这种短且急的行军作战方式，秦牟还是第一次真实体验。
第一波冲杀，状态还行，但连着冲杀两波，体力和精神上都略有影响。
鬓角微乱，眼神已然有点神游的感觉了。
不过整体来说，状态还是可以。
最起码，没有掉队。
“各位，速战速决！”
“能早些回去也好，恐百密生一疏，误了那边的兄弟们。”
一众黑龙卫齐声应答，并调整了站位。
前面的两波冲杀，主要靠的是骑兵的锐气，其实也就是利用马匹的冲击力。
而通过自发组成的，简易的“箭头阵”，则可以大大提高了骑兵的机动性。
能有足够的撤回路径，主打一个低损，高效。
双管齐下。
但现在这个情况，却是要深入歼敌。
不止要稳，还要在稳中，求进，才是首要前提。
单个黑龙卫的战力，固然可以一个打十个，甚至更多的匪寇。
可群体的力量，在某些条件下，也是可以引起质变的。
青峰没有单独嘱咐秦牟跟上，大家也都是默认把他安置到最安全的后方。
而黑龙卫，则三人成一组，在每组中间，再安排一个补位手。
简易阵型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来调配。
没过多久，第三次冲锋，开始！
“杀！”
青峰依旧独身带头，冲杀在队伍前面，后面的黑龙卫则依次进入百米之外的战圈。
待第二队黑龙卫冲杀出去，秦牟也才稍微缓了点神。
几息过后，身后跟着两人，一同往不远处赶去。
可能是前两次的冲锋，让对面的匪寇心里有了惧意。
导致他们对青峰等人的阻力，小了一部分。
不过绝大部分的匪寇，都还在继续往里面涌。
一部分是围杀张守纪，还有一部分，则是围困第二批次进去的商队援兵。
青峰先入匪圈，抬手亮剑，先杀一人。
眼睛余光扫过山路两侧的斜坡，上面的人影已经略显稀松。
“看样子，匪寇应该全部都出来了。”
秦牟则在最后，身旁有两名黑龙卫。
一个叫胥宁，另一个叫贾谊，两人都是黑龙部的老人，所有秦牟对他俩的印象颇深。
因为是在最后面，并不用面对匪寇的“主力”，三人倒也没遇到什么阻碍，不过彼此也少有交流。
偶尔有三两只从前面黑龙卫逃出来的活口，也会被胥宁两人随手清掉。
经过刚才的一阵马背颠簸，秦牟也被强行开机，缓过心神。
抽出长剑，欲纵马前去，杀入其中。
“公子，前方乱匪颇多，极易涉险。”
“我等顺着青将军清理的路径，徐徐行进即可。”
胥宁看到秦牟的动作，当下赶紧过来劝解。
秦牟看向胥宁，沉默不言。
额头上的汗渍，参杂着点点尘土，略显狼狈。
依旧是两鬓稀松分散的几束黑发，不过眼神中却不似先前一般的无神。
而是充满了赳赳之气。
看着二人，一字一句道：
“你们虽能护我一时，却不能护我一世！”
“王丞相和蒙将军既然让我出来历练，那便不是，让你等随我一起游山玩水！”
“今日，不过面对一些流民，山匪，我便要如你所说，惧险而退！”
“那我还不如这对面的的山匪流民一般？”
秦牟还没说完，胥宁就已经下马告罪。
他听出了秦牟言语中的不满。
“我老秦人的身体里，流着的，不止有不屈的骨气！还有迎难而上的胆气！魄力！”
“若每逢险惧，尽皆而退，且问两位，这样的史虎，这样的蒙将军，这样的我！是否还值得你们，去追随！去侍奉！”
一字一句，声不大，却犹如雷响，让下面的胥宁和贾谊，惶惶出神。
秦牟策马欲走，想了想，还是对着二人补充道：
“若有人追责，找我即可。”
说完便手持长剑，冲了出去。
胥宁二人回神，起身，相视而笑。
“走吧，贾兄，看这样子，是拉不回来了。”
贾谊笑着摇头。
“呵呵，无事，你我便多用点心神，顾其几分便可。”
两人上马，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