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中山甄氏
东汉162年 延熹五年 冀州
“公子，过了前面的州界隘口，便是冀州地界了。”
青峰指着前面，对一旁的同样骑着马的秦牟说道。
没办法，一直坐马车上，也挺熬人的。
看着前面的山隘，从北境玄兔，辗转右北平，过渔阳、范阳，两年时间，数千公里。
秦牟等人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村落，城池，不过基本上只要一遇到能歇脚的地方，都会停留三五天。
所以就导致，两年时间，这一队人马还没走出幽州地界。
不过，秦牟没有觉得这两年是浪费了。甚至对他这个阶段来说，受益良多。
同样的，一旁的丘力居，也是如此。
“走吧，争取天黑前，找个歇脚的地方。”
“是，公子！”
时间转眼便到下午，秦牟等人首先到了中山郡的范围。
安熹县，中山郡十三县中比较大的一个县治。
因为进入冀州，已经算是中原地界，所以对城门的管控倒也没有边塞那么严。
看着不远处的城墙，众人默默缓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而在另一边，看到不远处的秦牟等人，御马来到城门处。
两侧负责进城盘查的士兵，眼神微凝，十几个人彼此眼神交汇，默默调整好自己的位置。
马匹在任何时候，都是很重要的战斗资源。
而黑龙卫整体的气势，又过于强大。
当两者结合到一起。
其意，不言而喻。
“在不清楚是敌是友之前，要保持百分之一百二的戒心。”
在秦牟身后的青锋，自然把不远处的一切都看在眼中，不过也并没有刻意声张。
秦牟自然也看到了，停在原地，两方人马大约有七八米的距离。
“青峰，上去看看吧，车马劳顿好几天，大家应该都累了。”
“是，公子。”
青锋得到指示，翻身下马。
看到秦牟这边只来了一个人，为首的巡查队长看着青锋，缓声问道：
“兄弟，自哪儿来。前往城中，又有何事。”
青锋看了对方一眼，轻声回道：
“我们来自幽州右北平郡的司马家。”
“来中原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可以做。”
“后面是司马家对外贸易的主事人。”
巡查队长看了看青锋，又看了看后面的秦牟，顿了一下。
“人可以进去，但是你们的马匹，没有专门的通行批文，便不能进城，只能放到，那边城外的马厩。”
说完看向不远处的秦牟。
“青大哥，便依他所言吧。”
“今日甚晚，让我等先进城，蓄神一宿，其余事等明日再说。”
“是，公子。”
说完青锋从兜里拿半贯钱币，交与对方。
“要不了那么多。”
巡查队长有点被青锋递过来的钱，微微一惊。
虽说半贯钱并不算多，但过个门就拿这么多，明显有点那啥。
青锋抬眼看着那个巡查队长，露出阳光男孩般的笑容。
“没事，把我们的马喂好一点。多的，是你们的。”
其实一般进出城不要钱，除非有马车一类的大型座驾，便需要养路费。
但也仅仅几钱而已。
一次拿半贯出来的，他们还真没见过。
“公子，好了，可以进城了。”
秦牟点点头，身后的青松则嘿嘿直乐。
没办法，饿好几天了，今天终于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城门处巡查的人等到秦牟等人近前，主动上前牵马，让他们直接进城，马匹他们自会好生照顾。
看到秦牟等人完全进去，巡查队长眼中才闪过一丝凝重。
又把目光看向那些被拉向马厩的马匹，眼中的疑惑，挥之不去。
秦牟等人进城后，也并未过多的引人注目，这边紧靠幽州，一年来来往往的商贾亦数不胜数，带点家丁护卫也是情理之中。
找了两间相邻的客栈，二十几人分别住了进去。
黑龙部的众人住一间客栈。
青家兄弟和秦牟、丘力居二人，则住在另一间客栈。
几人酒足饭饱，来到青锋的房屋。
“出来两年，现在才算是真正走出幽州，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来之前，叔父曾言，中原大地，人杰地灵，地大物博，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今日骑行赶路，过于匆忙，等两日几日办完一些琐事，好好出去看看。”
青松接过话秦牟的话：
“俺也听过，蒙将军对我曾说，中原之地，米粮充足，牛羊成群，到了中原，俺就不会饿肚子了，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说完还摸了摸自己比平时大了两圈的肚子，心想：
大哥他们还说，出门在外，饭吃八分饱便可以了，今天，嘿嘿，刚好八分饱。
丘力居听完秦牟的话，浅浅回应道：
“中原地广人多，多数是平原为主，自然有较好的耕种基础和条件。”
“不过，朝廷的稅赋较多，且现在多数的田地所有权在天下世家之中，相当于中间又多了一道税赋，老百姓也只是在世家下面讨生计而已。”
“平常若无天灾，各种税赋下来，老百姓勉强混个温饱，若有点点盈余，已是大丰、大喜之年。”
“但若老天爷，有一点的雨水差池，一次两次，尚有回转，若多来几次，天下百姓，亦不过是…”
丘力居话语间情绪略有波动，停顿了一下。
“说偏了，呵呵。”
“冀州并不算土地丰沃之地，真正论人杰地灵，要数中原腹地的兖州，豫州，荆州等地。不管是粮草，还是战略位置，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但是，同样的，这几个地方，世家兼并土地的情况，也更加严重。”
“还有便是沿海徐州、青州，此… … ”
秦牟三人，听着丘力居侃侃而谈，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幅幅画景。
三人都有认真听，这是在他们认知以外的东西。
对未知事物的好奇，才是一个人进步最重要的东西。
青家兄弟定不用说，两个愣头兵，要是有点指挥才能，也不能安排过来当护卫了。
秦牟虽然有了解，但年纪在那里。
王自在和蒙煦也没有特别多的时间督促，自然是一知半解。
现在丘力居的言传身教，自然更有效果。
而丘力居内心也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这种感觉，是明显高于物质满足感的。
二十几岁，善辩，好为人师，这是这个阶段的人其中的一个特点，丘力居也不例外。
不过，当你的学识能被别人认可，进而能被人信任，我相信，没有人会不喜欢这种感觉。
一刻钟后，丘力居眼神扫过三人，嘴角隐隐含笑。
“丘先生，俺有个问题，想问一下您，不知能不能帮俺解一下。”
“哦？！”
“难得碰见你有问题，先说来看看。”
看到第一个提问题的居然是青松，丘力居有点诧异。
秦牟和青锋两人也同样如此。
平时没心没肺，就知道干饭的大闷驴，今天开窍了？！
虽然看到了三人的眼光，但明显青松没有理解眼光中的含义，略微低下头，憨声道：
“嘿嘿，俺早上想吃中原的大米，晌午，再来十条八条青、徐州的大海鱼，晚上再给俺整点凉州边塞的牦牛肉，没吃过，俺也想尝尝鲜。”
“能不能想个法子，给俺，先来一遍。”
丘力居语塞…
秦牟语塞…
青锋同样语塞，看向青松，内心嘀咕：
“你确定，你是我亲弟弟？”
…
时间来到第二天。
其实抛开事实不谈，总的来说，最起码，青松还是给大家带来了很多的快乐。
出来的这一路，青松也是给大家缓解了不少的压力，曲线救国，酌情可原。
回到正题。
休息了一晚的四人，先去给黑龙卫安排了一些日常，便来到了无极县的城南甄家。
安熹县县令，名叫杜嘉，虽为县令，但县中主事的，还是甄家。
据传，甄家祖辈在史书上，有过浓墨重彩的一笔，曾官至太保，位列三公。
虽其中并无多大多实权，但在那个朝代，也是属于顶部的官职了。
但时过境迁，现在也仅仅是在这边北之地的中山郡，勉强算一个中流世家，略有影响而已。
其实作为一朝三公之后，县郡而治，已经是末尾之流。
中间颇有说道，但不需多提。
现任甄家家主，甄冼，也承蒙祖辈的荣光，在这无极县的三分薄地，也过活的极为简单、滋润。
秦牟四人在城中走走停停，没多久便来到甄府的大门。
古代世家，生活、礼节，各方面都十分的讲究，特别是所谓的“门面”。
甄家虽然作为一个老牌的世家，但并没有对外，留下多深的印象。
不过在整个安熹县，甄家的口风，还还不错。
此次秦牟四人来的目的也很简单，他们需要一个，更加安全、稳定的身份。
甄府的大门约有一丈半宽，高约两丈余，门上铁锭铜铆，门前两个镇宅石狮，颇有气势。
这个“门面”，在这周边几个县，可谓是相当到位了。
门前两个家丁护卫，人高马大，看样子也是见过血，上过战场的。
其中一人，颇有眼色，看到秦牟四人，暗暗打量：
秦牟看着虽然年少，但眼神眉之间，自带缕缕贵气。
而一旁丘力居，虽然身穿素衣，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
这个人，十分自信。
平头老百姓可不能拥有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秦牟也不知道离自己不过两丈远的护卫，短时间内脑海里想了这么多东西。
主动上前：
“敢问这是中山甄氏，甄冼大人的府邸吗？”
护卫听到询问，顿了一下，上前回道：
“这便是甄家，不知公子来自哪里，找主家有何事。”
知道来对了地方，秦牟浅浅一笑。
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护卫，并轻声言道：
“我等来自幽州北地，某有书信一封，烦请兄台，交于甄家家主。”
“其余信中亦有详介。”
书信递过去，下面还放了半吊钱。
“我等在外等候即可。”
护卫拿到东西，先打量了秦牟一眼，随后点点头，转身进了府内。
秦牟对这些所谓的“官面规则”，并不排斥，最起码现在这个阶段，他不会排斥。
等了有一会儿，守门护卫才走出来。
先来到秦牟身前，敬声说道：
“秦公子，刚才是小的怠慢了，还请见谅。”
“家主大人已在厅堂等候，且随我来。”
对于这个护卫的态度变化，秦牟四人也没有过多言语，跟在人家后面，进了府内。
跟着甄家护卫兜兜转转在府内走，青家两兄弟，隐隐惊讶。
这甄府，得有多大啊。
其实中山甄氏虽有没落，但家族的历史底蕴，比现在同等的世家，要高不少。
甄府占地有近十亩，其中山水楼阁，花鸟鱼池，随处可见。
青家兄弟也在左看看右看看，有一说一，这甄府景色确实不错。
甄家家主想必也是个文雅之士。
秦牟心中暗暗揣测。
丘力居和青家兄弟差不多，也是对府中的景观，颇为欣赏。
“家主，秦公子到了。”
“嗯，你也退下吧。”
“是！”
护卫缓缓退下。
秦牟等人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厅堂上座的甄家家主，甄冼。
“在下秦牟，幽州右北平人氏。”
“甄大人，初次见面，有礼了。”
初来乍到，秦牟先介绍了一下自己。
“呵呵，秦公子，到了我这里，不用如此客气。”
“年前，司马兄已托人，告知我一二，来，诸位，先入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