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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攻心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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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阳城 戌时三刻 福来客栈

    娄予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床顶,另外一张床上传来娄杜拉的徐徐酣声。

    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想法,但每一个离他心里的目的,都有一定的距离。

    辗转反侧之间,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敲门声。

    过了几息,楼道上开始传来脚步声,没有刻意掩饰脚步踩楼梯的声音。

    娄予眼睛聚神,挺身而起,一旁的楼杜拉也听到声音,醒了过来。

    两双眼睛在灰暗的房间中对视一眼。

    娄予起身,放轻脚步来到门前,贴耳循声;娄杜拉则到了窗户边,两只手已经做好准备,随时破窗而出。

    在门前的娄予,听着声音越来越近,眉头略皱,紧了紧拳头。

    突然,脚步声消失,紧接着传来开房门的悉嗦声。

    娄予心里一松,随即转头看向楼杜拉,缓缓摇头。

    两人回到桌上,没有点灯,也没有说话,但都刻意的想去听一下隔壁房间,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一会儿,听到外面传来关窗户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

    娄杜拉起身,缓缓来到靠近隔壁房间的一侧,看能不能听到一点声音。

    可能是隔板很好,也可能是外面的风雪太大,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什么。

    一旁的娄予,则在想着事情。

    听不到任何动静的娄杜拉回到桌前,眼睛看向娄予,缓缓摇头。

    娄予回应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让他回去睡觉,自己则今晚留夜。

    娄杜拉没有拒绝,自己回到床上;娄予则在一旁,继续想着自己的事情。

    只是在偶尔看向隔壁房间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些别样的感觉。

    …

    东门这边,丘大元已经站在城门前,看着前面大碗粗的门闩,身后的两人准备上前合力抬起来。

    丘大元背对两人,随手一挥,嘴里说道:

    “不用你俩了,今晚憋了这么久,也是该活动活动了。”

    大步靠近,摸了摸带有独特木香的门闩,眼里闪过精光。

    脱掉身上的甲胄,又松了松里面的布袄,开始深吸几口冷气。

    丘大元缓缓来到门闩的左边,身上也基本活动开。

    随即两腿微曲,扎稳马步,两只手先从门闩下面伸过去,形成一个抬姿,紧闭嘴唇。

    “吱~”

    丘大元突然发力,门闩左侧已经肉眼可见的被抬起来,门闩和城门的连接处也发出声音。

    不过丘大元这边,也就只是鼻孔里冒出大量的热气,便于调动,激发身上的肌肉,所以脸上并没有很明显的出汗。

    约莫过了几息,丘大元放下门闩,把身上仅剩的布袄脱了下来,可惜边上没雪,不然高低抹一点。

    光着膀子回到城门中间,手脚又一起活动了一下。

    “嗬!”

    一声低喝,双手,马步,沉腰,动作干净利索。

    大臂上的二头肌,以肉眼可见的膨胀,力量感十足,碗粗的门闩也缓缓被抬起。

    但门闩的卡扣很高,而且门闩并不轻,少说在三百到四百斤左右。

    别说对他,对徐安良来说也不是易事,唯一有过记录的,也只有那两个变态。

    现在到了僵持阶段,丘大元想往上使劲,自己也好像,可能,或许,应该,还有力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使不出来。

    现在的他,在边上的火把余光的照射下,自下而上,热气弥漫,就像一个人型蒸汽机。

    边上两人正准备上去搭把手,丘大元低声制止。

    过了几息,丘大元周边的热气隐有变势。

    “呼~呀~~阿~~~!”

    调整呼吸,脚,腿,腰,臂,肩,同时运作。

    本来闭着的嘴,也因为全身上下力量的冲击,调动,需要宣泄口,开始传来阵阵咿语。

    耳边传来门闩和卡扣碰撞摩擦产生的吱吱声。

    “呼!”

    约莫过了十几息,门闩被抬起,丘大元先往后退了半步,缓了缓,又断断续续退了一会儿。慢慢转圈,把门闩放在了一旁。

    放下门闩的丘大元,差点一个趔趄,边上两人及时上前,扶住他坐在一旁。

    “大人,剩下的我俩来。你先去休息一会儿,等拓跋大人到了我再叫你。”

    “是啊,大人,先休息一会儿。”

    丘大元没管他俩说啥,坐下后,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嘴角带着傻笑,嘴里嘀咕着:

    “第三个,嘿嘿,第三个,劳资是第三个!”

    边上俩人是新兵,没懂丘大元说的,把他安顿在桌子边坐下。

    其中一个比较机灵,想到一个东西。

    “你先看着大人,我去拿个东西,保管治病!”

    没过一会儿,左右两只手都拿着东西,跑了过来。

    “来来来,包治百病!”

    把东西放到桌上,酒塞子一开,在丘大元鼻子下面晃了一圈,浓香四溢。

    丘大元回神,看到近前的酒,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看了看近前的两人。

    “大人,这是那两个人留下的。”

    丘大元又回到先前的样子(病好了)点头示意。

    “忙了一晚上,现在就看拓跋大人了。”

    “你俩先去把城门,开个丈许宽的口子。”

    “喏!”

    两人转身,来到城门前,拉住靠中间的门闩卡扣,避免声音,都是缓缓往里面拉。

    在风雪声的掩饰下,倒也没有多大声响。

    “大人,好了。”

    丘大元看了看不远处的城门,足够拓跋硅的人马进来了。

    转头,手指着桌边的几个位置,让两人坐下,桌上还有半只切块了的烧鸡,半斤卤煮豆,是刚才一起拿来的。

    “好,今天的任务,也就完成一半了。来,喝一口。”

    丘大元先拿着酒坛子来了一口,给了旁边一人。

    “我没记错的话,你叫苟富贵,你叫,吴相望吧。”

    “大人好记性,我俩是同一批入伍的!”

    “当时也奇怪,我俩只是远远看了对方一眼,就感觉彼此很投缘,不管是想法还是其他的。”

    “所以便时常在一块训练,又刚好同一批被选进了锐豹部。”

    说完,苟富贵把酒递给吴相望。

    “不错,我俩都是徐州下邳人士,也都是被地方的官绅恶吏压榨,不堪受迫,做了义事,被官府通缉,逃难至此。”

    说完,豪饮一口,抓起桌上的卤煮豆,细嚼慢咽。

    苟富贵看吴相望说完,也想到痛处,一通埋怨。

    丘大元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在两人之间停留了一刹那便恢复如常。

    两人聊了有一会儿,吴相望拿起酒,又是一大口。

    看着对面的丘大元:

    “大人,不必担心,我二人不是短视之辈,更不是奸诈之人。”

    “你们的想法,我两兄弟,多少能猜到一点,也正是猜到这一点,今晚,我们三个才可以在这里喝酒吃肉。”

    丘大元看着两人,嘴角泛起浅笑,拿过桌上的酒,同样来了一大口,递给苟富贵。

    “好,喝酒,吃肉,来!”

    “哈哈哈!”

    三人在桌上开着玩笑,边上火把上摇曳的火光,是这个黑夜,为数不多的温暖。

    …

    约莫喝了半刻钟,酒菜皆宜已见底,三人年纪相仿,聊的也极为随心。

    忽然城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丘大元心神一动,心想估计是拓跋硅到了,眼神招呼两人。

    三人心领神会,把桌上的酒菜一扫而光,收拾一下身上的酒气。

    布袄还没穿好,外面便传来拓跋硅的声音:

    “大元,大晚上的,怎么露个膀子,干嘛呢。”

    “拓跋大人,没事,我们三个,额,在锻炼呢。”

    丘大元边回话,边整理身上的布袄。

    身后的苟富贵两人,也跟着附和。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吹醒了丘大元,也让拓跋硅嗅到了什么。

    眼睛恍过几人,对着丘大元说道:

    “好了,不说了,你们先去拿自己的甲胄吧。”

    “大元留下,先介绍下城中的情况。”

    大元收拾好心神,能做到百夫长的位置,可不止武力值,察言观色,人情世故,调整心态,这些能力,都肯定是上上之选。

    “喏!”

    “城中的士兵,大约有一千六百余,分别… … … … ”

    “城楼以及城门则分别安排了… … … ”

    “军营中有大约… … … ”

    拓跋硅听着丘大元汇总的情况,眉头轻皱,陷入沉思。

    汇报完的丘大元,站在一旁。

    没一会儿,拓跋硅回过神,朝丘大元说道:

    “你去领一百人的重甲队,去驻守西门,南门。”

    丘大元听到让自己去守城门,心里有点不舒服,嘀咕了一句。

    “拓跋大人,不是,怎么让我去干这么活。”

    拓跋硅眼神微斜,缓缓说道:

    “那你想干什么,今晚的事多重要,还需要我去给你解释吗!”

    “我能让你去吗!我敢让你去吗!”

    丘大元听着拓跋硅压抑着地低吼,茫然愣神。

    “好了,去拿你的甲胄,带人过去吧。”

    冷风吹过,丘大元回过神,稍稍迟疑,随即躬身领命,朝城门外走去。

    拓跋硅看了一眼他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事,人教不会,让他自己去体会才好。

    回头看向城中,嘴里嘀嘀咕咕的:

    “五百,对一千六,今晚这仗,不好打阿,呵呵呵。”

    嘴上说很难,但脸上的的表情却兴奋至极。

    心口不一这个词,被他表现的淋漓尽致。

    没多久,借着风雪声,丘大元领着一对重甲骑兵进了城,和拓跋硅点头示意,往城中走去。

    至此,拓跋硅手里还剩下二百人。

    拓跋硅转身,对一旁站着的,仅剩的两个百夫长,咧嘴一笑。

    “好了,现在,人,事,也都安排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只能靠我们了。”

    “我等愿随大人,赴汤蹈火!”

    “呵呵,你俩我自然知道,不过下面的兵,就难说了。”

    两位百夫人心领神会,本来锐豹部就是后起之军,战争经验固然不少,但都是对塞外异族。

    今天突然把刀口,对向自己本国的人,心里这一关,可能有点难过。

    三人简单的对话后,拓跋硅开始安排今晚的战斗计划。

    “重甲骑兵先分组冲锋,破掉大营的门岗;轻骑队带好火油,老样子,火烧军营。”

    “火势起了之后,全体冲进大营即可。”

    “但是要注意一点,给我高喊,投降不杀!”

    两位百夫长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先杀拿武器的,再叫投降不杀!”

    “怎么,你俩看着我干嘛,老徐没教你们吗?”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二百人,能把对面一千六百多人一锅端了吧!”

    一旁的两人有点愣神:难道不是吗,你们亲卫不是都说自己百人敌,千万敌吗?

    拓跋硅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得,小葵花妈妈课堂,开课啦!

    “对战迎敌,以少打多,第一就是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

    “不过这种机会,古今难遇,所以更多的,是讲究攻心,攻心方为上策。”

    “其实攻心之计,依据王相所言,细分太多。今天这个情况,有一计,可将战损最小化,收益最大化。”

    “用投降不杀,来瓦解城中部分士兵的战斗情绪。”

    “便可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其中一人说道:

    “要是他们没投降呢。”

    拓跋硅笑着看着他:

    “那你就要上点心了,你要知道,抓住了救命稻草的人,可是比虎狼还狠。”

    另外一人跟着问道:

    “拓跋大人,如你所说,后面要是他们都投降了呢?”

    拓跋硅眼中寒光一逝,一旁的两人也注意到他的表情。

    心中莫明一寒。

    “好了,下去安排事宜吧。”

    “今晚也让你们看看,你们眼中的亲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实力。”

    “喏!”

    两人回神之后,躬身退下。

    拓跋硅看了看墙上插着的火把,怔怔出神。

    二百打一千六,真刀真枪跟人打,觉得很正常;用计谋,用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利益,他觉得不人道,呵呵呵。

    后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拓跋硅浅笑了两声,摇了摇头。

    不大一会儿,两人带着二百骑兵,缓缓走进城门。

    拓跋硅与两人点头示意,两人也开始安排今晚的的作战安排。

    风很大,雪,也很大。

    城中几人不知道,从这一天开始,各自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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