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 章 伯牙山斗匪（贰）
次日一早，黑胡子大汉领着人，先是整备好商队，随后便沿着山路，正式进入了伯牙山。
这次商队运送的货物相对较少，甄冼也是考虑到，这是秦牟首次来到冀州，主要，还是以安全为主。
虽然货物较少，但在商队护卫的配备上，确实极为重视。
半百之数的骑队，还有大几十的步卒，可以说规格很高了。
马匹的稀缺性，越往中原走，越能体现出来。
甄家作为一个二流世家，马匹总共也不过百数而已。
沿着山路走了近三个时辰，正午的太阳已经开始有点刺眼睛了。
黑胡子先让大家在山路旁找个林茵，避避暑，补充一下体力。
而他自己则带领着一小队骑兵，往前去探路。
黑胡子大汉姓张，字守纪。
张家在甄家为仆已有数百年。
守纪这个名，还是甄冼的父亲给他取的。
其实像张守纪这种，侍奉了甄家几代人的，在甄家是可以接受文化教育的。
若有天赋展现，甄家也愿意给做个担保，给谋个一官半职，让其自立门户，这也是属于，变相的增强甄家的实力。
每年县府也都会拿一些名额给甄家，但是确实没有好的苗子。
甄家的家训便有说过，一定要注重真才实学，不可滥用。
不然也不会有名额却不安排人上去了。
…
秦牟四人依旧待在一块，随行的二十黑龙卫，同样找了个地点休息，不过彼此离得都不远。
“山匪！”
“有山匪！”
突然，远处隐约传来黑胡子大汉等人的大喝，接着便是一阵刀兵碰撞以及马匹的踏地声。
商队随行的护卫都是常年在外的老手，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就自发地三两成队，往前面赶去。
当然了，肯定是有专门留了一部分护卫，保护秦牟等人的。
丘力居等人，自然也听见了前面的声音。
不过青峰和下面的黑龙卫对视一眼，并未做部署。
他们的任务重点，并不在那边。
秦牟对黑胡子大汉的感观不错。
而且出来这么久，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中难免有点小激动。
每一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英雄梦。
小时候在路边捡到钱买零食吃，你可以高兴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但是你捡到一根，直溜一点的木棍，那你就可以高兴三天，五天，甚至更久。
在某个时刻，想象自己执三尺长剑，挥斥方遒，路见不平 ，拔棍相助！
普今天下，舍我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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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大哥，带几个护卫，随我上去助阵。”
青峰听到秦牟发话，倒也没有拒绝。
随手抽调了一半的黑龙卫。
秦牟吩咐好青峰，回过头，先看了一眼丘力居，随后对青松说：
“青松大哥，千万保护好先生，我带人去前面看看。”
青松嘿嘿笑，立马站到丘力居旁边。
“没事，有俺，他们碰不到先生。”
同一时间的丘力居，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闪得很快很快，没人注意。
而对秦牟的安排，丘力居也没有掺言。
“青峰大哥！”
“走！”
十二匹俊黑大马，正式开启了他们进入冀州后的，第一次战斗。
回到之前张守纪这边。
走在林间的土路上，眼神缓缓扫过两侧的山坡。
树木山地上的点点新痕，扫过眼，也入进心。
主动停下马，张守纪心里已经有数了，正准备叫人撤退。
突然，山路两侧的斜坡上，冲下来一批密密麻麻山匪。
“撤！”
先是一声大喝，不过这声音也就近前的人能听到。
因为冲上来的山匪，已经把这个声音盖过了。
靠近的骑兵听到张守纪的话，先是点点头。
随后一边撤，一边大声呼喊，想把这里的情况传递出去。
但对面的山匪也是颇为凶悍。
山体本就是一个陡长斜坡，跑下来是极快的。
而在听到呼救声后，一众山匪更是直接冲到了张守纪等人的“脸上”。
其实单论山匪的战斗力，是很有限的。
这就是为什么汉朝数百年的统治，很多地方的郡治县所，隔三五年就闹一次匪患，但很快就被人镇压。
山匪最初的形态，就是一帮吃不上饭的农民，和少数几个能带动情绪发展的“领头羊”，一起衍生出来的组织。
你渴望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农民，欺身上去跟官兵搏杀？
他们，与其说成山匪，倒不如说是流民更为实际。
但这里不一样。
这里的山匪，其实已经不能叫做山匪，应该叫，匪寇。
不同于流民山匪，这些匪寇已经在心里认可自己这个身份，认同自己现在的选择和行为。
意思就是：我知道我自己在强掠豪夺，杀人越货，但我内心认可了自己的行为。
“人一旦人对自己的未来，找准了方向，那他就会付出百分百的热情，这中间没有对错之分… ”
但张守纪不知道，他的思想还停留在，这只是一群被官兵打剩下的流民山匪，不足惧尔。
他想撤退的主要原因，也不是因为害怕。
两方的第一次交手来的极为迅猛，这让有轻视之心的张守纪及一众人，吃了点亏。
不是对面匪寇武力高强，而是匪寇的数量以及状态，大大超出张守纪的意料。
有点猝不及防。
不过，更让他们被动，更加意外的是…
他们，已经被围了！！
“所有人靠拢！”
“张龙，马丙，张赫，和我顶住前面！”
“其余人往后退！往后退！”
“不要分散，抱团！”
一众人怎么也是在见过大风浪的人，虽然被围，但彼此之间的默契也是不低。
战斗一开始，两方便呈现出一定的僵持之势！
张守纪这时也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这群所谓的山匪，问题很大。
那种显于形的恶性，让他的脸，直接黑了三分。
张守纪带领的骑兵约有三十人，整体的实力在平原大约可以顶一个百余人的常规步卒。
但这是深山，地形限制了骑兵的战斗力，更重要的是限制了机动性。
而且，张守纪眼角余光扫过山体两侧，凭他的经验。
两侧的山匪，最少三五百人，甚至，更多…
… …
山林深处，两个黑脸粗汉站在一块儿，透过树叶间隙，观察下面的战况。
两人便是这支劫掠商队的匪寇的大小首领。
老大张宝，老二张梁。
“大哥，怎么样，下面的人能拿得下吗？不行！我要上去看看！”
“你慌什么！做大事！要稳！要沉得住气！”
“整天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张梁听到哥哥的教诲，想了一下，咳嗽两声。
“是，这样吗，大哥。”
音色放沉，颇有胸腔共鸣之感，语速特意慢了半拍，咬字也还算清晰。
“嗯，不错，保持，慢慢改掉以前的那些坏习惯。”
张梁心中腹诽：改了三四年也没见你改过来，还说我，哼。
张宝可没心思盯着张梁，而是转眼看向下方的战场。
张守纪等人已经显露疲态，由骑兵组成的战团已经有崩溃之势。
其实依据商队护卫的战斗力，不应该这么快就出现这个问题。
但张守纪的仁心，对匪寇战斗力的估算错误，地形对自身的的限制，还有就是对面的包围圈。
各方面原因凑在一起，在看现在张守纪的状态，貌似没有一点违和感。
也在这时，赶来商队的护卫，已经开始和包围圈外围的匪寇有了碰撞。
这给在圈中的张守纪等人注射了一针强心剂。
“坚持住，兄弟们，救兵！救兵来了！”
“随我，冲杀出去！”
一拉马绳，便准备一鼓作气，带人冲出包围圈！
“大哥！不好，他们有帮手！来救兵了！”
“快快快！下去给他们帮忙！”
张宝眯着眼看着下方，没有说话，但也没有阻止张梁下去。
“黑须老儿，受死！”
转眼不过三十息，张梁便骑着马，冲向张守纪！
两侧的匪寇很自然的让出一条路。
没办法，这马撞到人，不死也要大残！
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要是撞了个大残，就真的有点… …
听到张梁的叫嚷，张守纪脸上再黑三分。
待人近前，纪再看梁：
你乃乃的，你跟我差很多吗？！都塔姆天黑找不到人的货色。
张梁手持一把造型怪异的长柄槊刀，直接冲上来。
为什么说怪异，没办法，这东西一看就是那种专门做农具的铁匠，然后你让他给你造一把绝世大刀。
结果就是，整体形状大差不差，但就是让人一眼觉得怪异，却又说不出哪里怪异的感觉。
张守纪则黑着脸，单手持枪，微微含腰，夹紧马肚，准备硬接这一招。
“噔！”
大刀和长枪直接碰撞到一起，但谁也没松手。
僵持了一会儿，张守纪找准时机，双手用力，一把推开了张梁的槊刀！
张梁虽然被推开，但却没有恼怒。
爽朗一笑：
“大兄好胆色，居然接下了我这一刀！”
张守纪没有回话，但隐隐颤抖地双手告诉他，这一刀，接的并不轻松。
身后的战斗还在继续。
匪寇可不像官家，讲究什么战争礼仪。
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临阵斗将，兵卒止战等等。
他们可不会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
后面的商队护卫因为少了张守纪的抗压，战力明显下降了不少。
照这样下去，就算外面的人进来，他们也会损失殆尽。
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黑大哥！！”
“某来助你！！”
张守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